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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同手同脚 ...

  •   泽漆姐的婚礼如期而至,周森诚邀他们一起蹭饭。想到喜宴设在本市风光最优美,厨师最专业的酒店,泽漆姐也再三邀请,泱泱和穆瞳就开心地赴约了,而云山却没有能够到场。
      周森没有和家人坐在一桌,他说都是双方的家长和一些长辈领导,他待着也不自在,于是就和泱泱、穆瞳一起坐到了周泽漆的同学这一桌。大家都是年轻人也聊得来。
      泽漆姐的婚礼是中式婚礼,婚礼现场花团锦簇,周森说这里的花都是他姐夫特地布置的姐姐最喜欢的花。忙前忙后的新郎和像蝴蝶一样在宾客中从容不迫游走的新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种种细节都能看出新郎对新娘的宠爱。看着一对璧人接受众人的祝福。不论是单身的还是有伴的,只要还没结婚,就很容易被这幸福洋溢的氛围感染。从心底对结婚这件事燃起幻想。参加婚礼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催婚方式。新郎对新娘款款表白的时候他们这一桌的女孩子全都恨嫁了。
      穆瞳和泱泱都托腮羡慕地说:“好想结婚啊。”
      周森碰了碰泱泱的胳膊:“那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泱泱看看他再看看右手边的穆瞳,对他们俩说:“我看你们俩挺合适的。男未婚女未嫁,可以发展一下。争取内销。”
      穆瞳继续托着腮说:“老周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泱泱用手肘捅了她一下警告她:“老穆同学,注意你的言辞。”一回头发现周森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不会吧,这就被刺激走了?”穆瞳担心地说。
      “不是啊。他在那儿呢。”泱泱用手指了一下婚礼主席台上。周森到了台上她们俩才发现这小子今天西装笔挺的,打扮得特别精神,像极了他大学时作为学生会会长上台讲话的样子。
      泱泱他们大一那年周森在国庆节升旗仪式上作为学生代表说话。那天他也穿了帅气的白衬衫,然后对着灰蒙蒙的天空说了一句令人难忘的话。
      “让我们迎着旭日,一起祝祖国母亲诞辰快乐。”念完以后自己觉得不对,抬头观望了几秒钟,底下开始持续传出压抑的笑声。
      他于是灿烂一笑:“你们就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升旗仪式现在开始。”
      今天他重操旧业,在台上清了清嗓子:“各位亲友、来宾好,我是新娘的弟弟周森,现在我想要唱一首歌送给姐姐和姐夫,在唱歌之前有些话想和我的姐姐周泽漆说。”
      新娘向弟弟做了一个双手合十求饶的手势。穆瞳和泱泱饶有兴致地看着,还真不知道周森在家人面前是什么样子的。不过这小子刚才一直谈笑风生,看不出什么时候打了腹稿。
      “周泽漆,妈说我三岁大的时候你就拿芥末骗我是牙膏,我刷了以后哇哇大哭,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你怎么狠心对那么小的我下手。小时候,最甜的西瓜是你的,新买的玩具你先玩,搬家你先挑房间,我的零食是你的零食,你的零食还是你的零食。我要抢你东西时,咱爸说‘你和姐姐抢什么,她比你大,你抢得过吗?’;你要抢我东西时,爸说‘你是男子汉,姐姐是女孩,你要让着姐姐’。从小到大,咱们一起闯的祸,只要是能赖我身上的,咱爸妈一定不会打你身上。为此,小学时咱们能打架就绝对不吵架。”
      周森这一段控诉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新娘自己也忍俊不禁。
      “我上初中时,自行车被偷了,你用所有的压岁钱给我买了辆新的。妈罚我不能吃晚饭时你从窗户往我房间里扔了好多次面包,妈一直想不通我是怎么挨过去的,你说咱妈那时候怎么就那么狠心。那时候爸妈工作忙,你刚开始学做饭,说实话真的很难吃,但是那时候我也不敢说,我怕我抱怨就只能饿肚子了。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咱们就不打架了。大概是我初三的时候,过年咱们一起去看烟花,你被小屁孩扔的摔炮吓得抱头鼠窜,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可以保护你了。”周森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姐姐哭得稀里哗啦,他停下来顿了顿:“你别哭啊,妆花了多难看啊。”
      “后来你上大学了,也不知道那时候你脑门被什么踢了,跑到东北那么远的地方去上学,你去上学那天老爸开车送你去机场,我趴在车上假装不理你,你一走我就哭了。昨天替爸把你背出门交给姐夫的时候,我想了很多,小时候恨不得把对方塞回娘胎,长大了才发现,你是爸妈送我最好的礼物。姐,我爱你,你一定要幸福。”
      周森唱了一首同手同脚送给姐姐。伴郎伴娘都湿了眼眶,在场的宾客很多都泪眼婆娑,新娘直接哭成了泪人。
      我们的生命先后顺序在同个温室里
      也是存在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唯一
      未来的每一步一脚印
      踏着彼此梦想前进
      路上偶尔风吹雨淋
      也要握紧你的手心
      未来的每一步一脚印
      相知相惜相依为命
      别忘记彼此的约定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
      现在我唱的这首歌曲
      给我最亲爱的姐姐
      在我未来生命之旅
      要和你同手同脚同走下去。

      参加完婚礼穆瞳和泱泱突然都很想回家,大概是被爱姐小天使周森给感动了,都需要回家感受一下家的温暖。泱泱到家的时候想起来自己有段日子没有云山的消息了。在单位也不见他人,也没看到葛秘书来给自己添麻烦。云山也没有主动联系自己,给他发了消息也不见回复。她都有些不习惯了。他们俩很少一周之内都没联系对方,她才着家就往隔壁季家跑,心想要是还不见人影该寻人启事还是得寻一下。
      到季家说明来意以后,季父和泱泱提了一件事,他们一致认为云山失踪可能和这件事有关。泱泱的心情也一下子沉重起来。
      当晚泱泱给云山发了几张泽漆姐婚礼现场的照片,这下云山总算是回复消息了。确定了云山没有离开昭市,隔天泱泱就按照之前他给过的地址找到了他住的小区。她到了以后给云山打了个电话。
      云山开口就是浓浓的鼻音:“干嘛?”
      听声音这是感冒了,难道感冒才是季少爷失踪的原因?
      “我在你住的小区迷路了。”
      泱泱说完感觉到电话那头无语了,整个世界都寂静了。不过反正她顶着路痴的帽子已经很多年了,她也不怕云山鄙视自己。她没上大学之前,连离家出走都只敢到学校。只要进入建筑大量相似的住宅小区,走到哪都觉得那建筑群像是复制粘贴过来的,这种情况下她迷路的概率必然要飙升。
      几分钟之后季云山穿着拖鞋把泱泱从保安亭带出来。云山果然是生病了,泱泱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还烫着。即使病着他也很自然地接过泱泱带着的大袋小袋的东西。
      “什么事?”云山也没好气,生着病还得下楼捞个大路痴。
      到云山的单身公寓以后,泱泱先把脑袋探进去看了一眼房间。原来这就是葛秘书口中的性冷淡风格......
      除了黑白只喜欢深空灰,最多再加一些原木色。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由简单的线条构成,唯一的点缀是几盆绿植,简约而克制,一如他这个人,冷静而寡言。泱泱想起了自己在家里的房间,拜周女士所赐,要多梦幻有多梦幻,一个典型的粉色公主房。
      泱泱观察完房间才将视线落到云山身上,衣服也是和房间风格高度一致的性冷淡风格。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规律呢?
      “没事不能来吗?”泱泱说着就要进屋却又停住,狐疑地问他:“该不会屋里有人吧。”
      云山白了她一眼,废话都不跟她多说一句,把人拉进来把门关上。
      “自己进去检查。”
      “我就是代表公司同事们来关心一下你,你都一周没去公司了,离了你公司都不能转了。”泱泱岔开话题,还示意了一下被他提在手里的慰问品。
      “怎么可能?我每天都有让葛婕把我的工作发给我。”
      “因为生病了?真的不是别的原因?”
      “只是这样。”
      既然某人不肯坦白,泱泱也只能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在屋里转悠。进入了季云山的领土,泱泱还是觉得很新奇的,她是第一次来这里。这个房子的功能结构一目了然,两室一厅一厨,两间卧房只有一间有卧具,客厅里的家具也只有需要用的。怪不得之前还找她去逛家具市场。空落落的客厅里倒是放了一台大型游戏机。曾经她是以为云山他们几个不玩游戏的,毕竟他们一个个都是严于律己的楷模,超级学霸季云山,品学兼优周会长,拿奖无数吕冠军。后来才知道,他们几个都玩游戏,而且压力越大玩游戏玩得越久。
      茶几上放在一份外卖的餐盒,看来这就是这几天季少爷的食物来源了。泱泱把带来的果蔬放进了冰箱。泱泱放水果时听到云山让她自己招呼自己他要回房间休息。
      泱泱紧随其后来到他的卧室。
      “看过医生了吗?”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审问着病号。
      “看过了,休息几天就好了。”病号身体上的不舒服一点儿不掩饰,语气一直听着不太好。
      泱泱闻言也不再烦他,自己在他卧室参观了一番,他的卧室也是没有任何值得人多停留一会的角落,窗帘是最实用也最无趣的遮光型,书架也是最简单的木架子,能让泱泱多留意几眼的也只有那一排排书了。大量的经济类专业书籍,泱泱抽了一本外文书籍看了几行,她对那些专业字眼犯晕,想着催眠应该很不错就放回去了。除了专业书籍以外还有一些看了不只是犯困更是头皮发麻的物理学著作。数学好的人真是可怕。但是里面有几本书却让她眼前一亮。
      威廉巴特勒叶芝。泱泱最喜欢的诗人。与精灵手拉着手走向荒野和河流,在黛绿群山中与巨龙作战的人间的孩子。
      泱泱抽出一本《苇间风》。转身要走出卧室却看到云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靠在床头注视着自己。她疑问地回应他的视线。发现他的视线停留在她手上的书。
      “你最喜欢的叶芝。”云山开口缓缓说道。
      泱泱点点头。
      “但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不喜欢你还买,我还以为没有人可以拒绝他。”泱泱不服气地说。
      “叶芝一辈子也没有追求到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我不喜欢他。”
      云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十分落寞,泱泱根本不敢回应他的眼神。
      茅德冈妮拒绝了叶芝一辈子,她说她把叶芝还给了世界。连叶芝的葬礼也不愿出席。谁又能想到《当你老了》这些浪漫的诗句背后会是一段无望的旷世单恋呢?
      “但是他有几首诗我印象很深刻。比如《亚当的诅咒》。”
      云山背诵起了那首诗的后几句。
      我有一个心思只想对你言,我想说你很美丽,我也竭力以古老而高贵的方式爱你;这看起来皆大欢喜,但我们内心疲惫却似那中空一轮。
      泱泱听懂了弦外之音却顾左右而言其他:“有人说疼痛是文学的契机。”
      然后赶紧把书放回了书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没有人愿意当情圣的,为那一点虚名而受的煎熬,太痛苦了。”
      泱泱知道其实自己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丢盔弃甲了。幸好云山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穷追猛打。他知道不能逼急了,这一次就放过她了。
      “你过来一下。”病号从床上发来指令。
      泱泱刚才的几分钟讨论里一直自觉理亏,此刻听话地到了他跟前,在床沿坐下来。
      云山双手环住她把头轻轻靠在她肩膀上。泱泱想要挣开。云山一句“别动让我靠一会。”就让她停下了动作。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曲静雯的事情了?”云山问她。
      泱泱轻轻抿唇,在心里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在向云山的父亲打听他的下落时泱泱知晓了这件事。云山的母亲被查出身患绝症。但他们母子俩不和许久,云山早就和母亲断绝了关系,他与母亲之间并无交集。云山一直厌恶母亲对婚姻的不忠和种种谎言。可是再怎么讨厌自己的母亲,在她得了绝症的消息的面前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个沉默的时间足以让云山明白泱泱知道一切。于是他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就直接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也觉得我应该去吗?”
      “实际上,”泱泱把手放到云山背上,想安抚一下他的情绪,“我不介意你去或者不去。没有应该和不应该的说法,你去见或者不去见你妈妈,你还是你。不会因为你不去我就觉得你不善良。问题是,你想去吗?”
      “我不知道。”云山的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他们俩没有就这个话题再作讨论,感冒药的作用让云山昏昏睡去。
      泱泱就自己在客厅里开启静音模式玩起了云山的游戏机,到晚饭的时候把睡了一下午的人哄起来吃饭。把有轻微起床气的人叫起来的总是会遇到一点困难。
      饭桌上只有一副碗筷,白粥和白灼青菜,还有一个荷包蛋。泱泱坐在他对面监督他吃饭。
      “你不吃吗?”
      “我又不是病人干嘛吃这些,你快吃,吃完我要和穆瞳一起去吃饭。”
      “你们吃什么?”
      “我们去吃泰国菜,反正你不能吃。”
      云山两条眉毛都拧到了一起,以此表达了自己的极度不满。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吃起了饭。吃着吃着他想起了什么似的跑回了房间,出来时手里多了把钥匙。他把钥匙递给泱泱。
      “这里的钥匙你收着。”
      “我拿这个干嘛?”
      “哪天我病晕了你还能来救我一下。再说我也不放心你租住的那地方,你随时可以来住。来这里比回家近多了。”
      泱泱虽然觉得自己不可能来和云山同居,但还是把钥匙收到了包里。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云山想要给的东西,拒绝只是白费口舌。
      在他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泱泱一边帮他收拾餐具一边说:“早上我们讨论的事,你去不去我都支持你,但是如果你想去却说服不了自己的话,我希望你去,哪怕陪妈妈多说说话,万一她哪一天离开了,你也能好受一些。”
      直觉告诉泱泱云山想去,她记得云山小时候如果他妈妈出去应酬他都会等到很晚,有时候都等到哭。对于母亲,他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他此刻是在和自己闹别扭,需要一个做决定的人,那就由她来提供这个理由。
      泱泱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自己的包离开。留下云山自己盯着桌面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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