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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 8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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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塞奥法诺注定无人入眠。
上好的葡萄酒一桶桶地从地窖里搬出来,人们围起来唱歌跳舞,一曲接着一曲,宴会厅辉煌的灯火映得夜幕微微泛红。
一河之隔的伊波姆,月亮挂在漆黑的夜空,如同一只瞪大眼的眼睛,凝视着这宁静的小村庄。
“哇,真是好美啊。”
眺望着远方腾起的五彩缤纷的烟火,似乎随风还飘来了贵妇小姐们的欢声笑语,拿着牛油灯的波尔多村的老村长特纳穿着一件补了又补的粗布麻衣,走走停停,眼中窜动着羡慕憧憬的眼神。
自从贝拉奥尔人在19年前的第六次南领地战争中战败后,斯克林人就在北莱伯隆行省与伊波姆的领土上成功复国,建立了如今的斯克林第二帝国。但特纳比谁都清楚,南领地的真正霸主不是斯克林人,或者是安德瑞尔人,而是半人马。
半人马是半身族里最富有攻击性的一支,生性凶悍好战,他们对领土的意识远超过任何种族,绝不轻易言败。
眼看仲夏夜将至,又一场血腥的献祭即将开始。
也不知道哪个倒霉的村子会遭殃?
一想到这里,特纳就感到不寒而栗,下意识地抱紧怀里自制的弩箭,继续专心巡夜。
身为村长,他有保护村民的责任,因为斯克林人并不可信。
就算每年向斯克林人上缴了所有税金,得到受保护的承诺,一些村子依然在仲夏夜大屠杀中遭到灭顶之灾。
在诚信上,斯克林人远远比不上他们亡国死敌的贝拉奥尔人。虽然他们都是轮流占据绿民家园的侵略者,但大部分生活在伊波姆地区的绿民对贝拉奥尔人更有好感。
“嗒嗒嗒。”
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急促而又浑厚。
特纳转过身,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是谁,就看到弯刀反射出的寒光。
第一声凄惨的叫声就这样子降临,给还在沉睡中的村庄带来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血肉之躯根本抵挡不了嗜血的野兽,利刃砍破皮肤的那一刻,腥甜炽热的血液随着野兽的嘶吼,一同喷薄而出。
屠杀还在持续,人和家畜都无一幸免,无数人在仓惶逃命中被马蹄踩踏而死,或者死于射来的长矛与箭矢。
反抗也是徒劳的,宁静的村庄已成为炼狱。
一个母亲怀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她的腿被一支羽箭射中。倒地时,孩子从怀里摔落。
她惊恐地抬起头,一个巨大阴影顿时占据了她的整个视野。
那是一个半人半马的庞大生灵,人类的身体截止到腰部,剩下的部分被骏马的身形所替代。肌肤雪白,发色金黄,他的皮毛也是相应的金白色,浑身上下布满历历在目的伤疤。他的四蹄被雪白的长毛覆盖着,此刻却沾满鲜血,光裸的手臂布满肌肉,头上的银冠,证明了他高贵的身份。
“阁下!”她应声跪在半人马战士的跟前,面庞因恐惧而扭曲,却坚强的拉着他斗篷的下摆。绝望的用盖过一切的声音喊道:“求求您!尊贵的阁下,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
这位母亲的出发点单纯而又纯粹,她并没有考虑自己的生死,一心只想乞求让自己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活下来。半人马战士俯视着她,看着她不停啼哭。眼神略微的停留了一会儿,继而转向他要去的方向。
四周的其他半人马战士无法揣摩首领的用意,其中一个恭敬地问身边的指挥官。
“留她们一命吗,多斯米大人?”
“凑足三百个祭品了吗?”
年轻的半人马战士环顾着满地的尸体,摇摇头。
“不清楚。”
“这里的所有祭品都是献祭给牧神的,不能有半点闪失。”
“是,大人!”
正当女子努力地爬向受惊痛哭的孩子时,一个半人马战士抢在她之前,举起手中的长矛,毫不留情地刺向婴儿。
随着矛尖刺穿皮肉的声音,孩子停止了哭泣。
那名母亲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指尖似乎已经触及到孩子身上薄薄的棉衣,温热、鲜红的血液溅满着她绝望无助的脸庞。
出人意外的是,这位母亲并没有哭泣。
她抬起被血水和泪水混合的脸,直视着转向自己的矛尖,咒骂道:“你们一定会受到报应的,神选之子会将你们全部杀死,他会···”
长矛硬生生地贯穿女子的咽喉,她仍死死地盯着,似乎要是眼神杀死眼前的敌人。
屠杀结束,一切又恢复了死寂,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南领地六部联盟中普拉奥族半人马王子--帕拉米·提扎克静静地站在白河南岸,空气在寂静中如同死亡,毛毛雨声,呼吸声,切割声,一切声音都像是来自天边般虚幻缥缈。
帕拉米能在这死寂一般的空气中感觉到他的存在,那个预言中将成为整个半人马部族最强大的敌人。
此刻,他就在自己眼前这座人类的城市里。
他到底长什么样?
帕拉米对自己素未谋面的敌人产生了好奇,现在南领地到处都是有关‘神选之子’的流言,也难免会引起他的关注。
“您在想什么,王子?”
多斯米那稳如磐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帕拉米默默地转过头。
“多斯米,你相信预言吗?”
“我不懂您的意思?”
“莫拉预言。”帕拉米遥望着白河对岸绚丽的烟火,“预言中说,巴奇霍兹家族会诞生一个神选之人,他被神明赋予再次重生的机会,并将毁灭三个王国。”
“不相信,那只是无稽之谈。”多斯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我的将军。法隆·巴奇霍兹已经复活过一次,而且我们也不应该轻视预言的力量。有人相信预言,那是因为真的有预言应验过。”
“历史上,我族从没有被任何一个异族征服过。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多斯米的自信得到了帕拉米的赞许,作为父亲最优秀的儿子,他手下也不乏能征善战的将军和勇士。
“事情部署好了吗?”
“一切都部署完毕,当时候对岸会有人配合我们。”
“很好,我想是时候派我亲爱的弟弟去拜访一下那位神子了。”
长年累月的种族战争,帕拉米深知仇恨是一种循环:如果要停止这种循环,办法就是消灭其中一方,而赶尽杀绝则是唯一的良方。
所以,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挑起战争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