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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御柱塔之议·下 ...

  •   “哦?虚数空间……确实是个有趣的想法呢。”主位上的男人终于开了口,恰到好处地掐灭了先前那场疑似内讧的闹剧的尾声。
      一侧,罗斯切尔德夫人也停下了对自己十指的观察,微笑着帮腔道:“是啊,听上去就很独特。盖乌司令先生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已经有头绪了吧?我对这方面的事不算擅长,还得请盖乌司令先生帮我解惑呢。”
      美人的奉承话是尤其动听的,尤其是当这个美艳动人的女性同时还身居要职、手握国家权柄时,一句委婉的客套话也能发挥出十二分的效果。
      尽管对虚数空间的了解仅限文字、看上去也完全就是个龙套的草包形象,但戈尔杰德夫似乎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因此得以头头是道地大讲了一番,最后总结出“想要定位那个不确定坐标的虚数空间,需要在如今所在的现实世界找到与那个虚数空间有关联的事物或人物才行”这样的结论。
      随后,有着典型西欧人脸庞轮廓的中年男子作为圣堂教会的代理发言人,以莱因哈特·贝尔奇斯科·哈维的全名自称,站出来陈述了教会方的意见。
      “也就是说……那是结合了科技与魔术知识的全新体系,的实际应用吗……”宗像礼司客观地总结道,并不做任何评价。
      “正是如此。因此,希望与会后,那边那位彭格列的沢田先生可否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在回头与自家云守确认了一眼之后,棕发青年不亢不卑地微笑着回道:“那是自然。会议结束后,我的部下会去安排开放那一栋出租给ARGUS公司的服务器大楼,所有相关数据都是原样保存,在场各位如果有想确认内容的,还请自由。”
      双方微妙的交锋,以平局收场。教会的新代言人哈维先生得体地道了谢便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不再往这边多看一眼。

      至此,便只剩联邦政府一方与作为东道主的Scepter 4尚未做出任何表示了。
      不过罗斯切尔德夫人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把担子甩给自家部下了,一个眼神便让年轻的调查官露出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表情。偏偏这时,隔壁两眼镜片开始反光的青之王也撑着手背来了一句:“近日的合作调查结果,就拜托法尔迪乌斯君进行公示了。”这让他彻底没了退路。
      青年认命地深吸口气,捏紧面前的调查报告站起身。

      “该说的前面那些也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我这边只能做点简单的补充……啊不,或者应该说是在更换现有视角之后进行了一些补充调查,意外地发现了一些奇妙的东西。”青年说着,边将手中的调查报告翻过一页,边往某处投去一瞥。
      “如果是对S.W.O的开发周期有所了解的人,应该还记得她长达数年的测试期中总共开放过三次公开测试机会吧?……虽然测试名额很少,但无疑过往的测试版本也存在一定参考价值。在那边那位……彭格列所属风纪财团的云雀先生的合作下,我们拿到了S.W.O历史版本的数据,然后与现在的版本进行了比对。”
      “哼,无用功。”向来看不惯革新派做法的戈尔杰德夫站在时钟塔贵族中坚代表的立场上,毫不留情地鄙夷道,而板着张扑克脸的青年只当作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后翻了一页。
      “得到的结果很令我们惊讶。虽然各版本的主体部分基本一致,但唯独第二次测试与公测上线的正式版要比第一和第三次测试的版本多了一个极小的独立模块……虽然我们对其进行了解析,作用依旧不明。但或许这个在第一、第三次测试中未被采用的独立模块,就是二测只进行了三天便临时中止的原因,也很有可能与正式版的谜团有关……”
      说到这里,青年面无表情地接过了十秒前由上司推来的一块透明水晶片,激活了其中储存的一段景象记忆片段。
      “请看,这是我们解析那个独立小模块的一小部分之后得到的结果。”法尔迪乌斯将众人或讶然或平静或不屑的表情收入眼底,抬手指向那一片几乎无尽的数据海洋开口道,“哪怕是联邦属下、结合了最新端科技与魔术技术的灵子计量部门,要处理完这段数据量也必须得停止其他研究的计算、专注工作两周时间。顺带一提,这段数据只占模块总体的百分之一,达成总体的完全解析将要花费近五年的时间。”
      “可、可你说的是独立小模块……”戈尔杰德夫抽着脸,指出了青年话语中的一处纰漏。
      “啊,是很小。因为开发者用了高度压缩技术,但我从来没有在学术界看到过这种技术的实现例,相关理论的理想化论文倒是见过不少……简直要让人怀疑是不是什么全新的未来科技了。”法尔迪乌斯速答道。其实在他看来,研究出这种技术的人光是把成果总结一下发表到学术界,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根本不需要再劳心劳力地开发什么游戏,不过显然眼下并不是发表这种无关感想的好时机。

      解决完没事找茬的时钟塔老古董,法尔迪乌斯得以继续他的调查报告。
      三天的实地调查中,ARGUS公司部门中属于S.W.O游戏项目的公司员工表现得很配合,但这并没有起到多少帮助。像S.W.O那样有着完整世界观、强大自由度的开放世界游戏必然会在局部出现各种各样的奇怪漏洞,大部分程序员的工作无非是在这张多彩的画布上修修补补罢了。掌握核心机密、绘制了这张画卷的两位主要制作者一个失踪、一个还没来得及搜寻大脑中的记忆就死了,对游戏本体的追究便也无法继续深入了。

      “结果,最后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找到那什么游戏制作人的下落么?”隶属时钟塔的年轻魔术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唐突地开口替青年的话语做了总结,“嗯,名字是……什么来着?茅场晶彦?……啊,还有前两天死掉的那个女孩子吧?新闻上,我看到了噢——如果找不到另外那人的下落,我们时钟塔倒是可以派几个精通死灵魔术的人来帮点忙。嘛,所幸死的时间还不算太久,召唤回来的死灵应该还能派上点用场吧。”
      事到如今,会议的发展顺其自然地进入下一阶段,本应主持流程的司仪役显然也没有任何打岔的必要了,只是与其余众人一样将视线移到了如今正欲发言的青年身上。
      法尔迪乌斯略微皱了皱眉,然后收到了来自上司的催促眼神,只好迎上时钟塔魔术师的打岔回道:“有劳多心了,但联邦所属的魔术师已经尝试过您提到的做法了,结果却不容乐观——死灵魔术失败了。哪怕有尸体作为触媒,灵媒既看不到死者生前的记忆,也无法唤回死者的灵魂。”
      说着,他不再理会嘟囔着“是不是你们联邦的死灵魔术师太菜了”的时钟塔,转而将矛头指向了另一方:“说起这件事,我方一直有些不解的地方,还望哈维先生或是费尔南多主教大人能为我们解惑——自事件发生的两周以来,我方在第一时间就将作为头号涉案人的明叶收入了监管之下,理论上不存在任何容许脱逃的可能性,更别说跑去老远的大厦顶层跳楼自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两位会有什么头绪也不一定?”

      蓄着花白胡子、神情慈祥的红袍主教费尔南多以手势制止了旁人的发音,不紧不慢地回道:“不知道法尔迪乌斯先生何来此问啊,老朽对你所说之事一无所知。或许完全是让罪人逃脱的看守玩忽职守了吧?”
      “这是不可能的。除去人类的看守以外,我们还为涉案人配备了专门负责监视的人偶师。一介不通神秘之术的普通人怎么可能独·自从布满现代机关和结界的房间里逃走。”法尔迪乌斯断定道,甚至在某个词上格外加了强调的重音。
      “或许就像戈尔杰德夫阁下说的那样,罪人故意装作对魔术世界一无所知的样子,然后趁着防守薄弱的时候动用了罪恶的魔女之力……呵呵呵,也并非不可能吧?”
      “特意从牢房中逃走去自杀?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吗?更何况那未必就是自杀,死灵魔术的失效就可以佐证这一点。”
      “若是魔女的话,舍弃尸身重获自由也不是不可想象。至于邪恶的死灵术……同为邪恶存在的魔女,想必对此也早有准备。”

      毫无缘由地,沢田纲吉从正在舌枪唇剑交战的双方言辞中感受到了一点微妙的区别。
      此时被提及的那个一周前死去的女孩,他当然是不认识的,但看着近日铺天盖地的一面倒负面舆论,他的想法也相比之前发生了些许变化——就算她真的有过错,像这样将所有罪名都推给一个已故之人未免有些残酷了。反倒是至今仍应该在S.W.O的虚拟世界中存活的、下落不明的另一人,只因名气一直不如与他合作开发的女性同僚、在他人眼中也是一副受害者的形象,便有了一种隐隐被排除在恶名之外的趋势。
      因此,比起从一开口就咬定那个死去的女孩是罪人的圣堂教会,沢田纲吉内心还是更偏向联邦政府那边的说法。
      ……虽然总体也没多大区别就是了。

      就在沢田纲吉以为这场精彩得引人发困的言语之争还要再持续好一会的时候,一个令他有些意外的第三方插足了。
      “哎呀哎呀,真是一场没完没了的闹剧啊……既然互相都说服不了对方的话,不如就听听我个人的猜测作为参考吧。”
      一身纯黑西装、并以一条色彩鲜艳的红底金丝领带作为点缀的时钟塔所属魔术师开口了,明明有着一头秀丽的黑色长发和还算端正年轻的五官,但总是紧锁的眉头和沉重的黑框眼镜让他看上去总有种说不出的倦怠厌世感。
      “……喂、喂!埃尔梅罗二世你干嘛?再让他们狗咬狗一会多好啊。”见这次只是自己附属的同僚竟突然搅局,作为领队的戈尔杰德夫不开心了,连带着他那一身过剩的脂肪也好似不满地颤抖了起来。
      “盖乌司令阁下,请别忘了每在这里多耽搁一秒,你我、以及巴鲁叶雷塔教授的学生们就会在那个理不尽的游戏里多被困一秒。”
      “这、这个……”
      “是啊。盖乌司令阁下,看在巴瑟梅罗大人的份上,这等事态应该尽快收拾妥当才行……”年迈的巴鲁叶雷塔教授也在旁帮腔道,唯一总是摆出那副事不关己态度的年轻魔术师见状便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似是在表示赞同。
      贵族好面子的本质让戈尔杰德夫拉不下脸收回自己之前的发言,但被老妇人搬出来的那个名字让他不得不作出让步,于是只好从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算是默认。

      应付完脑袋里装着一堆豆腐渣的智障同事后,埃尔梅罗二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取雪茄,但想起今天出门前刻意把烟扔出口袋的举动就硬生生止住了。
      没有烟的烦躁感让这个男人看上去愈发神情疲惫了,但好在他自制的性格不允许他在此时临阵退缩,因此男人只是略推眼镜权当调整心态,便直面迎上了枢机主教正对着而来的视线。
      “怎么了,时钟塔君主家的后辈,有什么想说的还请便啊。”
      不理会老对头教会的任何挑拨,埃尔梅罗二世的第一句话就出乎意料地铿锵有力。
      “话先说在前面,我讨厌日本,也讨厌日本人,但唯独对日本制的游戏还算了解。所以请不要认为我之后的推论是在给某些人洗白,我只是纯粹看不惯你们这些非游戏宅的家伙忽略的那些细节罢了!”
      ……分明是无可救药的游戏废人宣言,为什么这人还能讲得那么义正言辞啊?沢田纲吉惊讶之余也感到有些好笑,对这位英伦出身的陌生魔术师产生了些许兴趣。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被诸位忽略的某个问题吧。”埃尔梅罗二世拿出显然是早已备好的魔术小道具,圆环形木桌的正上方便像先前法尔迪乌斯展示解析数据那般、现出了三条长长的单向轴影像。
      无心卖任何关子,埃尔梅罗二世直截了当地进入正题。
      “这是近六年来的时间轴,正中央的那条是有关S.W.O开发进度的,上面的是开发者之一的茅场晶彦相关,底下那一条则是另一人开发者明叶的个人记录。看出什么问题了吗?没错,就是你们所见的那样!一边是多年如一日潜心科研开发、终年埋头在学术研究里扎实提高自我的中年社会人,另一边则是突然从某一年开始显露才能、提出各种推动完全潜行技术发展的全新设想,像繁花般绽放的漂亮小姑娘,哪边更有吸引力?哪边在商业人的眼中更有价值?”

      ……不用说,自然是后者。望着最底下那条代表了后者的时间轴,所有人都可以得出同样的结论。
      自五年前的2017年秋季度起,能写进那条明叶时间轴的个人记录便大大增加了。一直到2018年的年末,少女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几乎完善了现今S.W.O应用技术的大半,而时间轴上分明清楚地写明了她直到同年的十月才到达日本法定的二十岁成.人年龄。
      而从19年开始,在同龄人进入需要开始忧心就职的大三时,明叶却已经半步踏进ARGUS公司、并开始为自己即将展现给世人的游戏世界寻找愿意为其出资的赞助商了。
      在成功筹到资之前,她便录制以自己第一人称视角的游戏实况,挑选随机剧情其中戏剧性和观赏性较高的片段,剪辑成单元剧在社交平台上发表视频投稿。而那一系列的单元剧组合,便是时下最热门剧情向长篇剧《追忆的伊比鲁维》的前身——顺带一提,《追忆的伊比鲁维》这部发生在S.W.O虚拟世界的大制作奇幻剧为这次正式发售的游戏做了不少骗氪贡献。如果不是制造厂商在游戏发售之前只做好了二十余万台连接设备的话,恐怕现在受困于S.W.O世界的人还要翻上几倍。
      自那之后,在游戏中化名“真夜”的少女便成了不少人目光的焦点。
      2020年,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宣传代言人的真夜第一次为那个正式定名为Sword World Online的游戏进行推广,并公布了第一次封闭测试的时间与申请条件。
      游戏界与只关注剧作本身的两拨人都被这个惊雷炸懵了。虽然总是一身贴身皮甲、精灵游侠般打扮的女主人公从最开始就强调过,“这是基于真实游戏效果拍摄的特别节目”,但大部分人都对此持以半信半疑、或是无所谓的态度。可现在她突然宣布,那是个即将面世的游戏,而每一个参与其中的玩家都可以像她一样在那个虚幻却也真实的世界里、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冒险?
      短暂的两周首次封闭测试结束后,S.W.O迎来了完美的首测落幕,也让少女迎来了一段几乎持续到她生命尽头的、充满着掌声和喝彩的辉煌时光。

      “简直就像是电影小说里的主角一样的人生啊……”沢田纲吉听到这里忍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引得一旁的库洛姆不禁露出了些微笑颜。不过令彭格列的十代目感到意外的,还得属他无意中瞥见的、自家那位大概面对天崩地裂都不会改色的云守在某刻仿佛轻轻扬起嘴角的神情——就像是陷入了对某段可以软化他内心的回忆一般。
      当然,黑发黑眼的俊逸青年很快便又恢复了平时油盐不进的冰山脸,让沢田纲吉一度以为之前昙花一现的微笑纯粹是自己看走眼了。

      “没错,如果除开S.W.O正式版上线后的事故,想必她这一生都会沐浴在成功中度过吧。但这未免太戏剧化了,换作是五年前的她本人,恐怕也不会相信最初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的自己、最终会成为怎样的人吧——她自己本身的人生甚至可以说是比在游戏中经历的那段还要夸张啊。”埃尔梅罗二世弹了弹指,似是想要抖落手上并不存在的雪茄烟灰,“那么,我们不妨来看一看在她生命中产生的巨变是从何时开始的……嗯,没错,之前也提到过了,是五年前的2017年秋季吧。”
      魔术师笑了起来,抛出自己的问题:“费尔南多大主教,应该对‘圣杯’这个词语不陌生吧?那么想必也一定知道,五年前夏季时期、发生在某个地方都市的特殊仪式了。”

      年迈的枢机主教闻言露出思索的神情,良久才缓缓睁开毫无浑浊的双眼:“噢噢,圣杯……多么令人怀念的字眼啊……万能之釜,奇迹之遗物……没错,我当然、当然清楚……”
      对方明显是故作闪烁的言辞让魔术师无奈之余,也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测。
      “实不相瞒,我曾经有过前来极东之地参加魔术竞赛的经验。唔……严格说来应该已经过去有二十多年了,不过那个仪式的名字和举行地倒还是记得的——冬木市的,圣杯战争。”埃尔梅罗二世语气平稳地陈述道,“由于近年认识的学生里也恰巧有在极东之地参加了圣杯战争的人,根据她……根据那位学生的说法,似乎就是在五年前的八月、正值这边国家的学校开始放暑假的炎热夏天。然后再请看位于明叶时间轴2017年八月的事件……注意到什么了吗?”
      沢田纲吉凝神看去,只见那条前半部分异常苍白单纯的时间轴上,俨然在魔术师提到的节点处标明了那么一行小字:2017年八月、于冬木市新都商厦中心主持首次小型个人游戏展,为期三周。
      有人提出异议:“这种程度的巧合证明不了任何问题……”
      “确实十分巧合,但我认为世上的所有巧合都存在其必然之处。结合之后的发展来看,我认为完全可以把这种可能纳入考虑范围——她以圣杯战争的参战魔术师身份,赢得了胜利,并以圣杯之力实现了愿望。”埃尔梅罗二世不带个人情绪地评价道,“她收获的成功并非偶然,不过是借助万能的许愿机替她缩短了需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罢了。先前,法尔迪乌斯君说过吧,‘像未知的未来技术’……之类的话?圣杯就是能制造这种奇迹的东西啊。”

      无法反论。
      听似荒谬,但反倒是这种异于寻常却又有迹可循的假说才能为现实的荒诞中作出解释。
      光看圣堂教会一方对此不做反驳的奇妙态度,便不难想象他们或许也是抱着同样猜测的情况了。

      “其实这样一来,或许事情反而可以简化不少吧。”法尔迪乌斯也是对传说中的圣杯之力有所耳闻的,一旦思路被打开便接二连三地将现下无法解释的存疑点一一联系了起来,“圣杯虽然被称作万能的许愿机,但其工作原理其实和其他任何魔术概念都没有区别,不过是通过消费魔力来达到节省过程和时间的目的。区别便在于,连通着无限魔力的圣杯可以达成大部分普通魔术无法实现之事……原来如此,如果真的是圣杯产生的影响,那些不知所踪的数据去向、虚数空间的构筑就说得通了……”
      “只要消除圣杯的影响,目前的事态就能得到控制。”埃尔梅罗二世替陷入沉吟的联邦魔术师说完了他的结论。
      见能说的都被说得差不多了,戈尔杰德夫有点急了,四下扫视一圈,连忙找了个由头高声嚷了起来:“没、没错!埃尔梅罗氏说的就是我刚要准备向各位说明的结论!教会的,你们不是有个管理回收各种圣遗物的分部么?不可能不知道埃尔梅罗氏提到的那个圣杯仪式吧!知而不报、故意隐瞒是想在背地里打什么鬼算盘?!”

      被这么一打岔,法尔迪乌斯反倒想起了一件被自己先入为主选择性遗忘了的事。
      “啊,对了。说起来,有关一周前确认死亡的涉案人……”
      不仅从联邦政府与本土异能者管理机构的管制中逃脱,还在留下一封手写的遗书后、令人费解地选择了自尽——但,这其中存在一个很不合理的矛盾。
      “可能是因为把所有的重心都投入了S.W.O吧,涉案人双眼视力尽失,但终日与完全潜行的S.W.O服务器连接、以虚拟形象在网络上示人,外界竟也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件事……咳,稍微扯远了点。我是指——那封亲笔遗书,太可疑了。因此尽管没有辟谣的必要,但我们调查组内部一致认定,这完全就一起伪装成自杀的他杀事件。在场各位与涉案人之间理应都没有上升到生死程度的利害关系,甚至个别还是有过合作的……”
      沢田纲吉听到此处下意识地看了身旁的黑发青年一眼,发现对方尽管保持着一如平时冷淡疏离的神情,眼神却明显有些奇怪,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则似是无意识地使上了力——这显然不会是什么正面情绪的表现啊!彭格列十代目心里咯噔的一下还没落地,青年便垂眼恢复了先前的模样,若无其事般地点头对联邦所属魔术师的后半句话表示赞同。
      “但如果加入圣杯要素考虑,最有可能对这件事出手进行干涉的就只剩下……主教大人,不想说些辩解的话吗?”
      身居主位的男人也在这时开口,就像是为垂死挣扎的猎物补上最后一枪的娴熟猎手:“说起来,费尔南多大主教,我记得您身边应该还有一位身居高位的圣职者在的,今日怎不见那一位身影?莫非身体抱恙……啊,失礼,或许是有什么要紧事耽搁了吧。”宗像礼司停顿了一下,表情平淡地补上后半句话,“比如,去执行了什么特别任务之类的?”

      教会方保持了令人内心沉重的默然。
      尽管成为了众矢之的,始终保持沉默的圣堂教会似乎也已被逼上了不得不坦白的尽头,但比起情绪多少有些变化的教区主教与年轻神职者,一身红衣的费尔南多枢机和他右手侧的哈维先生就显得平静多了。
      半晌,年迈的枢机主教作出了回话,但他的回答却并不能令在场任何一人感到满意。
      “吾等此身,仅仅只是作为主的仆人而存在;吾等此行,也只为贯彻主的旨意而来。若诸位无意践行初心,吾等便决意独自面对此世间的恶行。”
      看上去还是个少年人的年轻神职者似是从主教的话语中汲取到了某种力量,鼓起勇气扬声道:“我们这次是为了执行主的意志,消灭异端、捣毁伪神的虚假伊甸而来的!像你们这种没有信仰的异端分子是不会理解我们神圣的使命的!”

      这少年一张嘴就地图炮了在场一大半的人,但从他的表情里来看,显然不觉得自己的言辞哪里有问题——狂信徒的表现,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你们竟然派了异端审问团的那些疯子来?!”不愧是接受过多年贵族式教育的传统派魔术师,戈尔杰德夫敏锐地从少年的话语里捕捉到了某件惊人的事实。
      “注意你的措辞,魔术师!”这次开口的人换成了那位始终在看大主教眼色行事的教区主教,“我主之命不容尔等异端质疑!此番作为我主意志代行者的弥赛亚阁下亦非尔等可随口轻蔑的存在!”
      骤然出现的某个名字令在场个别人皱起了眉,脸色也随之变得糟糕起来:如“弥赛亚”这般在圣经中拥有特殊含义的名字,放到以宗教精神为统合基础的圣堂教会里,必然不会是什么可以忽略的小角色,更何况那人似乎还属于令人忌讳的“异端审问团”的一员……
      “所以,大主教大人对之前的事并不否认是吗?”
      代替大主教回答宗像礼司的,是一脸理所应当地微笑着的哈维先生。
      “即便是放牧羊群的牧人,偶尔也得拿起猎/枪、除去那些会危害到羊群的野兽啊。我主意志的代行者,不过是在我主光照下的土地上履行自己应尽的职责罢了。”

      “等下等下等下!这话我可就不能当作没听见了啊!”
      突兀地,一个充满着与整个会场不相符的活力的陌生声音对这句听似谦逊的狂言发出了抗议。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某片本应空无一人的坐席区上。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坐在原阿特拉斯院院长座椅上的那人干脆抬起腿重重地往桌上一搁。
      “你们……对,说的就是你们,外地神的狗腿子是吧?要不要我夜斗大人来给你们上一课?嗯,这一课的标题就叫……‘不要在其他神明的地盘上太嚣张了’吧!放心,第一堂课授课费会给你们算便宜些的。”

      ……真的假的?沢田纲吉望着这个疑似自称是神的奇特青年,上下打量了几番也没从那身邋遢的运动服上看出什么特殊之处。
      反观其他人的反应就有些不同了。看得出来不管是来自时钟塔的传统派还是联邦政府所属的革新派,两边的魔术师似乎都想在第一时间否定青年的荒唐之言,但最终却只有时钟塔的领队魔术师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满是脂肪堆积的大圆脸。
      “……不,这不可能!神代早就结束了……不,但是……无法解析构造……远超现代魔术概念的神秘度……难道真的是……”

      “啊,非常遗憾,或许让你们失望了。”
      似是早已预料到了如今的发展,宗像礼司平静地接过话。
      “我们国家的神明依旧与这片土地同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御柱塔之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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