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笑航

6、五

　　这次醒来时，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天花板。
　　或许是因为没有开灯的缘故，房间内光线极暗，天花板如蒙了一层灰色薄纱。尽管如此依然可以辨别出，这里既不是自己的房间，更不是医院的病房。
　　是哪里？
　　为了更加清楚地了解所处的环境，六见用手撑着床试图坐起来。起身的瞬间，手腕处却硌到了了什么冰凉的东西，甚至传来一声锁链碰撞的声音。
　　……？
　　当六见低头看清楚痛感的来源时，一股寒意忽然窜上了脊背。
　　——那竟是一副手铐，一端连接着床头的铁架，另一端则扣在自己右手的手腕上。
　　“啧！”
　　会这么做的人……自己所认识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了吧。
　　正想着，门口方向就传来了那个暗自认定的声音。
　　“六见前辈，昨晚睡得还舒服吗？”
　　六见垂下手，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唔……怎么说呢，因为联系不到学长你的家人，所以医生才拜托我把你带回来的。从这一点上来说，你可要好好报答我啊。学、长。”
　　“这幅样子，”

　　六见猛地回头，冷冷地瞪视着他。
　　“啊，啊，没错，就是这个表情！真是太棒了……”
　　三星惊喜地摊开双手笑了起来，俯身捏住六见的下巴，“学长你现在的表情，说实话，我可是喜欢得不得了呢。”
　　“滚开！”
　　左手还是自由的，六见不假思索地挥手，想要推开靠近的男人。
　　毕竟是气急了，温柔如六见游马此刻也禁不住使了全力。却没料三星就像断线的风筝遇上逆风，几乎飞出去一般砰一声撞到了墙上，随后软绵绵地蹲坐了下去。
　　“唔，你……”
　　半晌，三星捂着胸口发出了一声呻吟。
　　“——？！”
　　六见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三星。
　　他看起来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但那份痛苦仿佛不仅仅是因为撞到墙壁而产生的。他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用力抓住了胸口的衣服。
　　“三星同学？！”
　　六见下意识地想要去扶他起来，又在起身却受到了阻止的一瞬间才忽然想起，因为这副手铐，他根本无法离开这张床。
　　“啧……喂，三星，你还好吗？钥匙，快把钥匙给我！”六见转身向三星大喊。
　　闻言，三星抓着胸口的手松开了，并颤抖着向上衣的口袋移去。但那简单的动作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手指刚刚伸入口袋，就无力地软了下来。
　　“可恶！”
　　眼见三星垂下手后连脑袋也歪向一边，六见一把抓住套在手腕上的那一半手铐，试图将自己的手强行拔出来。剧痛伴随着骨头被挤压发出的咔咔声一并传来，然而也不知是因为身体虚弱导致双手无力，又或许三星在手铐上做了什么手脚，即便被磨破皮的手背已经开始大面积渗出鲜血，那金属的圆环仍固执地纹丝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星未见有所好转，反而脸色愈加苍白。
　　“喂，坚持住！”

　　“我知道你在骗我。”三星冷不丁说道。
　　“没有，我……”
　　“狡辩也没有用的。”
　　那只冰冷的手下移了一些，抓住六见衬衫的衣角。
　　“你们都是骗子。”
　　他喃喃地低语着。
　　“父亲也好，花依也好，雅春也好，明明都对我许下了诺言，最后却都食言。而现在……你也要离开我了。”

　　“对不起，哥哥。”六见抬头看着六见一马，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不会离开的。”
　　“什么嘛？”一马顿时皱起了眉，“游马，难道你还想跟他住在一起吗？——啊！”做哥哥的紧张地抓住了弟弟的肩膀，“难道，你真的爱上他了吗？”
　　六见将手搭在哥哥手上，慢慢用力将他推开，他转头看着三星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却仍然很冷漠。
　　“如果放任三星同学一个人，你又会去伤害别人吧。何况……现在的芹沼同学看起来似乎很幸福，我怎么可以去打扰她。”
　　“你真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