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稽》迪斯

4、章节四 纯洁者

　　花祭在一家建筑公司工作了三年有余，可以说这家公司是他毕业后待的时间最长的一家。为什么选择一直待在这家公司，其原因并非这家公司的发展蓝图有多美，人生理想可以得到现实，令人心醉向往。其根本原因是因为这家公司的老板性格比较好，为人阔达，平易近人，不会强迫人去完成不可完成的任务，能充分了解员工的难处。所以说，就算这里的工资稍显一般，花祭也愿意一直待在这里。

　　花祭在这家公司的职务是设计员，长期待在办公室，基本不会外出。可最近公司偏偏给他安排了一项外出工作，让他不得不外出。那这到底是什么工作呢？

　　这个工作那是非常重要，是让他代表公司与一家位于火车站附近的国家级建筑单位进行项目合作。因为合作方属于国家级，非同小可，而公司最好的两个业务专员此时一个年假一个病假都没时间，其他业务专员都是刚刚入门的新人，又并不合适，现在只有花祭是公司里最年长，经验最丰富的人，所以公司便启用了他。

　　当花祭最初听到这个安排时，他的内心是很不爽的，因为他就喜欢待在办公室里搞设计，不喜欢出门。他内心的这种小九九被他的老板看得一清二楚，老板给他做了大量的心理工作，并许诺合作结束后给他奖励，久攻之下，花祭实在不好对付，便答应了。

　　到了新的一天，花祭改变了方向，没有去公司上班，而是按要求，去了合作方那边。

　　很快，一个醒目门牌出现在他眼前。

　　“中国建筑AAAAA集团。”花祭走到这家单位大门前，看着门牌念叨。

　　“5个A，级别好高，光看这门牌就已经很气派了，里面一定更了不得。看来如老板所说，这是一家非常大，非常重要的合作方，公司非常重视，所以才让我亲自出马，这也说明公司很重视我。”花祭道。

　　稍作停顿后，他便准备进门。可他刚走到门卫室附近，便被一个保安拦住了，让他出示员工通行证，他说没有，保安便不让他进。他只好电话联系了合作方的业务专员，业务专员接到电话后和保安通融片刻，放他进来了。

　　进了大门，走过五十米长的小树林，便到了一个广场。广场的中央有个喷水池，池边四角是鲜花盆景设计，池中有个希腊少女雕塑，少女雕塑的右肩上托着一个水瓶，瓶口朝着大门，瓶里不停喷出水来，落入池中。走过喷水池，很快走上了白色石砖阶梯，阶梯有七十二步，一步步走到最上一层，便到了一个更大的空中花园。放眼一看，花园里鲜花遍布，金色蝴蝶成群飞舞，在花园的在正前方处，屹立着一个希腊神庙式建筑，这个建筑的正面用十根巨大石柱支撑，石柱雕刻花纹，石柱上面的山形墙上则有人物雕像，这个建筑整体给人的感觉是宽大气派高贵华丽，让人如同置身希腊雅典城。

　　花祭被这神奇的地方深深吸引住了，已陷入沉醉长期不能醒来。这时，一个人已经悄悄走到了他的身旁。

　　“你好，是花专员吗？”一个人微笑着向他打招呼道。

　　花祭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道：“是的，你好，大国际建筑公司业务专员花祭。”

　　“中建5A的车干！”车干道后，两人握手。

　　花祭指着前方的建筑道：“你们单位大楼可是古希腊建筑风格，空中花园百花盛开，主广场上绿树成荫，还有音乐喷水池，这个风格设计令人惊叹啊！”

　　车干笑了笑，道：“我们单位是按照雅典卫城和《荷马史诗》进行设计的，外面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里面才有特点，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真的吗？”花祭惊奇道。

　　“当然，各种古希腊的雕塑壁画，工艺制品和其他独特设计能让你眼花缭乱。”车干道。

　　“哦，那我简直迫不及待了，那我们进去吧。”花祭说后，便准备进大楼，无意间又看见主广场旁边停着几辆车，又停下脚步问道：“车专员，你看那边有几辆车子，虽然车标我看不清楚，但看起来都应该是名牌车。”

　　车干看着他指的方向，说道：“这些呀，这些都是领导的车，肯定是名牌了，这辆是意大利进口的，这辆是英国进口，还有这个跑车是德国造。这些全是全球限量版，非常罕见。”

　　花祭听后紧皱眉头，点了点头，又对着这些车子伸出大拇指，说道：“确实相当不错，你们领导挺会享受的，哈哈，我下辈子发财了也弄一辆。”

　　“哪里哪里，花专员过奖了，花专员多接几个项目，开这种级别的车，那还不是早晚的事。”车干道。

　　在两人聊的差不多后，便走进了大楼。

　　大楼的室内设计即可出现在花祭眼前，正如车干专员所说，这里面的设计可谓更加奇妙多彩，大量唯美的古希腊壁画和金银铜制品，珍珠宝石随处可见，每个办公室里所有的办公工具也都是进口产品。

　　办公室里为员工提供了免费的饮料，有十余种。餐厅提供免费的营养早餐，免费午餐可以选择吃中、西或日式料理。

　　走到洗手间，这里面的设计的非常明亮宽大和安静清香，人坐在马桶上方便时可以看电视或报纸，拉完后再用温水清洗下面和用抽纸擦干，洗手间的最里面还有个淋浴房，淋浴房的对面则是桑拿室。

　　在这个楼的最高层里，为员工提供了一间健身房，里面配有数十种健身器材，健身房后面是娱乐室，可以在里面玩斯诺克或乒乓球。人多的时候还可以离开大楼，去后院打篮球或踢五人制足球。

　　总的来说，这里各方面条件都很优越，确实很有国家级单位的味道。

　　花祭这次外勤工作一共是两周，一切工作进展的很顺利，很快便到了第三天了。

　　在这里享受着比自己公司好了数倍的工作环境，他如今工作时的心情一定也是非常美好的。

　　到了这天下午，一天工作基本忙完，花祭见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便约车干到娱乐室玩斯诺克。

　　两人来到娱乐室，斯诺克第一局很快便开始。

　　想想以前花祭很少打斯诺克，水平自然是很渣，可水平渣并不要紧，因为来这里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消磨时光，顺便吐槽一些琐事。

　　只见他打出一杆，一颗红球成功落袋，他看着台面瞄准黑球，说道：“车干，不不，我叫你轩好了，一个字简单快捷，可以吗。”

　　车干爽快道：“可以啊，很多人都喜欢叫我轩，或者小轩、轩哥，都可以，再说我们都认识几天了都是朋友了，随便一点也好。”

　　花祭又打出漂亮的一杆，黑球落袋，白球停在非常理想的位置，便道：“好，那我就叫你轩，轩我问你一件事哈。”

　　“花兄你说，什么事！”车干道。

　　花祭正欲接着说，却欲言又止，陷入深思，若有苦衷。他这表情瞬间弄得车干很疑惑。两人双目对视片刻，片刻之后又片刻，忽然间花祭又埋下头去，看似没了精神，可没想到他却说话了，他说道：“说真的，你觉得在这里上班快乐吗？”

　　车干听后盯着台面，见他这么问，非常奇怪，便道：“当然！花兄来这里已经第三天了，这里环境优美，你应该能感受到的。”

　　见花祭又打了一杆，却把一个原本好打的球给打偏了，这让车干更是奇怪。他提着自己球拍，走到台面前，看了看如今台上的局面，说道：“怪可惜的，花兄今天好像没状态？”

　　花祭摇了摇头，把球拍靠在一旁，回到自己的座位后道：“状态不行？其实人的状态跟心情有关，跟身体有关，如果心情和身体都不可观，不仅仅没状态，更没快乐咯！”

　　见花祭停顿下来，车干让他详细说。

　　花祭继续道：“我第一天来这里时，看到各方面环境都很好，也是很兴奋的，第二天稍逊，到了第三天又稍逊第二天，我想再这么稍逊下去，稍逊的结果就是没法逊了，也就什么都不想了。”花祭说后拿起茶杯品茶。

　　车干打出一杆，说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不舒服，在这里上班工作强度也不高，也不算很累吧，再说每天吃好喝好玩好供着就像个大爷，我们也没有亏待过你呀，我是真的不太明白，你还是把问题说出来吧，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为你排忧。”

　　花祭翘起二郎腿，淡淡笑了笑，看着台面说道：“你来给我排忧解难，那真太谢谢了，可是或许你根本做不到。当然，你一定要让我说在这里哪点不舒服，说真的，真是没有。你想啊，我在这里上班，每天能喝不同的饮料，比如我第一天喝可乐，第二天喝咖啡，今天又喝茶，可以随心变化。再说一下吃饭方面，那真是每天好肉好菜伺候着，甚至还能喝点啤酒，还能睡一个小时午觉，真是很有人性化。再说娱乐方面，我大概有一年没玩过斯诺克了吧，在这里能玩真是好开心，下次再去试试乒乓球或篮球吧，也好久没完了。所以无论吃喝玩乐样样都很满意，想想在我的公司那边，哪有这等福利，还经常加班累死人，这里的条件比我的公司至少强上十倍呢。”

　　见花祭这么一说，车干先是心中踏实许多，又渐渐变得恍忽起来，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继续打呀，别发呆。”花祭提醒着他。

　　车干这才反应过来，瞄准一颗彩球，说道：“花兄，你就别绕圈子了，你看我都糊涂了，你觉得哪方面都好，也不需要我为你排忧解难，那到底是哪里让你不快乐，你赶紧说出来别让我难受了吧，我真是快受不了了。”

　　车干又一杆打去，可惜把这球打偏了，花祭连忙道：“轩兄今天的状态看起来也不是太好。”

　　车干埋着头叹了口气，又抬头对他道：“是啊，我没状态，花兄，轮到你了。”车干说后放下球杆，走到一边去。

　　花祭放下二郎腿，走到台面前一看，此时红球位置非常好，打完红球再打黑球，可以连续做球四五次，是个机会，只要正常发挥足以一杆清台。花祭说瞄准红球，说道：“轩兄，这局不会是你故意让我的吧，也机会太明显了，我岂能错过，马上给你一杆清台。”说后便打了一杆，红球顺利落袋。

　　“哪有故意的，真是我没发挥好。”车干解释道。

　　等再打过两杆后，花祭见车干坐在那里，紧紧握着茶杯，却一口茶未喝，看起来有些心烦意乱。见花祭在看自己，车干只好强打着微笑。花祭说道：“那好吧，那我就不卖关子了，我哪里不快乐现在就告诉你，你先喝口茶，然后把杯子放下，别这么呆若木鸡。”

　　车干听后立刻喝了口茶，笑眯眯的将茶杯放在桌上，便目视着花祭。

　　花祭缓了口气，于是说道：“刚才也说了，我对这里的各方面都很满意，让我不快乐的原因是因为外面的情况。这里离火车站很近，我第一次来时，下了地铁需要走路过来，我计算了一下，大概要步行五分钟才能到这里大门。可是呢，就这五分钟路你知道有多难走吗？你好好听着！”

　　“我第一天上班，刚走出地铁站，一踏上地面，一群人围过来问我要不要坐三轮车、摩托车，我说不坐，但他们又紧紧围着我，让我寸步难行。左晃右闪，费了好大力气，我终于从狭缝中突围出来，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我冲出去后走了十几米，又被人两、三个人逮着，问我买不买假发票，每个人问了我大概五六次，好像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买假发票的，我连续说出不买，他们才放我走。又走了几步，又有人问我要买房吗，递给我两张宣传单，还说要给我介绍，我又拒绝了。没过多久，又遇到问我要不要住宿的大妈，要不要吃饭的大叔，要不要买纪念品土特产的孕妇，我又全都拒绝。这还没完，只见路过一棵大树，树下坐着一个老头子，老头子的面前是一个象棋棋局，他的朋友让我过去挑战，如果我输了，只给一百，那老头子输了，返我三百，红棋先走黑棋后走，我可以自己选红或黑。而我呢，我向来对象棋兴趣就不大，更感觉不管选红选黑，这都可能是陷阱，也就拒绝了。拒绝了他们，又走来一个人问我要不要算命，说是算的很准，我说自己不迷信，让他走了。好不容易走到离你的单位还有一百米远时，看到一个公共厕所，本想进去方便，可看厕所门口有两三个叫花子躺在那里伸手要钱，好像不给钱就是没同情心，不让进一样，我感到很无聊，就放弃了去方便。到了最后，我终于看到你们单位的大门了，又有两人走了过来，问我买不买名牌衣服，说是年底清仓处理，十万火急，全部商品打一折甩卖，今天是最后一天，不可错过。说完便力邀我去旁边的那个店铺看看。我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个店铺，可是这店铺显得有些残破，而贴在铺门上的黄纸黑字标语又过于夸张，就感觉那是个卖假货的地方，根本不算什么名牌正品，我立马又拒绝了。”

　　“就这样，五分钟的路，在经过前后几十个人轮番应付，我花了二十分钟，长达二十分钟的时间才终于摆脱一切，走到了你的单位门口。这样的情况，第一天如此，第二天如此，第三天如此，或许以后天天都会如此，我真是受够了。我就搞不懂了，明明他们前两天已经问过我了，打过招呼了，为何还要不断重复问我，记不住还是没脑子。对了，这还是上班情况，下班时间问的人就更多了，有人扯着我衣服问我要不要去做按摩，有人举着广告牌走到我身前问我纹身吗，有人会像个小跟班一直追着问要不要保健品。我这人一直很爱干净的，听着这些让我感到恶心。这一路上的事情把我弄的好难受，我好想发火打人。可我又是一个文明人，不能做不文明的事，只能强忍着怒火默默忍受。”

　　“哎，我说完了，说了这么多，你还会觉得我快乐吗，你说这该怎么办！”

　　这篇长篇大论说完后，花祭是累的不行，回了座位坐着，喝着茶。

　　听完他的这篇长篇吐槽，车干做了一个深呼吸，思索片刻，好像赞同他的观点，说道：“哎，火车站附近这种现象很常见，眼下到了春运时节更是人鱼混杂，泛滥成灾。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方法能避开这些烦恼。你开车上班，除了红绿灯和交警，可谓一路顺风，我们单位后院和地下室都可以免费停车，非常方便。”

　　花祭一脸黯然，摊着手道：“大哥啊，关键是我没车，只能坐地铁。”他看着台面上的那颗白球，说道：“轩兄，今天玩这斯诺克，我算是悟出一些道理。其实人生就像一颗白球，白球需把台上把所有彩球都清理干净，才算圆满。就像人生之路会遇到各种江湖混混，也需去拒绝，拒绝所有挡在你前进路上的人，才能修成正果。然而白球是没有思想的，怎么撞击都不疼，可人却因为太多烦恼把心情弄得很糟，很难受。”

　　“是啊，遇到这些事，是挺尴尬了。”车干道。

　　“还有更尴尬的，我一直担心万一哪天遇到强盗小偷，地痞流氓同性恋，他们会威胁到我的生命财产。”花祭道。

　　车干听后感到震惊，又镇定道：“这个安全问题你不用担心，路上有很多便衣警察，如果有人敢乱来，一定逃不过警察的眼睛。”

　　“便衣警察，哎，他们为什么不去治理那些缠着我打广告的人呢。”花祭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车干道。

　　花祭听后缓缓回到球台，把最后一颗彩球打进了口袋，这一局便结束了。

　　车干看着清空的台面，站起来鼓掌，他走到花祭身边道：“花兄，你别太激动了，我这里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你听听哈。这五分钟的路你千万别走了，下车就上三轮车，让三轮车师傅直接把你带到单位楼下，花不了几块钱，却节省了体力和时间，你看行不行。如果不行你就再买几张发票，到时候回公司报账。”

　　“报账？你让我坐三轮车然后买假发票去报账？”花祭迷惑又稍显生气说道。

　　“可以买真发票，我有办法给你搞几张，看你要不要。”车干道。

　　“别，你的好意好心领了，只是我们公司同城跑外勤的都不能发票报账，这是规定。”花祭说后仰着头，又说道：“太难受了，这样下去我会得忧郁症的。”

　　“花兄，哪有那么严重，你想太多了！”车干安慰道，他说后赶紧让花祭回座位上休息。

　　花祭坐下后，便闭着眼睛，休息着。作为东道主的车干，见花祭成了这样，觉得自己必须想办法照顾好客人，让客人开心，总不能因为这些外界因素影响了两家的合作吧。

　　车干便说道：“对了花兄，城北有一家海鲜店，老字号的，每天晚上去那里吃饭都要排一个小时的长队，那家店的老板我认识，可以定包间，今晚我们一起去试试。”

　　“我没有胃口啊，最近一直都不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花祭道。

　　“没有胃口？花兄，这样，这附近有一家洗浴店非常高档，最近新来了一批妹子，个个貌美如花，今晚我们一起去放松一下，一起回到人生的春天。”车干激动道。

　　“我还没老呢回什么春天。再说我刚才说过了，我很爱干净，难道你不怕得病吗，我看你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要注意身体啊，得病了就麻烦了。”花祭劝道。

　　“花兄，周末港台一线明星来我市开演唱会，我这里有两张VIP票，我有急事去不了，你有空你去吧。”车干说着便把手伸进自己口袋，准备拿票。还未等他拿出来，花祭道：“罢了罢了，周末我想好好睡觉，再撸两把游戏，这样才能治愈心中的烦恼。港台二三流歌手那些口水歌能听吗，简直是写给小学生的。听了这些怎么能让人好好休息，还不是让人更加烦恼，更睡不好觉了，罢了！”

　　见花祭连续三度拒绝了自己，车干真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别扯远了，还是说斯诺克吧，我年轻的时候曾打过单杆147分呢！”花祭睁开眼睛，对他道。

　　车干赞道：“好厉害，单杆147分，那可以和当今世界著名选手媲美了，你以前肯定是职业的对吧。”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连业余都算不上，也就那一次，距今也有五六年了。”花祭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相信，我们能在这里，见证花兄新一次的单杆147分！再来一局怎么样！”车干道。

　　花祭连忙劝道：“你太过奖了，我哪有那本事，只是运气好而已。算了，今天有点累了，改天吧，你让我静静，让我想想明天该怎么办。”

　　两人就这么静了下来，与其说是静下来，不如说是煎熬。

　　又过了一会儿，花祭盯着杯中茶叶，询问：“你这是什么茶？”

　　“江南特供茶，外面是买不到的，味道还好吗？”车干说道。

　　“挺不错，能送我一点吗，我想回家也泡着喝。”花祭说后，车干便站起来，走到不远处的服务台，向服务员要了一盒，将其拿到花祭身边道：“送你的。”

　　花祭接过盒子，初是高兴，却又严肃起来道：“这铁盒怎么这么大这么沉啊，里面有很多吧！”

　　“大铁盒里有八小盒，这分量够喝两年了。”车干用手指比划着数字八，说道。

　　“八小盒？太多了，不行不行，太浪费了，还是把它打开，我只要其中一小盒就可以了。”花祭说后见车干没有反应，便亲自打开外包装，从里面拿出了一小盒，又将大铁盒还给了车干。

　　“真够了吗？”车干接回大铁盒问道。

　　“够了够了，其实我喝茶能力一般，这一小盒够我喝半年了！”花祭回道。

　　车干听后便把手上的盒子放在一边，说道：“花兄，其实万事开头难，适应了就好了。火车站，从他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不平凡。你仔细想想，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什么，为了工作，所以只能牺牲一下自己的心情，等办完了事，我亲自给你家老板说，让他好好奖励你，你看行不行。”

　　“轩啊，你怎么也像我老板，喜欢用奖励来诱导我。你说的话其实我都懂，我都理解，男人就是累，男人就是苦，一切都为了生存嘛。”花祭道。

　　“这就对了嘛，对于这些就只能做冷处理，不然还能怎样？总不能让你去广告店做一根广告牌子，牌上用红笔写上‘不要’两个大字。然后你高举牌子走路，无论来多少人，都用‘不要’伺候，就这样一直将牌子举到单位门口，你看可以吗？”

　　花祭听后想了想，觉得不对，便道：“你这主意有点馊啊，当然不可以。举个牌子走在路上是来搞笑的吧，那还不如找件印个‘不要理我’的外套，走在路上，别人一看，衣服前后面都写了醒目的‘不要理我’，就不会来烦你了，那还不更简单，举牌子手多累啊，你说是不。”

　　车干道：“那穿着这外套上班了不好换呢，上班了也‘不要理我’？要不这样，你搞一套警服或城管服，穿这个上班，他们一看你这行头就知道不好惹，跑都来不及谁敢惹你。”

　　“对啊，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但不对，穿那玩意被便衣真警察真城管逮住怎么办，先罚一笔钱再拘留个三天五天，多麻烦，不行不行。”花祭连着摇头数次说道。

　　“对了，你是怎么上班的？”花祭问道。

　　车干笑着道：“我没买车的时候，也是心情很不爽，所以刚上一个月班我就把车买了。开车上班，避开这些人的骚扰。花兄，其实你跑外勤也就两个星期，一定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花祭点了点头，道：“好吧，人在火车站飘，谁会没烦恼。我们不能改变这里就只能学会适应这里，就像你说的，两周时间也不长，都已经到第三天了，坚持就是胜利！”

　　车干见他心情稍微好些，伸出手来，又和他握了握手。

　　不久，下班时间到了。

　　花祭继续走着这五分钟的荆棘之路。一路上摆脱着各路围剿大军的前堵后追，只盼早点到达地铁站站口。

　　终于，当他再一次看到地铁站站口时，松了口气，觉得胜利了，又见旁边忽然骚动起来，便停下了脚步。

　　此时，一个大汉抱着一个挎包，从马路对面越过隔离栏，跑到了这面，继续往前方跑。大汉的后面，有一个离他保持着二十余米远的小姐，一直在追赶。这小姐边追边喊：“抢人啦！抢人啦！抢人啦！”可惜周围听到呼喊声的人也没有愿意去帮她的。这时从旁边跑出一个城管，他便帮她追小偷，他追了十几米见小偷已经消失了，便停下了脚步，弯着腰在那喘气。花祭仔细一看那城管，体重没有二百斤至少也有一百七八，这种身材连猪都追不上何况是小偷。而那小姐追到城管身边时也跑不动了，停在了那里。城管见她来了，对她摇了摇头，无奈说道：“不好意思小姐，我已经尽力了。”说后便离开了。

　　那小姐的见他走了，悲伤的蹲在地上哭泣，很是可怜。

　　花祭见到这种情景，便走到那小姐身边，本想安慰一番，又觉得这里是火车站不好做多停留。见这小姐就这么披头散发抱着膝盖呜咽哭泣，泪水已落到地上好大一片。想想如今或许她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实在让人心寒。花祭没有多想，很快从兜里摸出两百块钱递到她手里，说道：“别哭了，站起来别哭了，火车站总是不太平，你赶紧回家吧。”

　　那小姐听后便站了起来，看着自己手里的钱，凄切说道：“谢谢..谢谢..谢谢你好心人，救命大哥。”

　　“行了，别哭了，再哭把我都要弄哭了，把头发理一下，赶紧回家，两百块够不够。”花祭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

　　“够了，够了，谢谢大哥！”她止住哭泣说道。

　　“好吧，那我走了，听大哥的话，赶紧回家啊，这里坏人太多了。”花祭说后，便离开了。

　　当花祭走到地铁站站口，还未走下阶梯时，只见刚才的大汉小偷和胖子城管此刻都站在了那小姐左右。那小姐见花祭下了阶梯，得意洋洋的将手里的钱拿到那两人身前晃来晃去，似在炫耀，又激动道：“看到没有，又有傻瓜上当了，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吃羊肉火锅！”

　　“好！”那两人兴奋回道，三人便离开了那里。

　　看到这一情景，站在不远处的水果摊大妈扯着驴脸，撇嘴一笑。她犹如早已看惯了火车站的那些故事，早已淡然于心，优雅于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