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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离婚后爸爸成了首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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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很生气。”李倍回想起李成芳苍白僵硬的脸,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几乎昏厥过去的模样。
哪怕这次李成芳一边用皮带狠狠抽打着他,让他跪在地上认错,他都没张口。在玻璃窗的倒影上,他看到了李成芳难以接受、像是在看着什么脏东西的表情,还有自己略微兴奋的目光。
后来李成芳冲进去砸了他的房间,将藏在箱子里的所有衣服裙子,化妆品全烧了。
“我或许不太正常了。”李倍抬手遮住眼睛“看着她崩溃大哭,我竟然有些想笑。”
“对于李成芳来说,我是她可以用来炫耀的商品。在外人面前她会交口称赞,对商品赞不绝口。可对内她不在意商品内在如何,只在意商品的品相能不能拿出手。”
后来两人更是矛盾激增,但多数都是李成芳发疯发狂,他安静地听着。他当然也会认错,却不再改变自己的行为去迎合他。
他发现当他屡教不改、不再乖巧,李成芳反而将更多的时间放到了他身上。
在发现他交了男朋友时,李成芳撕下了最后的面具,用各种能想到的词汇唾骂他。用手边的所有东西砸他,殴打他。
“可我没想到,她会不要我,她让我滚出去。”李倍从头到尾都平静的神情,突然变得茫然起来:“她要赶我走,因为我不再听话,不再是她可以拿的出手的商品,她不允许我这样的污点存在。”
或许是争吵时头脑发热的口不择言,那个时刻在她动手推搡时他抬手挡了一下。从来没有遭受到他的反抗,李成芳对他毫无防备。就在他伸手挡了一下的时候,李成芳或许没站稳,直接在反作用力之下倒了下去,来不及反应,她的脑袋已经磕在大理石桌的桌角。
‘砰’地一下,她脑袋后面很快大片的血迹晕染开来,当场没了反应。
说到这里时,李倍猛地抬起头,眸光微闪:“可是,当我发现她死了时,我的内心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有一个念头浮上来:就这样安静躺着挺好,这样她也就没办法抛弃我了,对不对?”
他像个孩子一样,向审讯桌后的人寻求答案。
审讯室内寂静了片刻。
贺执冷静地问:“李成芳死后,你去找了薛子东?”
李倍瞳孔微缩,交叠握在一起的指尖蜷了蜷,眼皮垂了下来:“没有,分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你对李成芳的感情复杂,爱恨交加,却没办法离开她。”贺执说:“李成芳死后,你一定舍不得处理她的尸体。”
如同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李倍自小在李成芳的暴力下长大。作为被李成芳掌控的受害者,他异常渴望从李成芳那里得到感情上的满足。
他会穿女装,和男人谈恋爱。一方面或许是因为是天性或者长期被压抑产生的变化,另一方面未必没有挑衅李成芳权威的意图。他想要得到李成芳更多的关注,又不希望这份关注和喜欢,仅仅是因为他是个合格的商品。
以自毁的方式来获取畸形的母爱。
李倍这样的心性,李成芳意外死亡后,他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将人藏起来。
“我……”李倍开口。
贺执直接打断他:“李成芳永远无法离开的事实,让你很激动,你第一时间找人分享了这份喜悦。但薛子东得知后,他的想法和你不一样。”
“薛子东很爱你,他认为你有光明的前途,不舍得看着你一条道走到黑。所以他压着你报警,帮你处理尸体,甚至决定帮你顶罪。”
李倍睁大了眼睛,语气略微急促起来,满眼恨意:“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处理的尸体。我恨李成芳,我杀了她!她不是最爱干净吗,那我就偏要让她死在最肮脏的地方。垃圾场那样的地方,绝对会让她连灵魂都无法安息!”
“你回来!”看到贺执准备起身离开,李倍挣扎起来,手铐撞击在座椅上发出声响,“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认了,你给我回来!”
贺执侧头看了眼李倍激动懊悔的表情,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这边薛子东同样,坦白自己的作案动机。
“李倍那个窝囊废,根本不会撒谎。与其从他口里给我定罪,还不如我自己说。”薛子东往椅子上一靠,放弃抵抗的姿势。
“为什么要杀了李成芳,当然是因为她太可恨了。”他沉声说:“在她眼中我就是个混混,是地上的淤泥。她骂我没有尊严,是为了钱可以到处卖笑的MB。”
“那种高高在上,拿钱打发我的姿态太令人讨厌了,她让我想起一个人。”他顿了顿,眼底溢出真切的恨意,“如果你们去调查,应该能查到收养我和我相依为命的奶奶,就是被这样一个人害死了。”
车速过快剐蹭到了老人,老人身子骨太过脆弱,送往医院没抢救过来。
“那个人和李成芳一模一样,高高在上的,随手拿钱买了一条人命。”薛子东:“周围所有人都劝我,识时务一些认清楚现实,收了钱就算了。”
那时候一贫如洗,甚至外面还欠了钱,这笔钱可以解决他的燃眉之急。反之他要是追着不放,有钱人也能找来最好的律师,况且是他奶奶自己脑子糊涂上了车行道,判下来绝对讨不到好处。
“那年我十五岁,坐在桌子后面。听着对面的律师威逼利诱,旁边的当事人吊儿郎当,嚼着口香糖。”薛子东捏紧了拳头,他当时多想一拳砸掉对方碍眼的笑容:“最后,我还是收了一大笔钱。自那以后我就知道,钱可真是个好东西,钱可以买得到一切东西。”
“你们以为我是真心和李倍相爱?”他冷笑一声,脸色厌烦:“要不是李倍有钱,白送上门给我玩,谁要和一个男人谈恋爱?说起来他真是可笑,一个大男人装成女人,化妆穿着裙子高跟鞋,恶心不恶心?!”
薛子东眼底流露出一丝恶意来:“李成芳不是要给钱打发我吗?可她说的那一点怎么够!李成芳就李倍一个儿子,她死后所有的一切都是李倍的。”
“那个倒贴上来的贱.货,只要我说一句话,他一定会将这些巴巴地双手奉上。”
“知道我杀了李成芳又怎样,他还不是不顾一切替我遮掩?”薛子东说到这里,忽而笑了笑,抬眸看向刘队长和薏听:“我杀了人,可李倍也不是无辜的,他可是帮凶!”
“就算我要坐牢,他也要陪着!”
“……”
刘队这边的审讯也基本结束,最终两份笔录摆在众人面前。
李倍承认自己意外杀人,造成李成芳的死亡。薛子东则说当时去找李倍,不想遇到李成芳。他早就恨上了李成芳,和李成芳起了争执,新仇旧恨激情下动了手。
两人都提供了作案时间,作案动机、以及踪迹,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
“……这。”有人迟疑:“逻辑还都挺清楚的。可是李倍这边说是过失杀人,薛子东却承认了蓄谋杀人。李倍这边先不说,若是薛子东的证词是真的,那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利用完了李倍,还想拖他下水。”
薛的证词挺符合杀人犯的行事准则,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倒是李倍的反应,被薛的证词承托下,反而妥妥是个为了感情没了脑子,甘愿顶罪的傻子。
刘队长拍了拍两份笔录:“我看得出来,薛子东说了一部分实话。”他的恨意没有作假,他奶奶的事情是真的,他对李成芳的恨意也是真的。但是这份恨意是基于他本身,还是因为李倍的遭遇,倒是不好说。
半真半假更能取信于人,刘队长见过的罪犯可太多了,不会轻易被蒙骗过去。
“贺执,你那边呢?”
“从李倍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说的是实话,但隐瞒了薛子东的存在。”贺执直言:“李倍过失杀人,薛子东出于维护,替他扫尾抛尸。”
李倍确实不会撒谎,在专业人士面前,语气、微表情,肢体动作都一览无余。
“薛子东撒谎了。”事到如今真相如何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薛子东想要替李倍顶罪。
“这两人,但凡其中一个理智一点儿,都不会是现在的局面。”刘队有些无奈。
当场报了警,警方难道还能查不出来是一场意外。这种时候查出来,罪行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
“薛子东应该不知道,李成芳的死亡只是出于意外。”薏听想着薛子东的反应。
“李倍对李成芳又爱又恨,不能以常人的心态来揣摩他。”有人出声。
众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场悲剧,源自于李成芳自己。
这么多年,李成芳训狗一样养着这个儿子,拿疼痛和骨头让他听话。李倍既害怕她,在她给与温情时,又忍不住像只小狗一样呜咽着靠近。
但她忘了狗被逼急了是会咬人的。
“薛子东只知道李倍对李成芳的恨意,所以当时李倍兴奋地跑来告诉他李成芳的死亡时,下意识认为李倍蓄谋杀害了李成芳,他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将李倍摘出去。”
才有了一系列后续,杀人分.尸,抛尸至人迹罕至的垃圾场。
要是没有胡伟这个阴差阳错,让他们发现了李成芳的尸.体顺利破了案,其实这个案子并不好处理。一般来说,尸体被抛到了垃圾场稍微掩饰一下,被立即发现并报案的可能性并不高。
一段时间过去,所有的线索也都基本消失了。
但谁让他们遇上了不按常理出牌的胡伟。
胡伟因为知晓自己在干的事情违法,所以每日里在周边巡视,对自己周围环境的警惕性非常高。
“可惜了。”刘队长摇头,李倍是真的优秀,在高中能考满分的天才学霸,将来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却因为李成芳这样的母亲,整个人生都给毁了。
薛子东同样可惜,李倍遇上了他。这样两个孤孤单单的人相遇,不是是福是祸。
“薛子东那边再审一遍,告诉他意外杀人的真相。争取今天内拿到分尸的证物,凶器。证据链闭环,这个案子基本就可以结案了。行了,抓紧时间吧。”刘队吩咐了一声。
见人都走了,刘队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对薏听说:“这几天连轴转,忙起来不分白天黑夜,确实辛苦了。接下来给你半天假,回去休整休整。”
到底是个女孩子,不能和他往常的徒弟一样粗糙。以前徒弟都是大老爷们,遇到刑事案件时加班也时常加班熬夜,困了就往办公桌上一趴,搭件外套呼噜呼噜地就睡了。忙起来早上勉强去卫生间冷水洗个脸,半夜一桶泡面对付过去。
“好,那我回来再交结案报告。”如今案子基本告一段落,薏听当时匆忙赶回来工作,生活用品衣物什么的都没带。这几天基本都和路遥挤在分配的宿舍里,非常不方便。
所以薏听打算回家一趟。
在此前她折返了宿舍换下了身上的制服,将那天来不及换下来的礼服、鞋子以及首饰带上。
到了楼下时想起来她这次是被卓逸飞直接送过来的,她的代步车还停在家里,没有开过来。
她叹了口气,走到路边准备打辆出租车。
在她刚站在路边不久,抬手间,一辆眼熟的车子滑了过来。
“薏听,我送你回去。”贺执侧头,不待她拒绝,就道:“正好拜访一下卓叔叔,好多年不见了。”
幼儿园的家长,卓逸飞当然知道自小黏在女儿身边的贺执。贺执小时候也嘴甜,一口一个卓叔叔叫的亲热。
贺执说要拜访卓逸飞,本打算拒绝的薏听,抬脚就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