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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裴沨x许时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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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时熙今天很烦恼。
剧组聚餐,助理到休息室叫了他好几次,他才听见,困恹恹地拎上外套出去。
“哥,后天杀青,再往后半个月都没有行程安排,要回家?还是去你上次说的……”小助理跟上他询问,“我今晚提前订票。”
“再说吧,还没想好。”许时熙心不在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别的新消息,只有方小椿嘚不嘚非要给看他自己工作室新设计的那套海蓝钻戒,一连发了十几张图。
“今天没人找你么?”许时熙朝助理看了一眼,暗示说。
“没有啊。”助理有点懵。
“算了。”许时熙懒得再想,跟着剧组的人去附近烤肉店。
说起来还是他早上给裴沨发了一条消息,想让裴沨帮他把书架上那摞剧本整理出来。
他的剧本向来备注详细,中间夹着很多资料,如果又接到类型相似的戏,就会拿出来翻看,重新在新剧本里补全。
是熙不是西:就在书架第三层右手边,拿出来放客厅就行。[猫猫wink]
Galaxy:我不在家,待会儿让裴诺诺去找。
是熙不是西:不是已经放暑假了么?
Galaxy:嗯,有事儿,过几天再回。
是熙不是西:要去哪儿,我杀青之后过去找你?[猫猫跌倒]
Galaxy:不告诉你。[笑]
许时熙还没来得及再打字,裴沨就跟他说要暂时关一下手机,之后也没有再回消息。
本来只是顺口一问,裴沨不告诉他,反而让他好奇得抓心挠肺。
他还试图去找裴诺诺打听。
是熙不是西:妹妹,你哥今天去哪儿了呀?[猫猫搓手]
诺诺:哥哥,好奇心害死猫。[皱眉]
许时熙崩溃了。
仰倒在沙发蹬了几下腿。
他隐约有一点猜测,却不敢去想。
许时熙为了手头这部戏,又减重了很多斤,他原本就偏瘦,这几个月手腕纤细得不足一握。现在只剩最后两场就能杀青,他总算能敞开了多吃一点宵夜。
他一开始没想喝酒,毕竟酒量一般。
但聚餐都是相熟的导演和合作了几个月的剧组演员,被人一起哄,他喝了几瓶啤酒,从店里出去,就有点醉醺醺。
七月夏夜的热浪扑面而来,他醉眼惺忪地抬头去看月亮,觉得不是自己醉,是月亮雾蒙蒙的。
他推开保姆车的门,里面没有开灯,黑黢黢的,他还没坐稳,就被人握住手腕往后一拉,跌坐进一个熟悉的怀里。
“……裴……?!”话还没能说完,唇上忽然一热,他就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微重的呼吸扫过耳畔,许时熙酒劲上涌,抬手搂住对方的脖子,落下来的吻更加凶狠,堵得他喘不上气,空气稀薄,觉得自己快要死在这里。
又有点小别重逢后的害臊。
“喝酒了?”许久之后,裴沨才按亮了车厢里的灯。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许时熙不回答,伸手摸他的脸,觉得像是在做梦,语气里藏不住的惊喜,“我后天就可以杀青回家了。”
裴沨低头亲了亲他的耳朵尖,朝他露出点笑意,“来接你。”
助理提前收到了裴沨的消息,没过来接许时熙,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裴沨坐起身,把许时熙拉起来。
许时熙还舍不得放开他,凑过去往他身上倒,裴沨就伸手拉着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揽住他的腰,正好能抱着,又像许时熙平常在家揉小猫那样,揉他的头发。
“我好想你,我有三个月没见你。”许时熙捧着他的脸,抬头贴着他的唇蹭蹭,含糊不清地说。
他平时也不好意思说这样的话,醉了,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才什么都说得出口。
裴沨拿拇指摸了摸他通红的耳朵尖,凑近了低声说:“我也想你。”
夜深人寂,保姆车停在偏僻的角落。
许时熙觉得自己被哄了,裴沨温温柔柔地亲他的眼睛,跟他说话,让他晕头转向,渐渐醒了酒,才想起脸红。
他闷不做声地拉住裴沨的手腕咬了一口,留了个牙印,裴沨像是感觉不到疼,还勾着他的手指对他笑。
“你跟我去剧组酒店住。”许时熙说。
“嗯。”裴沨都听他的,没有异议。
上次闹完分手之后又复合,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那件事。
许时熙想当作没发生过,他习惯粉饰太平,最好是除他自己之外,没人觉得不自在,但裴沨却一直记在心里,来剧组给他探班的次数都比以前明显增多,怕他一个人待着,总是胡思乱想,又不肯说。
后面两天去拍杀青前最后几场戏,许时熙身边多了一个寡言少语的助理,剧组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没人多说。
裴沨买了去新疆的机票。
他前段时间联系到了他父亲以前工作室的朋友,得知那个天文工作室现在还开着,而且每周都有固定的时间供人参观,附近还修了一个观星台,是裴沨听说这个项目之后赞助的。
小时候他家住的那条街早已拆迁,变得陌生,但他还是想带许时熙过去转转。
“我也要去,”临走前一天,裴诺诺晚上给许时熙打电话,无意中听说,隔着话筒朝裴沨假哭,“为什么你可以自己去找小熙哥哥玩,我上次要去,你还骂我。”
“讲道理,我什么时候骂过你?”裴沨不承认。
“你还骗我。”裴诺诺假装生气。
“我又骗你什么了?”裴沨面无表情。
“你不带我去玩,为什么问我去不去?”裴诺诺更生气了,开始飙戏。
许时熙要把手机递给裴沨,裴沨不接,握着他的手对电话那边说:“我就问问,又没说要带你。”
裴诺诺也并没有那么想一起出去,她跟爷爷沉迷看动画,期末考得一塌糊涂,裴沨其实对成绩这方面向来没有特别在意,他当初想考好学校,也无非是想以后出路多一点,好还债,所以也不怎么管裴诺诺。
但裴诺诺在这方面又犟又不服输,没放假就已经想好了暑假要怎么复习。
她就想跟许时熙撒娇,只有许时熙才会听她花季雨季的那点小烦恼,裴沨就是个榆木桩子,完全不懂小姑娘的心思,只会跟她吵架,要么不理她,还不许小熙哥哥每天接她电话。
许时熙很头大,他也不好偏心其中哪一个,只能挨个哄哄。
安抚完小姑娘,他又去搂裴沨的腰。
裴沨好笑地捏他脸颊,许时熙靠在他肩膀上不愿意动,又有点害臊,缠着裴沨,面对面抱着他,然后看裴沨费劲地给他收拾行李。
“又撒娇。”裴沨拍拍他的后背。
许时熙黏人得很,但他以前不敢总黏着裴沨。
可是分手后的那段时间,他发现裴沨并不讨厌他黏着他,所以一再尝试,得寸进尺,发现裴沨真的是心甘情愿被黏着,没有一点不满,才放心待在一起的时候总赖在他身边。
许时熙偏过头咬他的耳朵,嘴唇贴着他脖子上的动脉,几乎能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
“老公。”许时熙红着脸小声叫他。
许时熙摸他的脸,又想缩回去,却被裴沨攥住了手腕,指尖从他指缝插|进|去,强行十指交扣。裴沨现在学会了哄他,也能拿捏到他的软肋,知道他喜欢亲昵的小动作,就总是拉着他的手,不经意地给他留一件自己的衣服。
许时熙果然不动也不说话了,眼睛湿湿的抬头看他,酒店房顶的灯光落在他眼里,像流淌的星河。
伊宁的夏天很闷热。
下了高铁,把行李都寄存到酒店。
裴沨就拉着许时熙的手,跟他沿着小时候每天上学走的那条街去工作室。
半路上裴沨觉得晒,想买一顶遮阳帽给许时熙,许时熙嫌丑不肯戴,最后裴沨只好把自己的棒球帽给他扣上,又去买了两根老冰棍。
柠檬冰酸甜的味道蔓延在舌尖,许时熙一直左顾右盼,他还是头一次跟裴沨回家,有点新奇,也有点紧张。
工作室比许时熙想象得还要正规很多,这边不但是供天文爱好者平常来观测星空,也接项目做一些研究。当初跟裴沨爸爸一起创立工作室的,是一位天文系的老教授,退休后闲来无事,才想到可以发挥一点余热。
人类将目光抛向数亿万年流转而逝的繁星,本身就浩瀚而浪漫。
“晚上可能有流星雨。”裴沨拿了工作室的钥匙,拉着许时熙进去。
工作室一楼都是各种小行星模型,角落里还有NGC2237玫瑰星云的全息投影,许时熙走过去看,低头发现开关上的那朵小玫瑰形状很眼熟,他摸了一下挂在胸口的那把小钥匙,躲开裴沨的视线,不敢看他。
“我们以后都不提分手这几个字了,好不好?”裴沨从身后搂住他。
许时熙看着他欲言又止。
下午裴沨爸爸的几个朋友过来,他们提前听裴沨说了会带男朋友过来的事,经过漫长的消化,见到许时熙时都没有大惊讶,不过有几个叔叔看过许时熙拍的剧和电影,还是多少吃了一惊,没想到裴沨说的男朋友是个明星。
“等天黑了,十一点多让小裴带你去观星台,”有个叔叔笑着指了下方向,“那边也有天文望远镜,而且视野好很多。”
许时熙跟裴沨被他们留下一起吃了顿饭,是家里自己做的馕包肉和大盘鸡,晚上那条街附近有夜市,很多卖烤羊肉串的,裴沨出去买了一把回来。
铁签稍微有点烫手,他垫了纸巾递给许时熙。
吃完饭,去观星台的路上,顺便先去摊位上还了签子。
裴沨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辆摩托,拉许时熙上车抱着自己,趁着盛夏微醺的夜风,想带喜欢的人去看一场星星。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许时熙抬头远远地看着,观星台上人头攒动,很多人自带望远镜,已经在合适的位置架好了,只等着一个小时后。
“都是从全国各地过来的,每年这个季节都很挤,”裴沨拎着头盔,“我带你去人少的地方。”
许时熙跟他牵着手走,越过拥挤的人群,才在角落里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裴沨拿了一支红光手电筒,他用手肘夹着,手扶住望远镜支架,皱眉看了一眼主镜,低头调试,拧到跟寻星镜同轴。
许时熙看不懂他的步骤,就在旁边盯着他的侧脸发呆。
“宝宝,你过来看。”裴沨弄好了,轻轻地拉一下许时熙的手腕,让他站到自己身前。
许时熙顺着裴沨指的镜头,指尖扶着,往里看,遥远浩渺的星辰似乎触手可摘。
裴沨搂着他的腰,低头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沉默地陪着他。
许时熙也有点着了迷,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清晰直接地去看星星,耳边不时传来小孩子和情侣的小声惊叹,他往裴沨怀里靠了靠,观星台上的夜风稍微有点凉,但身后是暖的。
裴沨握着他的手指把玩,许时熙感觉指尖一凉,碰到了一枚戒指。
他愣怔地回头看裴沨,裴沨难得红了耳根,问他:“喜欢么?”
是很简单的款式,镶了几颗被切割成碎星形状的小钻。
戒圈内侧很俗套地刻了两个人的名字。
“我大概画了一下样式,”裴沨把戒指给他戴好,又拉着许时熙的手,把另一枚放在他手心里,“然后让方小椿帮忙做的。”
直到来观星的人都三三两两,他们也准备回酒店,许时熙都没太回过神。
“我腿疼。”许时熙拉了一下裴沨。
裴沨低头说:“那我背你。”
摩托就停在路边,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夏夜的灯影。
许时熙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裴沨凑过去亲他的手背和指尖,就像高中时那次一样。许时熙又搂紧了一点他的脖子,隔着单薄的衣料,心跳像是能撞在一起。
“我想跟你过一辈子。”许时熙忽然开口说。
裴沨脚步一顿,眼底浮起笑意。
“死了以后变成星星也在一起。”许时熙又加了一句。
说完他有点害臊,觉得很幼稚,把脸埋在裴沨肩膀上,不说话了。
摩托车声划过寂静无人的长街,划过无边无际的银河。
裴沨觉得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天真又最好听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