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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鬼灭]格格不入(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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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四年了。
从刚开始流落街头,情绪崩溃到想要投河一了百了,到现在白天在拉面店打杂工,晚上在煤油灯下缝补衣物,存了点小钱甚至计划搬到大一点的城镇去住,我终于深刻认识到人类那天生强大的生存适应能力。
想想几年前我还是在东京生活的无忧无虑的现任JK,只不过是在某个平平无奇的周末,和闺蜜排队买了一杯需要等三十分钟以上的网红奶茶,就在我拿着奶茶,趁着在路口等红绿灯的空闲把自拍上传到推特上后,再抬起头,就莫名其妙身处在了大正时期的某个城市。
看着四周只在电视剧里看出现过的老旧建筑街道,还过往对我指指点点的人们,我吓得奶茶一口没喝就撒了一地。
那时的我还未曾想过,自己有天也会被饥饿穷困逼到绝境。
在经历了种种难堪与苦难之后,内心近乎绝望的我蜷缩在不知名的小镇角落里等死,而就在这时,拉面店老板田中大叔好心地收留了我。
他给了我饭吃,给了我工作,还给了我一个可以庇护的地方。
虽然只是个四叠半大小的杂物间,虽然每天的饭食只有简陋的白饭配萝卜,虽然工钱就只有几个铜板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可我还是萌生了要努力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希望。
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被打到。
任何时候都要努力活下去。
其实刚开始,这里的很多事物都不能依照我原本的认知来看待,但四年的时间还是让我逐渐习惯,就连说话的口音也被田中大叔调侃“像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样”。
尽管如此,我的内心还是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孤寂感。
这种感觉很不好形容,通俗点来讲,就像是在看漫画时,发现JOJO里混入了一只野比大雄。
就在这强烈的违和之下,我还是奋力活到了第四年。
(二)
“哟小桃,一会儿把这个包裹送到野川草药铺,上次野川老头拿来的药膏好使的很哩!我这条腿现在利索多了!”
一大清早,拉面店还未开张,我打着哈欠拎着水桶在门外撒水,刚回屋,正在店里熬豚骨汤的田中大叔就突然对我说道。
我心里有点不情愿。
野川草药铺不在镇子上,而是在偏僻的山林深处,山路又窄又难走,按照我的脚程,来回跑一趟估计太阳都下山了。
“喂老爹,我去就行了!不用让小桃跑那么远!”扛了一袋子面粉进门的真太郎听到田中大叔的话,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大声说道。
真太郎是田中大叔的大儿子,今年刚满十八岁,是一个性格爽朗,热心单纯的好少年。
“臭小子,今天的活都干完了?就想着偷懒!”田中大叔一听,立马发了火,怒气冲冲地狠狠敲了真太郎的脑袋,真太郎抱头鼠蹿,嘴里抱怨着老爸打的太狠了。
……还是个孩子呢,我看着真太郎疼到龇牙咧嘴的模样有点想笑。
其实我明白田中大叔真正的用意,所以还是答应了下来。
用剩饭捏了两个饭团拿草叶子包好当口粮,我带着田中大叔准备的包裹急匆匆出发了。
真太郎在我出门前偷偷往我手里塞了块包裹精致的糯米糕点,我没要,他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像是隔壁养的柴犬阿布被训斥时可怜巴巴的模样。
我想田中真太郎大概是喜欢我的。
他是一个非常朴实善良的好孩子,当年濒死的我之所以会被田中大叔收留,也是因为他和弟弟真次郎一起向老爸求了情。
四年的朝夕相处,真太郎帮了我很多,也教会了我很多,我内心很感激他。
所以当他在前些日子,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向我吐露他青涩的爱意时,我曾一度想着,就这样嫁给他渡过这一生也挺不错的。
可惜后来田中大叔找到了我。
镇上最大的粮铺店老板的独生女栀子一直钟情于真太郎,如果真太郎愿意入赘,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粮铺。
当富裕米商的上门女婿可比娶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要好多了。
而且田中大叔的老婆去世的早,家里只有田中大叔和他两个儿子,都是男人的家庭无缘无故收留了一个流落街头的年轻女人,早先镇子上各种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可没少传出来。
那些难听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可田中大叔却不能。
田中大叔说会在真太郎订婚前给我一笔钱让我可以安稳的到其它镇子上生活。
他说四年也不短了小桃,我把你当半个女儿看待,你要为真太郎的未来考虑。
我答应了,这样也挺好,而且我原本也萌生过离开这里的想法。
当然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或者田中大叔他们对我不好什么的,纯粹是因为我发现,我在这个世界整整生活了四年,身体却完全没有变化。
按理说,穿越前我刚满十六岁,也还算是长身体的青春期,可四年下来,我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似的,连头发都没长长一分。
连真次郎都从当初怯生生的小团子变成和我一般高的十二岁小伙子了。
镇上的大婶们老是夸赞我娃娃脸面相嫩,可如果再这样下去,怕是很快便会让人生疑。
据我所知(漫画电影小说),一般角色不老不死(有待考证)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三)
现在正值盛夏,路边草木茂密,蚊虫也多,走到一半,我因为嫌热拉高裙摆而露出的小腿就伤痕累累了。除了被叶片划出的血道子,还有虫子叮咬的包,红红肿肿,又痒又痛。
我找到了一条小溪休息,把双脚放在冰凉的溪水里泡着,又从口袋里掏出药膏轻轻抹在肿包的地方。
这药膏就是野川草药铺做的,防蚊止痒,清凉消暑,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超好用,非常受镇上女人们的欢迎。我的这罐还是真太郎前年夏祭时送我的,当时我没多想就收了,现在看来,似乎不收会比较好。
饭团走的匆忙连个梅子都没有包,吃起来干巴巴的,我无趣地嚼了两口就放回包里,继续望着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溪水发呆。
其实我对我的未来没有一点打算,明明都已经切切实实过了四年了,可我心里依然没有任何归属感。
总觉得这就是一个真实到过分的梦,随时我就会醒过来,然后回到舒适的家。
那里有暖哄哄的被窝,那里老妈会边斥责我熬夜玩游戏边往我的那份吐司上涂抹厚厚的果酱,那里会有总是在英语课上和我传纸条聊八卦的闺蜜,那里有课间休息时,会突然递过来一只耳机,问我这首歌怎么样的总是沉默寡言的邻座男生。
耳边悠扬的音乐总让我昏昏欲睡。
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醒一醒啊。
快醒来。
“喂,喂。”
我被人狠狠敲了脑袋。
很痛啊!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小溪边睡着了。
身体歪着,几乎快要掉进水里,凉凉的溪水浸湿了我的裙摆,风一吹,我在盛夏打了个大喷嚏。
迷迷糊糊揉揉眼,我看到一个穿着双色羽织的奇怪男人。
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侧着脸,面无表情,似乎在眺望远方。
是他叫醒我的吗?叫醒我后立马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真是……奇怪的人。
我站起身本想向他道谢,结果低头发现自己的衣带有些松落,领口都快走光了,我老脸一红,赶紧背过身整理起衣服来。
这衣服是田中大叔过世的妻子的,她是个身材健硕的女人,所以修改了好多次,我穿上还是不太合身
那个男人原来是为了避嫌才站那么远啊,这样来看真是个好人呢……
我转身道谢,却发现身后已经空荡荡没有了人影。
……难道是山间的神怪吗?
我纠结了一下,还是拎着东西继续向野川草药铺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