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一组异事录》请叫我路人

43、死生十二

　　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他们就猜出来犯人在监控室，这场游戏还有什么意义？叶筱云也想不明白，但是知道了犯人在监控室，至少有个方向。
　　楚生到咨询台那边，问值班的护士：“监控室在哪里？”
　　“监控室？”听到这个地方，护士瞬间机警了起来，“你问监控室要做什么？”
　　这样四个人都清楚了犯人的用意。犯人如此轻易的就让他们猜到他的藏身之处，同时又给他们不能被医院的人察觉目的规则，就是让他们不能问。
　　护士紧盯着四个人，叶筱云只能硬着头皮尴尬秀演技了。
　　叶筱云略带责备的拍了楚生一下，说：“说着监控室你就问监控室？我们是去住院部探病又不是去监控室探病。你要老年痴呆了吧，要不要顺便看看？”
　　大概了解了事情之后，护士的表情松懈下来，告诉他们右转直接走出去，正对着的那栋楼就是住院楼。四个人赶紧顺着护士指的路跑了，在楼梯侧停下来，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
　　戚息蝶把手机拿出来，满脸嘲讽的说：“你们来之前都不查一查资料的吗？彤立医院上个星期刚刚发生过抢劫案。劫匪就是先问了监控室，然后把监控人员放倒之后偷了大量的器械出去。”
　　楚生不服气，马上怼回去：“你不也是刚刚才拿手机查的吗？别以为我没看到，我可是个警察。”
　　“哈？傻乎乎的上去问的又不是我。我们本来可以挂个号拿个化验单，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在医院里走了，结果我们现在只能去住院楼了。”
　　叶筱云说：“怪我喽？”
　　“够了，我们真的要在监控里面吵吗？”
　　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总之他们四个是不能在大厅晃悠了，咨询台的护士已经记住他们了。叶筱云的想法是干脆把医院绕一遍，主楼有四层，连着的急诊楼有两层，而住院楼看上去层数多一点，大概有八、九层，四个人分开行动的话，两个小时应该能找到监控室。除此之外还没有更好的办法，犯人在向他们宣布了规则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楚生和叶筱云一起负责住院楼，芳芷负责医院主楼，戚息蝶负责急诊楼。他们之间临时建了个群，有什么发现或者问题就在群里说。邻分开之前，楚生多看了一眼楼梯方向，却正好看到上面贴着的小路标。
　　“不对啊！”楚生让他们都看上面的箭头提示，“刚刚那个护士说住院楼是沿着这边走出去的那栋楼，这上面住院部的箭头为什么指的是楼上？”
　　楚生又找回咨询台的护士，护士说不可能，过来看了楼梯的箭头之后惊讶的说：“诶？这什么情况？怎么反过来了？不光住院部的箭头反了，怎么注射室的箭头也不对了？注射室在二层，住院部在新楼才对。真是抱歉，我找人把箭头改过来。”
　　护士一边叨咕着“谁干的这事”一边走了。
　　芳芷目瞪口呆的说：“难道这就是犯人给我们的游戏提示？”
　　楚生也不得不说：“那我们这两小时可就难熬了呀。”
　　被颠倒的箭头有两个，分别指向了住院楼和主楼二层这两个方向，犯人似乎是打算让他们分成两队进行所谓的游戏。还是按照刚才的分组，楚生和叶筱云去住院楼，芳芷和戚息蝶去二层注射室。
　　上楼的时候芳芷对戚息蝶说：“你怎么就像一只花公鸡一样，见人就不服，一言不合就放群嘲？”
　　戚息蝶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说：“你这个比喻很贴切，也很生动。”
　　“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岁月催人老’？所有的事都是会变的。叶筱云刚开始的时候很冲动，又急躁。你刚开始的时候没自信，什么都不敢说，先做出些结果来才敢和人说。夏枫也是，现在父亲死了，就干脆换了一条路走。有的人就是，渐渐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有的人反而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注射室到了哟。”
　　注射室坐满了急诊打点滴的人，屋子里放不下，许多人就在外面的等候区坐着输液。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呢？”
　　芳芷说：“总不会是让我们去输个液吧？”
　　芳芷转了一圈，有几个护士跑来跑去的为病人配药、换液。墙上是贴着路标，芳芷都顺着指示走过了，都是正确的，那么这一层的指示标没有被犯人动过手脚。窗台的位置还有几盆小盆景，芳芷瞪着那几盆多肉看，花盆很小，不像是能藏下东西的。
　　戚息蝶问他：“你有没有玩过解谜游戏？就是那种逃出房子类的解谜游戏，和现在挺类似的，不是吗？要是我的话，我就会先看注射室门口的那个架子上的宣传单。那个人说过了吧，不能被医院里的人发现，所以给我们的提示一定也不会是需要过多引起医务人员注意的行为。”
　　架子上的宣传册子是新换的，因为每一个格子里面都整齐的塞满了，也没有灰尘。芳芷都翻了一遍，还真的在一个格子的下面，有两张被压住的单子。一张是取药单，一张是收费明细。取药单子上的取药地点正是注射室，挂号用的名字是明磊，男，32岁。
　　“明磊？果然这个人一定和五年前的案子有关。”
　　戚息蝶并不在意这个问题，他只在意这个‘游戏’，便催着芳芷去拿药。芳芷却把单子递给他。
　　“你催我去干什么？咱俩谁像32岁？”
　　“难道我就像了吗？”
　　“反正你肯定比我更像。”
　　戚息蝶极不高兴的拿着单子去拿药，药剂师问他是在这输还是拿走，戚息蝶不认为那个人限时两小时还要让他们输个液，就把药瓶直接拿走了。是一瓶葡萄糖注射液，浓度是25%，下一步的线索一定是和这瓶药有关。
　　芳芷说：“25%的浓度好高啊，药品稀释剂的话不是只有5%吗？”
　　“25%浓度的葡萄糖是用来直接静脉滴注的，基本上是为了补充营养。但是我敢说这个不是为了让我们补充营养。”
　　这瓶药是戚息蝶眼看着药剂师从库房里拿出来的，他不认为那个人有能力对医院里的药剂做手脚，所以这一瓶就是最普通的葡萄糖溶液，那么关键就在于这一瓶葡萄糖该怎么用。芳芷试着把自己代入他的想法中。这个犯人的心思十分缜密，从他到目前为止的表现来看，他是熟知警察的侦查模式和技术的，所以他能多次把警察玩弄于股掌之中。郑璐说过他把绑架的人都安全的退回去了，他不是一个杀人犯，他只是在卖弄、炫耀自己的聪明。这次的舞台选在医院一定有特殊的含义，是为了展示他们的医学知识？如果这样就难办了，医学问题他完全不懂，只能靠戚息蝶了。
　　芳芷问戚息蝶：“葡萄糖溶液有什么特性吗？”
　　“特性？甜甜的，算吗？”
　　“没有更……更……”芳芷想了半天突然想出了一个异常贴切的形容，“有什么你知道就一定会显摆的，在非医学领域的人看起来懂的人逼格特别高的特性没有？”
　　“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戚息蝶又看了一眼这瓶葡萄糖的浓度，25%的葡萄糖做一般的化学实验都够了。但是非要说化学实验的话，葡萄糖也就只能想到和斐林试剂反应变成棕红色。先不要说跑到哪弄斐林试剂去，就算真的变成棕红色有什么作用？如果是为了显字，不论是斐林试剂还是改良品班氏试剂，本身就已经是蓝色的了，那就只能写在一张蓝色的纸上，可是刚才得到的两张纸都不是蓝色的。但是如果再加上医学领域的人才懂的条件，戚息蝶记得还有一种方法。
　　“把那张药品的收费明细给我。”
　　“嗯。”
　　戚息蝶把单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举起来在灯光下观察了它的反光程度。
　　“过来。”
　　戚息蝶把芳芷带到一个人相对较少的地方，将单子放在窗台下的暖气片上面，拧开葡萄糖的盖子，洒了一些在收据表面。葡萄糖溶液很快就被纸张吸收了，沁湿的地方正一点点的变成棕色。
　　芳芷惊讶的问他：“为什么？斐林试剂不是蓝色的吗？我记错了？”
　　“因为这不是斐林试剂呗。单子上面有反光，应该是被人抹了固态的氢氧化钠。葡萄糖在强碱下会脱水形成5-HMF，所以会呈现棕色。葡萄糖浓度、氢氧化钠浓度和温度都会影响反应时间，所以他才给我们25%的葡萄糖。其实这个在医学领域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葡萄糖注射液的制作过程中是要严格控制酸碱度的，不然生产出来的注射液就会是棕色的。”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在单子上显示出来的棕色连成一片，逐渐展现出了像风扇一样，三个扇形围绕着中间圆点的放射物标志。
　　叶筱云和楚生那边，刚进了住院部就被值班室一个年轻护士叫住了，护士给他们了一个水果篮子。
　　“你们可终于来啦。”
　　楚生指着自己问她：“你是在等我吗？”
　　“当然了，你们不是216床的家属嘛。刚刚有人过来说他也认得216床的患者，但是家人之间有一些过节，就把果篮放在这里了。你们还是拿着吧，不管发生了什么毕竟都是亲人。”
　　晕头晕脑的情感教育完之后，年轻的护士把果篮塞进叶筱云手里就离开了。
　　“这……算是提示吗？”
　　本着警察的原则，楚生把果篮搜了个底朝天，在最下面发现了一张纸条。
　　“问清216的治疗方法。”
　　果篮只是方便他们询问的伪装，但是至于如何问出治疗方法，两个人不得不再次尬演技了。楚生进去就开始和家属客套，生说自己是远房亲戚，家远不常来往所以没见过几次。这次正好来市里工作，听说有人生病了就赶紧过来了。在家属犹豫的时候，叶筱云马上递上果篮。然后楚生就找了个地方坐下，装着很热情的嘘寒问暖。
　　“来的太急了，还没仔细问，这得的是什么病啊？”
　　“冠心病心肌梗死。”
　　“那医院是怎么给治的？”
　　“最后是做手术搭了桥。”
　　“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等着康复出院了。挺晚的我就不打扰了，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就先走了。”
　　楚生怕他俩一直待在走廊里会被查房的护士怀疑，就转移到了男厕所。厕所里是不会有监控摄像头的，所以那个人看不到他们在厕所的一举一动。这么不想让他看见，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俩根本想不明白给的提示是什么意思。
　　“他让我们问治疗方法，问出来了，搭桥，可是这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两个不是研究医学的，搭桥是什么还要现从百度上查。没办法，叶筱云只能用了最基本的推理方法解决医学难题。叶筱云拿了张纸出来，提示上问的是治疗方法，他在纸上写下“搭桥”。而治疗方法一般来说是针对病症的，所以他又画了一条线连上“冠心病心肌梗死”。
　　楚生看到冠心病随口一说：“我爸当初也是冠心病，好像做的就不是搭桥，应该是支架。”
　　叶筱云却说：“心肌梗死难道不应该先溶栓吗？我记得以前看的电视节目说，现在已经可以静脉溶栓了，所以在救护车上就可以做，这个病的死亡率就非常低了。”
　　“诶？那他们为啥没给我爸溶栓？支架很麻烦的，很有可能就又堵上了。”
　　“反正都是医生决定的。”
　　支架和溶栓也算是治疗方法的一种，叶筱云想不出什么，就把这两个也写到搭桥旁边。所以现在有三种方法都可以治疗心肌梗死，而患者选择的是搭桥。往下最合理的猜测就是，为什么患者没有溶栓或者放支架？
　　楚生也觉得这或许就是最后的答案，可惜他们都不懂，只能靠着上网搜集大量的资料。他们到医院已经四十分钟了，时间不富裕，两个人都快速浏览着网页。杂志、研究论文都看过了，那些实验过程和专有名词看不懂的就直接看最后结论，总之，最后是找到了只能做搭桥的原因。患者应该同时患有糖尿病，溶栓对糖尿病患者的治疗效果不好，糖尿病患者的支架再堵塞率很高，搭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那么下一个提示地点就是糖尿病病房。
　　时间不多，两个人正一路狂奔，却在走廊遇到了月空夜。叶筱云停住了，月空夜是向他走过来的，到他身边的时候拍了一下他。
　　“你好，我想问一下厕所在哪？”
　　“一直走右转。”
　　“谢谢。”
　　楚生没见过月空夜，只以为那是个问路的，但是叶筱云突然盯着地面不动了。
　　“怎么了？”
　　“我要去个厕所。”
　　楚生就往回走，可是叶筱云拉着他跑到了二层的厕所。刚刚月空夜拍他肩膀的同时，另一只手握了握他的手。叶筱云打开手，里面有一张空白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