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一组异事录》请叫我路人

26、替身十

　　月空夜说：“所以你想的办法就是，让我去戚息蝶家里偷东西？”
　　“你和戚息蝶熟吗？”叶筱云仿佛依稀之间觉得月空夜是戚息蝶的朋友。
　　“不熟，而且我也不喜欢他，真的很难说他到底是哪边的，早除掉他早安心。”月空夜在出发前又对他说，“你现在办的这件案子我或多或少听说了，有些奇怪呢，尤其是芳芷，你还是小心一点。这件事情我也想调查一下，如果他真的打算对你下手那就算是惹火我了。我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消失踪迹，别担心我。”
　　“诶……”叶筱云还想问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月空夜却上了公交车摇摇手离开了。
　　夏枫这边一直守在医院门外，芳芷说他会把戚息蝶赶走，没过多久戚息蝶就一脸不爽的从医院出来，开着一辆法拉利恩佐走了。夏枫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一个招摇的人穿着招摇的衣服开着招摇的跑车，夏枫一踩油门也跟上去，嘴里哼着“可惜不是我”。
　　戚息蝶驱车到了张素怀的道法协会，夏枫无法跟着进去，一边感叹为何没有窃听器一边把车停在一个戚息蝶出来不会注意到但自己又能看到他的地方。戚息蝶也是一脸更不爽的出来了，打了电话之后就一直在原地等，直到有两个男人过来，三个人说了一阵就进了附近的咖啡店。两个男人中有一个夏枫认得，是张德英，剩下那个却是第一次出现。
　　夏枫正打算着带个帽子一起跟着进去找个好位置，最好是能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打开车门一低头，再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了。刚刚还有许多路人，就算路人都走了路上也不可能只停着他的一辆车。夏枫透过咖啡店的橱窗向里看，不光是没有客人，连服务员和收银员都没有，似乎突然间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这是遇鬼了吗？”这个时候夏枫还只是不安，对目前的状况不是很了解，四处走了走，在他目所能及的地方哪里都没有其他的人。
　　“槐影？槐影……”夏枫叫了几声也没什么回应，夏枫心里开始一点点发毛，漫无目的的随处乱晃。天上下起雨来，夏枫用手挡着跑回车里，刚关好车门，雨点便像鸡蛋一样砸下来，在玻璃上碎成一大滩。除了水波什么也看不见，除了拍击声什么也听不见。夏枫想看一眼手机，后面不知什么东西撞了车一下，直接把夏枫连着手机一起撞下了座位。夏枫扒在座位上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可玻璃上除了水花什么也没有。
　　撞击还在继续，每一下都撞得车直摇晃，夏枫扶着车门跟着一起站不稳。撞击发生的时候能看到车窗上浮现的手掌印，那些手印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说明撞击车辆的东西正越来越近，直到它们围成一圈贴在车窗上。夏枫惊恐的看着那些黑影子，高矮不一，就像是许多人把脸贴在玻璃上窥视车内的情况。夏枫不知道它们能不能看见他，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进来，本能的把车门遥控锁上，缩到方向盘下面。手机果然不能用，像是坏了的电视机，全是错乱的信号。
　　楼顶上有一个影子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切，影子的旁边又出现了另外一个黑影，黑影雾气翻腾，表明它正处于盛怒中。
　　“你在做什么？不是说了这件事我来做吗！滚回去！”
　　“我可是在帮你完成你该做的事，这个障碍你舍不得清除那就我来帮你清除。”
　　“你若敢伤了他我就杀了你。”
　　“伤了他？伤了他的人不是我，是你，你以为他会原谅你吗？”影子发现槐影说的这些话都是认真的，就问他，“你想背叛吗？”
　　“我不可以背叛，但是我也不会像你一样背叛‘自己’。”
　　“‘自己’？”影子笑的全身都抖动起来，“我‘自己’已经死了，而你根本就没有‘自己’。”
　　“我有，我已经有了。”
　　夏枫已经接受了目前的状况，不就是被一群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包围了，理论来说和被人拿枪指着没什么区别，不管能不能跑掉，不跑起来试试是绝对跑不掉的。夏枫快速的坐回驾驶位置踩了油门，一踩到底，他怕自己动作慢一秒就会因为恐惧退回去。车开起来那些东西很快就被甩开了，雨还在下，夏枫几乎看不见路，狂飙了一阵车窗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夏枫！”
　　夏枫猛踩刹车，手紧紧握着键盘抵抗着向前的冲力，眼也闭上了。好在并没有撞上的振动，一睁开眼车窗上的水不见了，外面艳阳高照。车前方是个电线杆，离车不到20厘米，还有一群盯着他看的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呼。”夏枫无力的趴在方向盘上，外面众人的唏嘘声反而让他觉得有些许感动。其他的事都不太想管了，不一会儿就会有交管的来，夏枫从地上摸出来手机，给叶筱云发了一条短信，“跟丢了抱歉”。
　　交管的来了之后夏枫就硬说自己想低头拿个东西，不小心方向盘就偏了，扣了分交过罚款没什么大事。反正戚息蝶也跟丢了，夏枫干脆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休息。槐影也正好可以有机会和夏枫说上话。
　　“抱歉，我来晚了。”
　　“没什么，又不是你的错。”夏枫没去看他，但是向里面挪了挪，给他腾出来了一个位置。
　　槐影坐在他身边靠着他，他喜欢夏枫身上的气息。他只是个被人饲养的鬼，他不可以背叛他的主人，他的主人创造了“他”，却也仅仅只是创造了“他”。他能感觉到喜怒哀乐，那些记忆里自带的对爱的欣喜对悲伤的恐惧，可是他“自己”呢？他是否会爱上记忆里的那些女人？他是否会因那些让人悲伤的事而心感悲伤？
　　“我一直在困惑，我的感情是来自于我还是于别人。”
　　“这件事情吧，就像刚出生的小孩儿，喜好性格什么的，都是培养出来的，时间长了就好了。”
　　“我也很想在你身边的时间长一些，我唯一能确定的事，我在你身边感受到的快乐是我自己的。”
　　“你说真的假的？”夏枫忍不住笑起来，“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我很早就和你说过我喜欢你，你完全没在意吗？”
　　“魅力太大没有办法啊。”夏枫突然很想和他说说自己的事，一些他最害怕却总是觉得找不到合适的人说的事，“我小的时候啊我爸就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让我出门，不管我多大都不让我住宿，每天车接车送，学校的活动一个也不许我参加。我刚开始觉得他实在是保护过度了，可是我都这么大了，他好像就是觉得我出一趟门就会被车撞了似的。我能出来上大学那是好多人劝着我爸才想通了的。我爸是经商的，我们家里说不上多有钱，几亿是没有的，但是百万百万的拿拿还是可以的。可是我对那个完全没兴趣，小时候净看港台警匪片了，当个警察说出来多有范啊。其实一直都是我哥帮着我爸管公司，不是亲哥，我是觉得无所谓，要我早晚得把我爸好不容易弄起来的公司给废了。我怎么着总要和我爸说清楚的，我爸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对我感到失望？”
　　有一时间槐影想要告诉他一切，他突然预见到了一个悲伤的结局，唯一让他自己感觉到悲伤的原因只有夏枫的悲伤。他开始后悔了，如果最开始没有无所事事的随便找了那么一个人的身体去刮劳什子的奖券，也就不会因为夏枫的一句话留下。哪怕他到魂飞魄散也找不到自己，他也不愿意让夏枫悲伤。
　　夏枫看他一直不说话就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万恶的刮奖券。”
　　“关人家什么事，没有它我还遇不到你呢。”夏枫和槐影说了说话之后心情好了不少，人就是有时候觉得阴云密布简直要死要死，转脸又觉得只要还活着没什么办不到的。夏枫决定等这次的事件完了之后就请假回家一趟，他爸肯定会原谅他的，因为那可是他亲爸。
　　“好了，该干会正事了。戚息蝶那里我是没辙了，只能看叶筱云的了。倒是上次送检的衣服和指纹差不多该有结果了吧。”夏枫给实验室那边去了个电话，刚刚出结果。咨询接待处办公桌下共有三个人的指纹，其中有两个留有多个指纹，可能是办公人员的，另外一个却只在里侧壁上留下了一个完整的掌印，像是有人蹲在桌子下时手扶着侧壁留下的。而那套清洁员的帽子里发现了一根短发，衣服的窝角处有很多经过烧制的细碎土块。
　　“怎么了？”
　　“你等我打个电话再和你说。”夏枫告知了楚生检验结果，让他尽情的带着人去活体取证，涉案者们配不配和调查他们不能采取强制手段，但是活体取证这种事想不想配合也得配合。
　　“实验室那边出结果了，我得去一趟，你跟着我吧。你知道我们的原则是什么吗？犯人认罪我们找不到证据不能随便抓人，有了直接证据犯人不认罪我们也可以抓抓抓。”夏枫发动了车子，刚才的事他挺怕的，现在有槐影在旁边，他觉得像是开了无限生命的金手指一样，“刚才那些是什么？”
　　“一般的小鬼而已，它们不会真的伤到你，只是惊吓效果很到位。还有一件事，你同事的事情很奇怪，你最好小心一点。”
　　“你说芳芷？”
　　“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两个都是几乎瞬间死亡，为什么他没有事？他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吧，很快就醒了。”
　　那边楚生正在和叶筱云一起等夏枫回来，叶筱云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以为是夏枫，拿出来一看是月空夜发来的微信。微信里只有一张照片，照的时候手机在摇晃所以不太清楚，但是能看清楚是卧室，床边的桌子上放着碎开的土偶，土偶边上还有一个牛皮的档案袋。
　　叶筱云忍不住惊呼出来：“果然在他手上！”
　　楚生问他：“什么在谁手上？”
　　“伤了芳芷的那个土偶，就是张德英的那个土偶，在戚息蝶家里。芳芷出事了之后是戚息蝶把他送到医院，但是戚息蝶很久之后才通知了我们，那个土偶也下落不明，是戚息蝶把它收走了。芳芷说那天戚息蝶告诉他这个土偶没事，而除了他只有戚息蝶碰过土偶。什么研究会的女道士说，要想用这个土偶杀人施术者必须在附近，这三次戚息蝶都在那附近。我可以申请逮捕他了吗？”
　　“呃，我还有一个问题。”说实话这个案子到现在楚生当然能看出来里面超越普通人类的东西，他不是死脑筋的人，人鬼道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有人还说人是未死的鬼，鬼是未生的人，但另外一件事他就必须要管了，“谁给你发的这个图片？”
　　“夏枫。”
　　“夏枫去实验室了，而且刚我交管的朋友还告诉我他差点撞了电线杆。”
　　“那大概就是芳芷去的吧，那是他姐夫，他们住一起。”
　　“芳芷还在医院呢，我想着找个人看着他所以刚打电话问过他，她姐请了假看护他。”
　　“我们……我们日后再详谈这个问题，现在戚息蝶比较重要。”
　　楚生语重心长的说：“筱云你怎么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总是要……”
　　“楚队你五年前来的警局那时候你和我刚认识，而且你还不到三十岁，你是十岁就开始窥视我吗？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该怎么解决，我自会处理好。”
　　楚生看他语气坚决不便强求，他是很难相信叶筱云这么大点儿年纪能解决好这件事，但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这话在理，他就算不是个外人也是不该替叶筱云做决定的。
　　“这件事我可以先不过问，也不会告诉你爸，前提是你自己要处理好。”
　　进戚息蝶家实在是不简单，戚息蝶有很多怪癖好，月空夜没资格说他不正派，但可以说他阴邪，好用毒好养蛊，家里防盗全靠毒虫。戚息蝶家中有一条还未长大的白蛇，似乎能听懂人语，月空夜进来先把它用胶带粘在墙上。房中有蜈蚣有蜘蛛，月空夜可以把空气压缩起来立在半空中，即便如此也不敢多待，草草将卧室书房转个遍。戚息蝶卧室桌上的土偶和叶筱云说的类似，旁边还有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两者放在一起，月空夜寻思着需不需要一并把内容照下来。
　　“你摸进我家里来做什么？”
　　“不干什么。”
　　月空夜向窗边退了两步，右手拿出了他那把与身同高的长刀。戚息蝶在门口他在屋内，这样的地形对他很不利，他将近一米八的刀在屋子里面根本挥不起来，硬要用力怕是毁了房子。戚息蝶也把怀里藏着的扇子拿在手里，张开扇面，面上有一笔黑色字符。月空夜赶紧夺窗而出，身后紧跟一把黑色长箭，箭射空便化成黑烟。月空夜刚落地，天上晴空劈下一道雷，月空夜不去管它，脚粘地即跳回窗户。戚息蝶刚打了他两下，他从窗中逃出戚息蝶肯定也会从窗中追出，月空夜接近窗户时一刀砍下，尽断玻璃和窗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