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一组异事录》请叫我路人

19、替身三

　　戚息蝶能晚睡，但绝对不能早起，所以和客户约好是中午，他就要前一天晚上找个酒店。他的工作不只是一个城市那么小，钱给的够出国也是可以的，消费高的前提自然是挣得多，白天装土豪，晚上玩命挣。他不管客户是干什么的，有钱给他就行。这次的是个老客户，是个企业家，不是最有钱的，在他的客户群里还只能算是只有些小钱的，还比不过他自己，不过对方的要求是最奇怪的。戚息蝶到了约定的地方，接待他的是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从看到他开始就表现出了对他的反感，只可惜了，别人的反感反而会让他开心，他就喜欢别人看不惯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喜欢还是讨厌无所谓，只要对方是关注他的他就高兴。
　　“诶，你是他儿子吗？”
　　“干你该干的就行了。”
　　“哦，那就是私生子了。”
　　“关你什么事？”
　　“马克思说联系是普遍的。”
　　“表亲！”
　　“哦，裙带关系。”
　　年轻人受不了决定不理他，戚息蝶很自豪，他就是能一句话让对方气一天。
　　戚息蝶会记得每一个客户的名字身份，他的每一分钱都来自他们的恐惧，就像人们看病要给医生钱因为医生掌握着他们的命，戚息蝶也掌握着他们的命。戚息蝶给这个老总算了一次命格，那个年轻人在一旁看着，一脸不屑。
　　老总忧心忡忡的问他：“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
　　老总还是不愿放弃，不懈的问他：“真的是天机不可泄露吗？”
　　“根本就没有什么天机，夏先生，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我不是神，不能预知未来，我只能告诉你现在。”
　　“唉。”夏先生叹一口气，老态毕露，“也对，是我太心急了。”
　　“人之常情。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你的儿子。”桌上有一副相框，上面是一家三口的合照，中间的男孩十八九岁，稚气未脱的娃娃脸，让戚息蝶觉得有些眼熟，“那个是你儿子？”
　　“是啊，他上大学之前我们照的。我本来是想着他一毕业就回来接我的事业的，但是现在的孩子都喜欢独立，非要自己打拼一番事业出来，我也没办法。还是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我根本不敢放他出家门。我这刚想起来，他好像就在你家那边上的大学。”
　　“是吗？那我知道了，你儿子过得很好无须担心，你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
　　“戚先生此言是何意啊？”
　　“没什么，我还有事，不陪了。”
　　年轻人又送他出来，一出屋就问他：“你和我伯父做了什么交易？为什么还和夏枫有关？”
　　“这件事你问本人不是更好？哦，忘了你是私生子。不是，抱歉，是裙带。”
　　“你不嘴贱会死是吗？”不就是个骗钱的神棍，仗着自己会唬人就给脸不要。
　　“是的，我也没有办法。”戚息蝶心情不错，笑着走了，现在开车回去正好能接到芳芷。
　　这边法医的初步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死者体内没有毒物残留，没有检查到异物。
　　叶筱云问她：“那为什么？”
　　梅晓寒说：“如果举例说明，就像是有一个人向他的腹腔中打气直到炸裂。”
　　“那会不会是一种病什么的？”
　　“我是没听说过有这种病。啊还有，死者肩膀处的皮肤有些微的淤青，表现的不是很明显，应该是刚受伤不久。你不是说死者肩膀下有个土偶，形状差不多，就是倒下的时候压在土偶身上造成的。”
　　叶筱云又和实验室那边通了个电话，土偶身上只检测到死者的血液，在较完整的地方取到指纹有两个，一个属于死者，另一个未知。未知的指纹并不完整，还被死者的指纹抹擦过，死者的指纹则到处都是。那就是说有一个人先接触了土偶，然后死者才接触了土偶，可能是某人将土偶给了死者，死者没有地方放，便拿在手里不停把玩。
　　叶筱云回来碰到楚生的时候，楚生突然和他说“别总只顾着和朋友玩，偶尔也早回趟家”，吓得他不轻。这一段时间他一下班就约月空夜，烤肉、日料、西餐、火锅轮着圈的去，电影档期都跟不上他们，已经开始看鬼片和纪录片了。叶筱云赶紧给月空夜打电话把晚上的约会推了。只有芳芷还心心念念着那个土偶，这个土偶一定有它的特殊意义。
　　“怎么了？”戚息蝶问他，其实大部分时候芳芷都不说话，今天很明显是在想事情，一会儿一皱眉。
　　“没什么。”芳芷下意识的否定了，但是转念一想，也许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这种不同也许正是打开思路的关键，就先姑且问一下戚息蝶，“说到人偶一类的东西，你会想到什么？”
　　“替身啊。”
　　“替身？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人偶是代替人用来装载灵魂的东西，不是替身是什么？”
　　芳芷问他：“是吗？”
　　“你别不信，最开始的人们是相信有灵魂的，所以祭祀祖先。祭祀的时候要把祖先的灵魂招来，但是祖先的身体已经不在了，只有身体才能承载灵魂，就用其他人来承载祖先的灵魂，这叫做尸。后来尸就不再由人扮演了，简化成了各种替代物，比如牌位什么的。”
　　“替身，替身……”芳芷嘀咕着，如果土偶代表替身，同时又指代死者，那么死者也就具有了替身的意义，替身又表示什么？死者的身份？芳芷思考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把手指的关节抵在下唇下，压着牙齿，这样就得低头，所以戚息蝶刹车的时候芳芷咬了舌头。这一下剧痛的，芳芷的眼底二话不说先涌出了水，结果戚息蝶笑了，一边笑一边催他下车。芳芷走了，戚息蝶还在笑，而且神经质，一会儿一笑。
　　对叶流年来说，叶筱云能回家吃饭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梅晓寒也挺震惊，把咸菜塞回去拿了条鱼出来，还神神秘秘的问他：“怎么？今天不陪你女朋友啦？你其实也不用在意我们，把女朋友带到家里来一起吃饭我们更高兴。”说完还拱了拱他，表示自己都懂。
　　“妈你说什么呢？我哪来的女朋友？我就是和同事而已。”叶筱云心里没底得慌，他妈还好骗，他就怕他爸，他进家到现在都不敢看他爸，他得先听他爸的话头。
　　“你爸不都看见了吗，每次都两个出去，不是约会是啥？”
　　完了，姜还是老的辣，叶筱云估计要摊牌了，谁知道他爸说：“行了你，不是说了别问吗？他的事他自己能办好，等他有了结果肯定就说了，着急啥。”
　　“行行行，我不着急，我找鱼。”
　　叶筱云的心放了一半，只能是一半，因为他爸的话是说给他听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了但是今天不说，等叶筱云自己想好了主动跟他说。
　　那两个人都走了，夏枫就给自己加了个班，接着去查了查吴锋的案件，凶手早就认罪伏法了，态度良好判的无期，他怎么看都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槐……你应该是叫吴锋，杀你的那个人已经判刑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留恋的吗？”一般来说不是只要解决了冤情鬼就会走吗，为什么这只鬼一点反应没有？就好像和他完全没关系一样。
　　槐影直接说：“没什么好留恋的。”
　　夏枫耐着性子说：“那你是不是就该放下一切周身轻松领悟生命的真谛了？”
　　槐影又说：“我好像记得，是一个长发的女人杀了我。”
　　“长发？”夏枫瞅了一眼凶手的照片，是个短发的女人，这么说还真有同伙或者真凶另有其人什么的？
　　“她把我切成了小块，用绞肉机绞碎，扔到了下水道。”
　　“你等一下，”夏枫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逻辑问题，“你的尸体不是被发现了吗？你死了几次？”
　　槐影意外的陷入了沉思，最后没有表态，反而说：“那个女人在西交。”
　　“好吧，我明天去一趟。不过你在我家里不准再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夏枫查了一下，是有个小区叫西交，是个老小区，里面住的大部分都是不愿意搬家的老年人。夏枫想了想，是个长头发的女人，家里还有绞肉机，很可能是经营肉制品商店的。夏枫凭借自己妇女之友的天赋和一堆大妈相谈甚欢，很快就打听出来小区中是有个女人在路边开了一个熟食店，经营了几年了，买的东西不错，她们都乐意去买，认识她的人不少。夏枫找到了熟食店，店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很消瘦，脸发黄。她看到是警察进来吓了一跳，勺子里的肉都掉了，却还磕磕巴巴的问他是不是来买肉。
　　夏枫还没说来得及什么，槐影突然发生了异变，身上的鬼气想水雾一样蔓延开。商店外的卷帘门“嗖”的一下掉下来，屋顶的灯也忽明忽暗。女人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躲进了柜台下面，全身颤抖，哭嚎着：“啊！是你罪有应得！不关我的事啊！我是被逼的！”女人一直喃喃自语着“我也是被逼的”，夏枫挺尴尬的，好在槐影只是故意的没有真的失控。这个女人生性懦弱，但是懦弱不代表不会杀人，夏枫稍微一问她就什么都说了。
　　“我说我说我都说！我确实杀了人，那个人是我的表兄弟。我家在农村，来城里工作。他不是个好人，就是个小混混。前年的时候他突然过来找我，要管我要钱，我不想给他，问他要钱干啥啊，他就说他打架打死了人要跑了。我吓坏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打死了人，就把钱给他了。然后他又找我要过几次钱，我都给了。我就觉着不对劲了，他不是说要跑吗，怎么还隔几天就管我要钱？我就不给他了，他突然拿了一把刀出来，说不给他钱他就再杀一个。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趁他不注意就把刀夺过来扎死了他。我害怕，我杀人了，就想着这事不能让人知道，就干脆把人剁碎绞成肉末扔到下水道去了。”
　　夏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有些事情，还就真的是只有人才能做得出来。这件事谁对谁错他不想评论，人情伦理的难题让法院的去伤脑筋吧，他只管把人带回去就可以了。怎么着这也应该是大功一件吧，夏枫得意的拷着女人回了警局，让人审一审录个口供。在楼道里碰到了芳芷和叶筱云，他特别高兴的问他俩：“你们要干什么去啊？”
　　叶筱云说：“有个报抢劫的，要我们去看一下，你去不去？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我呀，”夏枫眉飞色舞，“我可是刚抓了一个杀人犯。”
　　“杀人犯？你自己？你怎么还就自己跑着去抓人了？”
　　“啊~我……”夏枫瞥了一下房顶说，“我听小区里的人拉闲嗑，说早先有个人死了一直找不到凶手，我和她们聊了聊，智商一上线就抓到凶手了。我不和你们说了，我先找个人接手，你们等我一会儿，我也要去。”
　　夏枫走后芳芷对叶筱云说：“他在说谎。”
　　“为什么这么说？”
　　“你问他之后他突然语调升高了，然后他又盯着上方，这其实是大脑思考的一种表现，他在编造下面那一段说辞。”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谎？”
　　“我觉得他可能是在做一件事，同时他又觉得我们不该知道或者没必要知道。”
　　夏枫回来之后芳芷就绝口不提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