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血债十 ...
-
叶筱云很快恢复了平静，说：“在等我？”
月空夜点点头。
“这是个好地方。”叶筱云走到他身边，“等到白麟过来，你就在这里开枪？”
“没错。”
“凉夏和杨小桃都是你杀的？”
“是。”
叶筱云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想不明白。”
“你当然想不明白，因为你是个人，人是做不到的，但是我可以。”
“你说什么？”
“嘘。”月空夜打断他，把食指放在唇间，“这是我的秘密。你想的没错，我就是离开你之后去了厕所，从厕所跳出去绕了半个校区，又爬上了教学楼。我一分钟就可以跑过去，一分钟跑回来找你。你的钱包是我弄掉的，你回去找钱包的时候，我撬开保洁仓库的锁上了楼，车过的一瞬间我可以打中车内的人，明白了吗？”
叶筱云不置可否的说：“你觉得我会信吗？”
“那要试试吗？”
叶筱云点头，一个肘击过去，却被很轻易的挡住了。以前叶筱云踢过他一脚，他的反应速度很快，被挡住是意料之内的事。那就来点狠的。叶筱云跳到水泥台的侧面，以此为起跳点，左腿用力踢过去。月空夜屈膝，双手撑地躲过去了。躲过去没有关系，肘击的时候就已经抓住他了，就算双脚离地也不用担心会飞出去，反而借着冲力在空中画了个半圆，落地后又蹲下来补了一脚。月空夜跳开，叶筱云却没再抓着他，让他躲开了。三下都没打中，只能说明他确实不是普通人，这一点他并非接受不了。叶筱云也认识到自己有很大可能打不过他。打不过就打不过，叶筱云也不是一根筋的笨蛋，目的达到了，刚开始他们两人都在一侧，现在叶筱云在水泥台旁，而他远离了这边。
叶筱云快速的抓起靠在一边的狙击枪瞄准了对方。
“那你被打上一枪会怎么样？是漏个洞，还是和电影一样把子弹弹开？”
月空夜满意的拍拍手，笑着说：“没用，你不会开枪。我还什么都没告诉你，你也没想过要开抢，而且……”
叶筱云只觉得眼前一黑，月空夜穿着黑色的衣服，速度太快就像消失了一样。叶筱云仅感觉到膝盖处被踹了，双腿一软就倒下了，虽然勉强没有摔到地上，枪却被抢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额头上的冰冷。
月空夜拿枪抵在叶筱云头上，静静的看着叶筱云，清澈的深棕色眼睛，在黑暗之下瞳孔放大，像极了一对圆润的黑水晶，就算被枪指着也没有一丝杂质。
“你猜，我会不会开枪？”
月空夜手指扣下扳机，叶筱云的眼睛不自觉的睁大，却仍不愿意闭眼，但是枪声只是传出一声空响。
月空夜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迫不及待的揭露自己刚才的那场恶作剧：“我跟你说实话，你来的太早了，我还没有装子弹。再说我带不了很多子弹的，我才不打你呢！”
“你还真不是人。”叶筱云要站起来，手刚撑到地上，月空夜一脚踩在他膝盖上。叶筱云抬头，是月空夜高深莫测的笑脸。
“不要着急，你今天问了我两个问题，先告诉你第一个好了，我确实是针对你的，也可以说是你特别，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你要记住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挑衅你。就算我不是人，能做到人做不到的事，可是有些事我还是做不到。如果你能再坚定一点，再有经验一点，凉夏死的那天就调查厕所外的过道和我的鞋底，你就会发现上面有一样的铁锈。再见吧，下次见，我下次想早一点见到你。”
月空夜把脚抬高，然后用力踩下去，髌骨破碎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楼顶，叶筱云只觉得火烧一样，从膝盖烧到了全身，瞬间失去了知觉。月空夜看着晕倒的叶筱云，脱了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叶筱云眼前一直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晃来晃去。等他猛然反应过来那是谁，赶紧压低自己的呼吸声，试着动一下双腿，然而完全动不了。
“你醒过来了？”月空夜紧盯着楼下，“你没睡多久，刚刚好。你看不到我告诉你，有车来了，你猜是谁？”
月空夜吹了声口哨，把子弹填进枪膛。
“不要不要！”叶筱云意识到他要做的事，拼命地想冲过去阻止他。膝盖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好不容易才直起的身子，却只是又摔回去。
“别！你说，你还欠我一个答案，我的第二个问题你还……不要！”伴随着一声枪响，叶筱云恼怒的把拳头砸向地面，“混蛋！”
楼下瞬间乱成一团，叫喊声，警车声，每一声都压在叶筱云心里，他还是输了，不该就这么一个人上来，他太相信自己了，说到底他也就是个普通人，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要傻不拉叽的以为自己是个英雄，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
“你也不用这样。”月空夜蹲在一个叶筱云够不到的地方说，“你很厉害，真的很厉害。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我是拿钱做事的，但是答案我会给你。你同事来找你了，我走了，等我给你的答案哦。”
夏枫和楚生上来月空夜已经不见了，他们说好有事情叶筱云就想办法通知他们，听到枪响，就知道他失败了，那一刻比起倒下的白麟，他们更担心的是叶筱云。楚生冲到倒地的叶筱云身边，抱起他，确认他没有生命危险激动得要哭出来了。
“啊！你没事，没事好，吓死我了，你爸回来非弄死我！真好！”
“医生医生！有没有医生啊！快来一个！”夏枫大声呼喊着，跑出去从楼下的救护车上逮了一个护士过来。
护士只好从车上下来跟着他到了楼上，双手摸着叶筱云的膝盖骨，眉头一下拧到一起。
“你是扭了一下没错，但是骨头没事啊！你不能动吗？”
叶筱云和剩下两个人都呆在那里，夏枫说：“你，确定？”
“骨头断了我会摸不出来吗？我干了十多年了好不好！哎呀，我知道了！”护士说，“你肯定是扭了没错，他让你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你误以为自己的髌骨真的碎了。人的四肢是由大脑神经控制的，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大脑会误判，虽然是误判，但对当时的你来说就相当于是事实。不信你看。”护士轻松地拉着他的小腿蜷起来。
叶筱云沉默了几秒钟，忽然站起来推开护士一个人走楼梯下楼，被扭到的膝盖还不能自如的活动，如果自己能踢到自己，叶筱云真想自己把它踢断。
夏枫对楚生说：“你接着办你的，我去看着他。”
叶筱云绕开警戒线，向无光的地方走去，一直到听不见人群的喧闹声，叶筱云才慢慢蹲下来，脸埋进膝盖。夏枫找到他时就是这个状态，夏枫只好在他旁边坐下来。
“那个，他告诉你答案了吗？”
“……”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找到白森了，这次逼着也要让他说出来。”
“没用了，无所谓，人都死了，破了案又有什么用？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傻？还搞他妈的卧底，有他妈什么用？”
“你冷静一点！”
“冷静啊！我很冷静！我很冷静的让他在我眼前开枪！三次了！我没有办法，我输了，我比不过他。我是个人，我比不过他。”
“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你很棒了，我……”楚生的电话打断了夏枫，夏枫先接电话，然后又说，“你跟我走，快点，先把这件事处理完好吗？楚生说有人报案了，他们已经去抓人了，报案的人你认得，是肖夏。”
夏枫来不及管叶筱云爽不爽，拉着他就跑了。回到警局，果然一群人围在一起，中间被看守的是个中年男人，楚生坐在对面，身边的是肖夏。男人大声喊叫着，被一旁的警察按下，夏枫走近才听到他们的谈话。
“你举报我？你为什么要举报我！嫌我不管你们？我告诉你，你妈没有工作，你们怎么活的？你怎么上的学？没有我的钱你们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你举报我，是我在养你们！我做了这么多全是为了你们！”
肖夏一直低着头，淡淡的说：“这样的话，妈的葬礼你肯定来不了了吧。呵，我在说什么，真傻，我可以回去了吗？”
楚生点点头，肖夏吸口气转身离开，叶筱云却拦住了他。
“你从开始就知道？”
肖夏摇了摇头说：“你想知道是吧。他是我父亲，我很久没见过他，他去哪里在做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妈，病了，医生说也就还有一个月。我想，想试着找一下我父亲。那天我在绯愿花门口见到了我父亲，只是匆匆一眼。然后我遇到了言语宁，我不太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言语宁，总之他和我说我帮他一次，他就告诉我父亲在哪里。我，我对不起杨小桃。言语宁答应了我，今天8点告诉我，是他刚刚发短信给我，告诉我父亲和这件事有关，具体的你们去问我父亲吧。我确实帮言语宁作了伪证，你们想起来就抓我吧，但是我今天想回去看一下我妈。”
叶筱云沉默着没说话。
肖夏的父亲说出了真凶，是他的上司，也就是策划了这一切的人，出乎叶筱云的意料是言宇成。言宇成，白森，凉志，还有杨青，四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年轻的时候是流氓小混混，专替别人要债收高利贷。那年他们收债收到了安北头上，一乱起来安北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被杨青摔地上摔死了。安北告了杨青，杨青、白森和凉志最是臭味相投，一合计，把言宇成推出去顶罪。因为言宇成是他们四个当中心最好的，最让剩下三个人讨厌的。没有人愿意当替罪羊，更何况言宇成手里还有杨青杀人的证据，于是他们三个开车把言宇成的儿子撞死了，言宇成为了保护剩下的妻子只能顶罪。安北知道了这件事，主动撤回了诉状，那四个人也因此分开，互不信任，意外的混的却都还不错。而言宇成与安北从那时起就开始策划了一切。言宇成的儿子叫言詝，确实是个生僻字，真正印在户口本上的其实是言语宁，当然这件事只有言宇成自己知道。假的言语宁是他们请来的杀手，所谓的父母也只是找来的演员，没被查出来是因为这对演员的儿子因为生病已经去世了，所以小学到初中的记录全是真实的。
随着警方的深入调查，白森，凉志和杨青都承认了当初的两起命案，逮捕言宇成的时候，他只是安稳地坐在办公室里，从容的站起来跟随警察离开。
叶筱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
言宇成说：“为什么问我为什么？觉得我好像是个好人不应该做出这种事？你错了，我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坏人，我只是个人。有人碰了我，不太严重我可以容忍可以原谅，容忍不了的我就会报复，用尽一切手段报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杀人犯法，凉夏他们都是无辜的，我儿子，安北的儿子也是无辜的。那封写着血债的信，是我寄给你的，你做的事我都知道，说起来我找的这个杀手也很有意思呢！我希望你能找到真相，我的真相，和他们的真相。你找到了，我很高兴。因为对我来说，这个世界是公平的。走吧，我还能在监狱里碰到杨青吗？真是一别十载。”
这件事后来怎么判的叶筱云没有在意，他一直在郁闷，他没找到真相，是那个人告诉了他们真相，发现的线索他不知道怎么整合到一起。他偷偷找到了那个人的电话，根本打不通，也对，哪有杀手这么轻易就把手机号露出去的，估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次手机号。
夏枫当然看得出他意志消沉毫无斗志，但夏枫自己家里的事已经让他自顾不暇了，他觉得叶筱云不该这么软弱，但是这话不好说，谁都有顺和不顺的时候，最重要的事谁也说不出一个人到底要多坚强才能面对一切毫不犹豫，至少他想都不敢想，反正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诶，小刘！”
“啊？”被唤作小刘的人从电脑屏幕前抬头。
“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要加进来的芳芷，你给安排好了吗？他过几天可就来了。”
“芳芷？”小刘重起了眉头，“就是那个副处长的哪个亲戚还是朋友的那个？你说一个副处长还带什么关系？连个警监都不是。局长也就算了，处长那么多，不过就是个称谓而已。”
“你这话可别被别人听了去，称谓那也是官，人官就是比你大，那人家还是警督呢，你熬到警司了吗？差一个轮回呢！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我自己看着办，局长处长都惹不起，要不把他们扔一起去算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血债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