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一组异事录》请叫我路人

102、死局十九

　　莫文雪打车到了富隆，站在商场外，据说那里就是他被玻璃击伤头部的地方。他抬头向上看，虽然想不起来，但是他确定，他不是在这里受伤的。为什么？他也说不好。商场的门已经被人打开过了，莫文雪推了一下，门“吱呀”一下打开了。里面狼藉一片，莫文雪躲着碎屑和倾倒的柜台，一路向上，走到了三层。在三层中心的环形护栏处，莫文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正坐在护栏的扶手上，看着下面的舞台。
　　是连宇华先对莫文雪开了口：“你干嘛过来，不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莫文雪反问他：“我认识你是不是？”
　　连宇华看着他，难得的笑了笑，说：“也不怪你，是我不小心弄得你失忆了。”
　　莫文雪急切的说：“那你能还给我吗？”
　　“你若想要，就还给你。”
　　连宇华凌空画了道符，莫文雪瞬间瞪大了眼，四年前的所有记忆正一点一点的在他的脑中复苏。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想不来事故前的一切，因为他压根就不是莫文雪，他叫柯蛉，真正的莫文雪在那场事故中已经死了。
　　恢复了记忆的柯蛉又看了一眼连宇华，他原来不是这样的，他不是一个残忍到可以把一家男 女不论无辜不无辜都杀死的人。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呵！”连宇华听到这话，暴戾的邪笑，“我变成这样，你要问我吗？”
　　柯蛉低下头说：“对不起。”
　　“对不起？”连宇华鄙夷的重复了一遍柯蛉的话，但语气一转，却说，“算了，没关系。我在这里被困了三年多，三年多我一直在想怎么报复，怎么泄愤。总算是完成了，我今天心情还不错。”
　　“你……你最想杀的，难道不是我吗？”
　　“你？”连宇华冰冷地说，“和你没关系。你已经想起来了，就在莫文雪的身体里好好呆着吧，反正你本来就是想再活一次的。莫文雪是被我不小心害死的，我是赔不了他了，你就赔赔他的父母吧。”
　　“那，”柯蛉试探性的问他，“那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连宇华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用你管。你走吧。”
　　柯蛉又看了连宇华几眼，他的心情挺复杂，有失望有担忧有后悔，但他没有立场和资格再同连宇华说些什么了，尤其是现在的连宇华。
　　柯蛉走后，连宇华依旧坐在栏杆上，看着他当初惨死的地方。商场里又进来一个人，来的人走到舞台旁边，仰头看着连宇华。
　　“真想不到，你居然还能出来。”
　　连宇华笑着说：“这还不是托你的福吗。”
　　“我问你，不杀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不用你管。”
　　“你到底是……”
　　“我说了，”连宇华不再笑了，身边的影子不受控制的涌动，一字一顿的说，“不，用，你，管。”
　　等楚生从医院赶回来，天都黑了。走进楼道里，迎面一股香气味，楚生才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吃上口饭。早上一过来就去了赵齐家里，在赵齐家看现场看了一上午。下午又收到马跳坠楼的消息，跑到学校处理了半天现场。可把夏枫等来了，随口交接了几句又跑到医院去看着马跳。
　　虽然是职责所在，事总归是要这么干的，但牢骚也还是会有的。楚生砸吧着嘴推开办公室的门，结果看到叶筱云和芳芷他们几个人正聚在一起。当然看见叶筱云和芳芷没事楚生是很高兴的，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终于有着落了，能和叶局长交差了。但是吧，楚生发现他们聚在一起在办公室里吃火锅，楼道里的香气味就是来自他们正在吃的老坛酸菜锅底。
　　“草！”楚生不想骂人的，楚生是个文明人，但是不骂一句，他就特别想哭。
　　“你听我讲！”夏枫赶紧出来解释。刚刚他们等着楚生回来的时候，本想讨论一下案情的。但是戚息蝶别别扭扭的，一会儿说自己被打得头疼，一会儿说自己流血过多头晕，说白了就是想带着芳芷去外面吃饭。芳芷觉得过意不去，夏枫一个人一宿没睡一天没吃饭搞这点案子。再加上叶筱云和芳芷两个人虽然是被关在雪景球里感觉不到饿，但出来之后发现都过去了快一天了，也开始饿了。于是大家决定在办公室要个外卖一起吃了就得了，然后商量来商量去，大家都认为火锅挺好的。
　　“来来来。”叶筱云笑着拍了拍楚生的肩膀，递给他一个碗。
　　吃着吃着，夏枫突然想起来件事，匆匆放下了手里的碗，把衣服兜里的两部手机拿出来还给戚息蝶和月空夜，然后接着拿起碗吃肥羊。
　　“你俩的手机，从教室里捡到的。”
　　听到这话，芳芷摸了摸自己的裤兜，结果发现手机不见了，他手机里可是存着所有案件的录音呢。叶筱云看芳芷找不到手机了，自己也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果然自己的手机也不翼而飞了。
　　夏枫赶紧说：“你们两个的手机我是真没拿，对天发誓。”
　　然后夏枫又问月空夜说：“你那手机里面有个什么软件啊，我看着像是个定位，但是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没电了。你是定的什么位啊？”
　　夏枫是在问月空夜，但是月空夜听了以后只是支吾了一声，并不想理他。倒是芳芷笑嘻嘻的说：“这个我知道啊！”
　　“是啥？”问这句话的是叶筱云。
　　“应该定位的是你手机。”这件事情是芳芷在红水村事件中发现的，他看叶筱云脸色突然不太好，便说，“这个吧，还得亏了他装了个‘流氓’软件，不然谁知道你在红水村出事了呀。要等我们几个发现，那你就在楼上法医室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叶筱云心里挺复杂的，觉得自己被人监控被人跟踪的，但又觉得好像还挺高兴的。要完，叶筱云觉得自己迟早要完。
　　不过，早先开启这个话题的夏枫却吃不进去了，他皱着眉，颇为严肃的对月空夜说：“你真的定位的是叶筱云的手机吗？”
　　“嗯。”都已经被发现了，月空夜就坦然的承认了。
　　可是夏枫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那为什么，你的定位信号出现在周星月家里啊？”
　　此话一出，众人都停下了碗筷，任由锅中的汤水翻腾，不停的带上来肉片和菜叶。他们本都不觉得周星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但仔细一想，却不知为什么周星月又总是在他们身边晃荡。只是从未走到过圆圈的中心，却也没曾离开过圆圈。月空夜把自己的手机插上电，打开机之后，却找不到叶筱云的手机信息了。想了想，应该是没电了或者被处理了吧。
　　月空夜问夏枫：“你确定是周星月家？”
　　“啊。我跟着信号一直开车到小区门口，保安不让我进，但是他说那个位置是周星月家。周星月住的是独栋的别墅，邻居都离得老远，应该不会有错。”
　　周星月的事情可疑是可疑，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又没有办法，总不能就这样就去搜周星月的家。所以这件事也只能先放下，大家吃饱了饭之后开始讨论笔仙案。夏枫就开始告诉他们昨晚上和今天他都干了啥。
　　夏枫说：“杀害杨怀的凶手已经可以确认是李尧了。在那天他们几个招笔仙之前，李尧就已经把李佳招出来了，还用符咒控制了她。”说着，夏枫把已经复原好的从李尧笔记本里发现的符咒拿出来，鉴于在座的只有一个人能看懂，夏枫也就只给戚息蝶看了看。戚息蝶拿着符咒图片，瞪了瞪眼，但还是啥也没说。夏枫看他不打算发表看法，就接着往下说了。
　　“这个李佳我查了查，是前些年跳楼自杀的大学生，跳的就是那栋教学楼。自杀的原因，应该是裸贷，死了之后成了地缚灵。至于她怎么就成为了那啥，我解释不了。总之，李佳是没有办法离开学校的。今天赶上马跳有课，李尧本来是想杀掉马跳的，但是马跳快掉下来的时候李尧又用符咒把李佳打散了。所以马跳恢复了自己的意识，挣扎了一下，磕了腿。最后掉下来的时候，还是李尧跑过来接住了他，没摔了头。现在马跳在医院，手术刚做完，没啥大事。”
　　叶筱云问：“是李尧救了他？”
　　夏枫说：“是啊。”
　　叶筱云接着说：“先不说李尧从哪里获得的控制鬼和杀鬼的符咒，他既然准备了这两张符咒，肯定是早就将一切都计划好了，等到李佳把杨怀和马跳全杀掉，他就把李佳打散，一了百了。要是按计划顺利实施的话，杨怀和马跳就会被认作自杀，就算碰上戚息蝶这样的，也找不出证据来。”说完叶筱云赶紧向戚息蝶道歉，“我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
　　夏枫说：“他是相当缜密的人了，把啥都算得挺好的，那不在场证明做的是一个漂亮，连王兵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诓了。”
　　“他是算的挺好没错，就是可惜事实一直在出错。”月空夜怼怼叶筱云的肩膀，提醒大家说，“他是算好了，趁着他们招笔仙一片黑的时候把□□的手机拿走销毁他撺掇□□招笔仙的信息，可是他没算到莫文雪。如果没有莫文雪叫了一声，保安就不会来。保安一来，他也被吓到了，他就没时间完美的处理好手机上的指纹。后来他和保安错开了，逐渐冷静下来了，就很聪明的把窗框擦试了一遍。但这个时候□□的手机已经被保安拿走了，他是彻底没办法了。”
　　月空夜接着说：“后来是杨怀跳楼。如果说李佳不能离开学校，李尧的计划必须通过在教学楼跳楼来实现，那个时候其实正好是杨怀和马跳同时在学校，甚至是同时在楼顶的时候。按理说那也是个绝好的机会，马跳和杨怀的课表李尧肯定是知道的，应该本来是他的计划的。只是意外就意外在当时我和叶筱云在学校里。”
　　“但是整个案件最大的意外，也是最意外的意外，”月空夜顿了顿说，“我觉得应该算是□□的死。如果□□没有在那天死掉，说实话可能就根本轮不到咱们去这样查，李尧的计划还是可以实施的，让杨怀和马跳跳完楼之后再用符咒把李佳打散，就可以拍拍手走人了，这件事与他再无干系。”
　　“嗯，可是，杀害□□的凶手，”夏枫皱紧了眉头说，“可能是连宇华。可是关于连宇华，我们是一点也不知道啊，只知道他是个孤儿，死在富隆商城。他和李尧有什么联系吗？”
　　“应该没有。”芳芷说，“我个人感觉没有关系，连宇华应该，根本就不在乎李尧。”芳芷用大拇指搓了搓自己的嘴角，他很艰难的想要分析一下连宇华，可是连宇华他毕竟已经不是个人了。
　　“怎么说呢，如果一个人没有了道德、法律，甚至是情感的束缚，那他当然是一个完全自由的人。连宇华现在应该就是这个状态。他杀死那些人，肯定是为了复仇，复仇也是一种情感。连宇华的死，确切的说是惨死，对连宇华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挫折，也是一次学习。他复仇的方式，正是他被害的方式，这说明他学习的非常好。他不仅是在体验复仇的情感，还向杀死他的人学会了如何对付他讨厌的人。我觉得，他应该本就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他现在这个状态吧，有一天觉得不高兴了，把地球炸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夏枫砸了咂嘴，说：“咱先不提远的事。他为什么要插在李尧这事里呢？”
　　芳芷说：“这个事情吧，我也不是连宇华，你问我我也猜不出来。你说那块地毯被破坏也有些时候了，那连宇华获得自由也就有些时候了。他本来可以一获得自由就开始复仇，但是他却没有马上复仇。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是算好了的，要插在李尧这件事中间。不过我还是不觉得和李尧有关，他完全没可能在乎李尧这个人，那天为啥要借着李尧这件事复仇，我也想不明白。”
　　芳芷无可奈何的对着众人摊手，表示这件事情可能暂时是无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