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神秘的瑞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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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
喧闹繁华的街头洋溢着一派浓郁的江南风情，街头小贩，无论男女，操着一口绵甜清脆的扬州腔招呼着过往路人，摆卖的东西大到瓦罐锅鼎，小的银勺象牙筷、古玩字画、胭脂水粉绣花鞋；吃的有豆腐脑、桂花糕、冰糖葫芦，可以说是想要什么有什么，想吃什么都能找得到。
街头的说书人正激情澎湃地说明着《杨家将》，茶楼内的艺人声色俱全地表演着评弹，无论是街头还是茶楼内，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地穿梭于茶楼和酒楼内。
有一家集茶楼、客栈和酒肆于一体的三合一酒楼是扬州城内新晋出名的地方，酒楼的招牌挂着个招牌——安乐窝。招牌上的三个大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行家写的，甚至可以说是连私塾里十岁小童都写得比它工整。可就是这么个地儿，上到富甲乡绅，下至贩夫走卒，每天客似云来，酒楼内人声鼎沸。
要说，这么个地方怎么能吸引这么多不同层次的客人，倒不是这里有什么奇珍异宝或吃饭不要钱，安乐窝，环境整洁、服务周到这些服务行业必备的硬件齐全，还以三宝出名。是哪三宝呢？
第一宝：名震两淮厨艺界的石源大厨，原本是官府推荐进皇宫里当御厨的，进宫的前五天莫名失了踪，直到这家安乐窝开张之后，才重现人前，只是可惜少了只左掌……
第二宝：安乐窝点心师父。大门入口处隔了一块地方，摆着两个大灶和高高的蒸笼，一个体格健壮的大黑汉现场制作各式包点，从揉面到剁肉上屉，都是他一个人完成，丝毫都不影响速度和质量，每天来买外卖和供应店内销量的人排队排出大街去了，而且这个点心师父非常的有脾气，未时之前便洗手灭灶火，甩手走人，横的很。可是没办法，谁让他做的东西好吃呢……
第三宝：安乐窝老板。为人风趣豪爽，酒量海了去了，但凡酒量能略胜老板一筹的，便可以在安乐窝里免费吃住一个月，外加五百两红包一封。不过，安乐窝开张三年以来，能顺利地赢得这份丰厚奖品的人少之又少，时间越久，基本上进去挑战的人都把自己往死里灌，最后都是像烂泥一样被抬出大门。
瑞笙—安乐窝老板，明艳动人、风情万种的一个神秘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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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窝里一如概往地热闹，我坐在大堂中央的长桌一头，微眯着对面这个体形如橡木桶般的中年男人，此时已近深秋，被酒撑得几乎要爆炸的身体透着不正常的红光，泛着油光的肥脸和光脑门不时地滚下汗珠，滴在他已湿透的白色中衣上。
我斜依在藤制太师椅上，轻捋着垂至右面颊的厚长直发流海，把玩着桌上的小酒坛子，懒洋洋道：“赵爷，您喝不动了，请回吧！”
“不，不，不，不行，老子就…就…不信了…喝…喝不…喝不倒你这…小娘儿们……呃……”赵大富翻着自己的金鱼眼，不停地打着酒嗝，听我建议他认输，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
“砰”的一声，赵大富突然朝桌面猛地一击，将上衣脱掉，大吼一声，“瑞老板，你敢不敢和我赌？”
“哦……？”我环视了一周将这张长桌围得水泄不通，不停起哄、看热闹的众人，我接过身边小七递过来的一杯水，轻吐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您赵爷是这扬州城内出了名的财神爷，光赌场就有这么七八家吧，我这个弱小女子可没有多少财力和您赌呀……”说罢，我单手托腮，冲他笑了笑……
赵大富半趴在桌上，泛着绿光的色眼直勾勾地瞪着我，用力地一抹嘴角不知是口水还是汗水的液体，咬着牙道：“瑞老板这么漂亮的小女子，当然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喽，你赵爷我怎么忍心让你用钱财来赌呢，若是我赢了，凡是这安乐窝前后隶属于赵某名下的十间铺子和赌场，统统归你，如何？”他的话一落音，周围的人群便哗然开了，我的安乐窝前后左右可是有着三间茶楼、两间杂货铺、两间布店、两家珠宝店、一间大赌场。
我漠然一笑，用食指轻挑了一些酒，含进嘴里轻吮着，很满意地见到赵大富的眼里的绿光更浓烈了，“若是我输了呢？”
这色鬼+盐商暴发户几乎每隔一个月就来找我拼一次酒，每次都提出不同的条件，先是我做他第十六房姨太太的，连续三次像死猪一样被抬回去之后，干脆说休了家里的糟糠之妻改聘我为正室的，还有说要送我一座更大的宅院。只可惜，已经快三年了，他一直没有喝过我，按照游戏规则，他得不到我，我也拿不到他所允诺的东西……
“若是你输了，就要脱光衣服，让我们大家都来欣赏一下瑞老板身上那让人媚魂噬骨的纹身，你敢吗？”
赵大富的话引起了他身边那些狗腿子和另外一些居心不良的男人的起哄和口哨声。
我暗暗阻止身后已经发火的小七，示意他冷静。自从上次偷看我洗澡的一个小无赖被打断一条腿和打瞎一只眼之后，逢人便传我身上绘有春宫图刺青。近半年来几乎所有来找我拼酒的男人都提出过这个要求，看来这个赵大富还是按捺不住了。这就是男人的可贱之处，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占女人便宜的机会，漂亮的、像我这样没有丈夫在身边的孤身女人。
我假作思索状，冷眼瞅着这些无赖男人的恶心嘴脸，又转过脸对面带怒意的小七劝慰性地一笑，跟着一甩头，干脆地回答，“好，我和你赌！”
众人赶紧帮忙收拾着桌上残留的酒坛子，然后摆上牌九，那些凑热闹的女人全部被挤到人群外面去，群众的宣传力量是伟大的，不到一会儿，安乐窝大厅黑压压地挤满了人，而赵大富的狗腿子纷纷示意周围的人安静。
我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手巾擦了擦脸，用力地甩进人群处，引起那群男人的怪叫和哄抢，对面的赵大富则四仰八叉地坐在大椅上，信心百倍地接过手巾和茶壶，不时小声地冲一旁的小狗腿嘀咕着，然后头对头在一块儿贼笑着。
小七上前拉住我的手，眼神示意我小心对方使诈，我伸手轻拍着小七凹凸不平的脸，温柔地对他说，“不用担心，姐没事，姐把那些店面赢下来送给你玩儿啊？！呵呵，乖……”
看着露出僵硬笑脸的小七，我重重地吐出一些酒气，借着酒劲，我解开外套的腰带，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脱下大红色长袍外套抛给小七，露出丝质黑色内衫，解开内衫，露出整条左手臂和肩膀，将长袖绕绑至肩头，露出内衫里金色的肚兜绳，撩裙借踏太师椅，“砰砰”两声站立于长桌之上，只听得有人惊呼：“哇，她身上果然有刺青……”
我撇头扫了一眼自己由肩至臂上绘制的牡丹争艳刺青，心头泛上一阵痛楚，继而目光一睑，盘坐于桌上，微曲左腿，宽大的衣袖拂过桌上的牌九，嫣然一笑：“赵爷，请……”
赵大富驾轻就熟、目不盯牌地翻洗着桌上的牌，不一会儿便摆好牌阵，完全没了之前狼狈模样，有的只是专业赌棍的奸诈嘴脸。
赵大富看过自己的牌，突然发出一声大笑，嚣张地把牌甩向桌面，“双天！”
“哇，双天啊，除非瑞老板是至尊宝才能赢过他呀……”
“这下瑞老板输定了，她会不会真的把衣服脱光啊？怎么能欺负一个女人呢，真是的……”
“啧啧，娘类，光是一条胳膊都让老子热血沸腾了，要真脱光了，哎哎，你们说，会不会真的有春宫图画在身上啊？”
桌子周围的各种议论使得赵大富越发地得意起来，我开始慢慢悠悠地翻看着自己手中的牌，摇了摇头，又唉声叹气着。
“瑞老板，怎么样，你是跟赵爷回府慢慢脱呢，还是当着大伙儿的面儿啊？哈哈哈……”赵大富迫不及待地开始庆祝自己的胜利。
“赵爷，您许的赌注可当真，要不，咱们立个字据吧？”我建议道。他也很爽快的答应了，还按了手印。
于是赌局继续，我趁俯身的机会，以迅雷之势将手中一块牌与暗藏于胸前另一块牌对换，之后便将牌摊现于桌面上。现牌后，周围沉寂了一会儿，紧跟着就爆发出近乎疯狂的嘶喊声：“至尊宝，瑞老板真的掷出至尊宝，瑞老板赢啦，天哪，十间好店铺呀~~~”
我扶着小七的手跳下桌子，穿好大红色缎面外袍，整理着长发，平缓地开口：“赵爷，明天上午我会派人去您府上收铺面的房契，劳您驾，把东西准备好了。多谢！”
赵大富呆立了一会儿，突然暴跳如雷，指着我就冲过来：“这臭娘儿们使诈！”
鄙夷地冷笑着，早料到他会这样，未及我有何反应，身后的小七已护在我身前，一脚便将靠近我的赵大富踹倒在地，赵大富裕的狗腿张牙舞爪地要攻击小七。
让里的人群推搡着往外挤，女人的尖叫声混杂着骂骂咧咧的吵闹声，我掏掏耳朵，干脆拉过太师椅坐上去，优雅地翘起二郎腿，，准备欣赏赵大富挨打。顺势朝四周扫了一眼，石源不知何时从厨房出来，头顶白色厨帽，身披酒红色围裙，右手上握着一柄亮铮铮的巨大菜刀，正指挥着店里十来个伙计和厨房小徒弟将赵大富等人围起来，我悠悠地把玩着头发，清亮地喊了一嗓子，“伙计们，你们打归打，被他们砸坏了的东西可都要给我记清了，该赔的还是要赔的。”
“得咧，老板！”众伙计齐声应道，拉开阵势，向猫见到老鼠一样追着那群人开打。驻守大门的乌汗丝毫不受影响，专注于揉他的面团，有一个狗腿被打趴在他的面桌上，想夺擀面杖，乌汗伸出大手将那人从桌面上扯进去，往自己坐的板凳上一放，面无表情地坐了上去，继续捏他的包子。
我看得乐呵一笑，顺便朝门外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小声嘀咕了一句：“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慢……”
“砰！”、“啪”几声，听得我皱起了眉头，正想喊：私人物品，摔坏照价赔偿！这些话的时候，门口突然安静下来，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容单人通过的道，就有人凶神恶煞地吼了进来，“都他奶奶的给老子住手。”
这句话字字掷地有声，锵锵不绝于耳，一点都不逊于鲁智深拳打镇关西时那声巨吼。明显中了上风的小七他们丢掉手里被打得像八戒表弟一样的赵大富和他的手下，站在原地不动。
“妈了个巴子，敢在老子的地盘上闹事，皮痒了还是脑袋长多了想让老子给你们摘掉一个，啊？”
一个黑衣红甲的八旗武官迈着矫健的步伐踏进店内，铁靴在地板上踩一脚便响亮地“咯噔”一声，腰间佩刀随着走动时撞击红色铠甲上发出“咣当咣当”声，再配上他高鼻深目和浓厚的络腮胡子，活脱脱一尊铁胆无敌鬼见愁的煞神！
煞神踱到我面前，重咳一声，手握佩刀，打起官腔，“瑞老板，怎么你们安乐窝又非法集会，聚众闹事啊？”
我一挑眉，双手一摊，无辜状地耸耸肩，“千户大人，是赵大富赌输了不认账，还让这帮无赖砸我的店，您瞧，我的伙计都被打伤了，喏！”
顺着我手指去的方向，有几个伙计纷纷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哼哼唧唧地揉搓着身体，有的干脆就“晕”倒在同伴的怀里。
赵大户急忙上前争辩，气急攻心加上嘴肿得老高，叽哩咕咕的也说不齐一句囫囵话。
煞神不耐烦地推开口水乱喷的赵大富，手一扬，大喝一声：“这些人聚众斗殴，全都给老子带到衙门去，请知府大人治罪。”
到了扬州知府大堂，知府老爷年轻有为、英俊倜傥、威严正义、明察秋毫、判案果断，太阳还未下山就已结案。因有契约在先，再加上多位人证，还率众打“伤”了店里我位伙计，最后不但要付八旗营出动官兵“镇压”的出动费，那十间铺子也自然是拱手相让。
都说穷不和富争，富不与官斗，吃了大亏的赵大富打断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吞，色字头上一把头，这不，挨刀子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神秘的瑞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