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凉故生

43、见面

　　梁茗笙去雪山的时候还不忘把李卿卿带上，她总觉得李卿卿一定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李流清。

　　梁茗笙衣服都没有换就拉上李卿卿一起骑着马朝雪山奔去，李卿卿还没来得及洗手就被带走了。

　　李卿卿：￥#%@！

　　三人一起骑着马在街道上疾驰，在太阳落山的时候终于到达了北羌的东冥雪山。梁茗笙一路上不断地在加快速度，李卿卿下马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屁股要被颠成两半了。

　　刚下马梁茗笙就拎着李卿卿的手臂，一起朝雪山的冰殿上飞去。

　　越是往上，气温越是低，梁茗笙就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绸睡衣，风把她的睡衣吹得呼呼作响，李卿卿被梁茗笙搂着，贴着她的身体。李卿卿偷偷看了梁茗笙一眼，只见她眉间的印记又出来了，她的眼底尽是戾气。

　　如果，那具尸体真的被她们认为是“李流清”的，梁茗笙会怎么样呢？

　　李卿卿很想知道梁茗笙会怎么样，可是当她看到的时候，她才开始后悔看到那一幕场景。

　　李卿卿和梁茗笙踏进冰殿的时候，李卿卿发现梁茗笙的手在抖，不仅如此，她的步子也迈的十分沉重。

　　李卿卿一眼就看到了那放在冰床上腐烂得不堪入目的尸体了，那具尸体穿的衣服的确是李流清当日与梁茗笙见的最后一面的衣服。

　　梁茗笙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整个人便觉五雷轰顶，她的大脑一下子空白，她拖着极慢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冰床。梁茗笙整个人散发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她一步一步，好像走了很久才走到冰床旁边。

　　那具尸体的面容已经被泡得看不出是谁的面容了，可是那些衣物和饰物都是梁茗笙当日所见李流清穿的，尸体脸上的那倒伤痕显得尤为刺眼，伤口被水泡得已经翻了出来。

　　梁茗笙走近那具尸体，低下头细细的打量着那具尸体。李卿卿看不见梁茗笙脸上的表情，可是她看到梁茗笙几乎把脸贴到尸体上的时候真的很想把她拉回来，告诉她那不是李流清。

　　“本座不相信这是李流清。”梁茗笙的嗓音凉凉的，李卿卿一听到就觉得整个人都被冻住了。

　　梁茗笙抬起头的时候，她的眼眸已经因为心魔翻腾染成了深红色，嘴唇也变成了黑色，只见梁茗笙邪邪的笑了笑：“李卿卿，你过来看看，告诉本座这不是李流清！”梁茗笙一把揪过李卿卿，把她拉到了尸体的面前。

　　梁茗笙揪着李卿卿的力气很大，仿佛只要李卿卿说一句那是李流清，梁茗笙就会捏断她的胳膊。

　　李卿卿忍住恶心打量着那具尸体，说真的，她看到尸体的第一眼都快要以为那是自己了。因为尸体已经被水泡得看不出面容来了，除了面容，其他的和李流清简直一模一样。看来，阿霸也是费尽了心机。

　　李卿卿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她说这不是李流清，那么梁茗笙肯定不会死心，她一定会接着找李流清，如果她说是，那么梁茗笙又要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呢？

　　李卿卿摇了摇头，用唇语说着：“奴家也不知道。”

　　梁茗笙听到这一句话后，狠狠地推开了李卿卿，李卿卿跌倒在地上。

　　梁茗笙抓住尸体的手：“清儿，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辈子的吗？你不会就这样死的对不对？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骗子，你不想见到我，你只想离我远远的，可是，没关系啊，只要我知道你还活着就行，你为什么非要去一个我找不到你的地方呢？为什么呢！？”梁茗笙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全部滚落在尸体的身上。她咬牙切齿的问着那具泛着恶臭的尸体，就好像要把那具尸体拆吞入腹。

　　尸体本来就被水泡了这么久，梁茗笙一碰到尸体的身子，那里的肉便烂开来了，梁茗笙一看到她把尸体的手抓烂了，更加悲痛。她小心翼翼的把“李流清”的手放回原地，不敢再碰她。

　　李卿卿看着疯狂的梁茗笙，垂下了眼眸。

　　她想说话，想告诉梁茗笙那不是她，可是她没有。她以为只要过一段时间，梁茗笙就会忘记这件事的，李流清在她的心中并没有很重要的地位。

　　可是她错了。

　　当天晚上梁茗笙就把“李流清”的尸体放在冰棺里带回去了，她把冰棺放在自己的寝殿，然后就关闭了无极园，不让任何进入。

　　没有人知道梁茗笙在里面做什么，没有人敢靠近，因为有一个女人还没来得及踏进无极园给梁茗笙送饭，就被梁茗笙给杀死了。除了梁茗笙，又有谁有那样的能力杀人于无影呢？

　　无极园，梁茗笙的寝殿内。

　　梁茗笙正躺在那具尸体的旁边，她侧躺着，一只手轻轻的搂着那具尸体，远远看上去，好像躺在冰棺的两具尸体。

　　梁茗笙轻轻地抱着那具尸体，语气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清儿，我做梦都想能和你这样躺在一起。我知道……知道你不爱我，说来也可笑，我梁茗笙向来只注重seyu，什么时候竟然会奢求起爱来了？可是，遇见你之后，我就费尽心机想要让你爱我。我想，你我尚且只是朋友你都已经对我那般好了，要是你爱上了我，便会好到极致吧？那日，你在我面前划破脸庞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心软放你走的，说什么我也得把你囚禁在我身边啊……如果不是我心软，你又怎会死得这般惨？清儿，清儿，我错了……真的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回来好不好……”

　　梁茗笙埋在尸体的臂弯里，哭得像个孩子，只有光溜溜的月光像是安慰她似的故意洒在她的身上。

　　梁茗笙就这样搂着那具尸体躺了三天，冰棺融化的水流了一地，许是千年玄冰的缘故，三天了，那冰棺也没有完全融化。

　　梁茗笙在里面不吃不喝三天，外面的人急的团团转。

　　当第三天过完的时候，李卿卿觉得事情不妙了，她发现事情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发展了，没想到梁茗笙比她想象之中还要爱自己。

　　李卿卿想告诉梁茗笙李流清没有死，可是现在没有任何人敢靠近无极园，暂且不说那里放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但说梁茗笙那一次又一次的杀手也没人敢靠近。

　　无奈之下，李卿卿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人皮面具？”灵儿疑惑的看着李卿卿，“我好像听说过这种东西，可是我怎么能接触得到呢？”

　　“你告诉我在哪里就好了。”李卿卿在纸上写道。

　　“一般这种东西都会在药善堂放着，我认识一个在那里守卫的姐姐，可以为你要来。”灵儿不知道李卿卿要那个做什么，可是她看李卿卿的眼神就知道她一定要得到那样东西，灵儿不想让她以身试险只好这样说道。

　　“今日入了夜我给拿来。”灵儿又加了一句话。

　　月上柳梢，灵儿拿着人皮面具和药水出现了，她艰难的递给李卿卿，李卿卿欣喜的拿过药水，完全没有注意到灵儿动作的怪异。

　　李卿卿走到镜子面前坐了下来，然后开始拆脸上的人皮面具。果然，人皮面具的药水是可以通用的。李卿卿很容易的就把人皮面具卸下来了，灵儿坐在她的身边，惊讶的看着李卿卿把那张普通的面具撕了下来，然后又被李卿卿本身的面容惊讶到了。

　　她原本的脸很美，灵儿觉得那是她见过的最美的脸了，比阁主和可楚姐姐的脸还美。当李卿卿转过身的时候灵儿才看见她左半边脸上狰狞的伤痕，她忽然就明白了什么。难怪她要戴面具了。

　　“今日之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可以吗？”李卿卿用唇语问道。

　　“你是让我不要告诉别人今天的事吗？”灵儿问道。

　　李卿卿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放心吧。”灵儿乖巧的笑了笑。

　　“这个，”李卿卿把卸下来的人皮面具递给了灵儿，“这个你为我保存好么？”

　　“嗯，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说着，灵儿就把人皮面具放到了自己怀里。

　　李卿卿对灵儿莞尔一笑，灵儿看得失了神。

　　等到灵儿回过神来，李卿卿早已不见了。

　　神仙姐姐真的……好美啊。

　　灵儿仍回味着李卿卿那一抹笑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受伤的胳膊正在流血。

　　李卿卿偷偷潜入无极园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杀招袭来，也对，这是第四天了，梁茗笙估计早就饿晕过去了吧。

　　当李卿卿步入梁茗笙的寝殿的时候，她被那一副场景震惊到了。

　　只见梁茗笙搂着那具腐烂得不像样的尸体睡得十分安详，整个屋子萦绕的尸臭让李卿卿几欲作呕。

　　李卿卿忍着恶心，唤了一句：“梁茗笙。”

　　梁茗笙猛的睁开眼：“清儿。”

　　“梁茗笙，那不是我，我没有死。”李卿卿走近了一步。

　　梁茗笙努力的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果然，她一坐起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穿着一袭白衣的李流清。

　　梁茗笙想要走过去，可是体力不支，掉了下去。她掉在地上，向李流清爬过去。

　　李流清终于忍不住，快步走过去扶起她。

　　“你是骗我的，你又骗我了对不对？”梁茗笙的手颤抖着覆上了李流清的脸。

　　有温度，李流清真的没死。

　　“我说我已经死了，这是我的魂魄，你信么？”李流清的声音毫无温度，听得梁茗笙十分不安。

　　“不信，祸害遗千年，你不会这样就死的。”梁茗笙紧紧的抱住了李流清，梁茗笙的身上全是尸臭的味道。

　　“对，梁茗笙，我没死。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我接受不了女人和女人在一起，所以，你好好活着吧，别这样折磨你自己了。”李流清推开梁茗笙，从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梁茗笙一听到她说这话便知道李流清又要走了，她想点住她的穴道不让她走，可是李流清已经先她一步点住了她的穴道。

　　李流清抚摸着梁茗笙的脸，声音之中蕴含着痛苦和挣扎：“梁茗笙，就算我要和女人在一起，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我看不透你……我也不想看透你，只是……只是，你的过去我不能接受，所以你也别怪我，好好活着吧。”说完，李流清准备走，却发现梁茗笙的手死死的抓着她的衣角。

　　李流清把衣服撕开，然后转身就走，梁茗笙眼睁睁的看着李流清走远，用尽一切的力气想要冲破穴道，可是仍旧无法。于是，在梁茗笙的注视下，李流清就那样走了。

　　梁茗笙急红了双眼。

　　其实，如果没有那些隐瞒和欺骗，李流清是愿意和梁茗笙在一起的。

　　李流清查李良之死的时候，陈炳生偷偷给了她一些流清阁与高陵王曾经做过的勾当的证据，当她知道梁茗笙就是隐藏在流清阁身后的流清阁主时，她和梁茗笙就没有可能了。

　　因为害死李良的毒药就是高陵王借助流清阁寻来的，如果不是因为高陵王动了要杀李良的心思，王秋月怎么会把那毒药下到李良的饭里，导致李良新毒旧毒一起发？如果李良不发病，王秋月派来的杀手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得逞？虽然最后梁茗笙把柳珀拿出来救李良了，可是李良还是死了，如果没有那份毒药，李良绝对不会死！

　　李流清知道姑苏凉臣最后还是救了高陵王，也知道梁茗笙也是间接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可是她实在不想去报仇了，她现在已经把直接导致李良死亡的王秋月和王安杀了，至于高陵王和梁茗笙就随他去吧，可是在一起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

　　李卿卿回到竹屋的时候，灵儿还没睡，还在等她。

　　“你怎么还没有休息？”灵儿听到李卿卿的声音的时候，楞了一下，她没想到李卿卿竟隐瞒了这么多，也没想到，李卿卿的声音如此悦耳。

　　“我在等你啊。”灵儿赶紧把怀里的人皮面具递给李卿卿。

　　李卿卿接过人皮面具，走到镜子面前坐了下来，又把人皮面具戴上了。

　　“你就是阁主在鎏尚的心爱之人吧？”灵儿看着她带人皮面具熟悉的手法，忽然问道。

　　“与你不相干的事情，不要猜测，总之，你为我隐瞒这些我很感谢你，以后你自己小心，梁茗笙杀人可是没有顾虑的。”李卿卿脱下白衣，扔给灵儿：“帮我烧了吧。”

　　灵儿把李卿卿的衣物抱在怀中，埋头闻了闻上面的清香，抬头说道：“早先我就说我喜欢你，现在我更喜欢你了，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也像我喜欢你那般喜欢我。”

　　说完，灵儿便拿着衣物高兴的走了出去。

　　李卿卿摇了摇头，嗤笑道：“喜欢与不喜欢有那么要紧么？”

　　第二日，一切就像李卿卿预料的那样，梁茗笙差点把整座春糜园翻过来，可是就是没有找到任何与李流清有关的痕迹，唯一发现的就是药善堂不见了人皮面具。

　　第三日，梁茗笙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开始了夜夜留宿美人处的生活。而李卿卿仍旧每日与灵儿做着无极园的粗活重活。

　　每一次李卿卿要去提马桶的时候，灵儿总会抢过来提着就走，那些脏活重活灵儿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她不想让神仙姐姐做任何的活，可是她不是掌事姐姐，她没办法，所以她只能多做一点，再多做一点，这样，神仙姐姐就不用做那么多了。

　　李卿卿看着灵儿执着的对自己好，什么也没说，关于爱和温暖，李卿卿给不起，也不想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