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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佼人僚兮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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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月光照在卫王宫中,院落林错,也煞是好看,一人映出在殿外。
“阿离,阿离,你听的见吗?”
一侍女扶着高大的殿门在殿外轻声唤道。
殿内无人供灯,只得透着镂空的木窗洒进了些许光亮,看得清他蜷缩在木塌边角,月光刚好映在了殿中人的脸上,似有些泪痕。
“云姑?是你吗?云姑!”
听到殿外云姑的声音,他忽的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受惊不小。
“嘘!别说话!”
云姑警惕的四下环顾道,推开了殿门。
“嘎吱……”
宫门陈旧,无人修缮,稍稍一用力便嘎吱作响。
云姑小心翼翼的进了门向殿外张望了下,这才放心的合上了殿门。
一回头看到木塌上的蜷缩着瑟瑟发抖的阿离,不由得叹了口气。
“哎,你说你投胎到哪里不好,偏偏,这………哎……”
云姑走近阿离,从怀中掏出了两块粟米饼,伸手理了理他有些许蓬乱的头发。
“快吃吧,云姑给阿离的。”
阿离饿坏了,拿起粟米饼就往嘴巴里塞。
“咳,咳……”
云姑见状连忙轻拍了拍阿离的背。连声道。
“慢点儿吃,别噎了。”
小孩子哪顾得了这些,让云姑忍俊不禁。
“我得走了,阿离,你好生呆在这儿,千万别再跑出去了,听到了吗?”
云姑看了看,天色不早了,要是被王后的人发现,她就是死路一条了,该走了。
阿离盯着云姑,有些落寞的低了头。
“阿离,别难过,云姑会再来的。”
“一言为定吗?”
阿离抬头看着云姑,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眼里闪着光。
“嗯,一言为定!”
云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又恢复了。
“嘎吱。”
听到殿门关上的声音,云姑又走了。
云姑是膳房的人,所以经常偷些小食来给他,如果不是云姑,就算没有王后和后宫人的迫害他也早饿死在殿中。
月光如此好,千里外的北狄草原也有人思乡了。
苏措一身狄袍盘坐在他初次来这儿时见到的山丘上,草原很大,尤其是夜晚,显得更无边。
“草原的夜比起苏国之夜如何啊?公子。”
苏措对这声音还算熟悉,毕竟刚才与他对过话。
苏措轻咳了下。
“各有美法。”
“哦?”
背后的人也在身边坐了下来,将挎到放在了手边。
“怎么说?”
苏措盯着远处的点点星火道。
“原苏国之夜漫长,不曾想草原之夜更是漫长。”
翟祁寻着苏措的眼神看向那些星火。
“公子来此难道真就安心度日吗?”
苏措眼神愣了愣,却做出了一副若无其事。
“回去?将军莫要说笑了,如今那是谁的天下?”
“公子桢握权却也还未等位,您却也甘心?”
“不甘心如何?我拿什么与他斗?那我这副病躯?还是将军愿助我?”
“是本将军失言,公子莫往心里去。”
翟祁用眼神瞟了眼苏措,也许确是他想错了,这真就是个懦弱的王族公子而已,仅此而已。
北狄王毡房内,那名黑衣将士出现。
“ 这个公子措真是废狗一条,怪不得被亲兄弟赶出家门,哼。”
北狄王一脸轻蔑道。
“王上,这样的侮辱他都不反驳,看来这是真的了。”
北狄王走下高位,不屑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毡房内。
“不,继续观察,本王倒要看看一个人能窝囊成什么样,哈哈哈………”
黑衣将士低着头看不出容貌,更别说表情了。
“是,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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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门口,就被身后的小丫头抱住了腿,令翟祁哭笑不得。
“丫头,这么晚还不睡?”
低头看着翟翾天真无邪的笑,轻揉了下她的头发。
一天到晚的就是整个草原跑,没看她停下来过,真的不累吗?
翟祁一抬头却瞧见了都兰。
都兰被这一看却有些不知所措了,两手心直冒汗,半晌才憋出了句。
“将军。”
相比起都兰的不知所措,翟祁就显得有些没心肺了,点头回了她,又将目光移到了翟翾身上。
“你啊,别乱跑了,万一出什么事儿,你让父亲母亲如何是好?”
“那兄长竟不为翾儿担心?”
翟翾的小性子又耍出来了。
“你现在还知道逗你兄长玩乐了?”
翟祁轻戳了下翟翾的脑袋以示“我很生气”。
都兰看着这兄妹两个玩闹,笑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都兰。”
还是一样连头不乐意抬,也许旁人不在意,可对于都兰而言,是扎心的痛楚,却有不可言喻。
“是,将军。”
都兰行礼道别。
已是三年未见,却又如隔三世。
他没理由记起她,她也没这个资格去告诉她,也许是根本不在意吧。
回到那个破败的毡房,母亲与哥哥奥登早已在家中等候她的归来。
“都兰,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母亲打理着床铺,将秋冬的衣物叠起。
哥哥奥登在一旁整理马具,说道。
“是啊,今日这么晚。”
“嗷,我送大将军的女儿回家,晚了些。”
都兰只觉得自己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那个人,不想多说,坐到了母亲身边,与她一起叠衣物。
“大将军?”
这名字一出,让母亲停了手上的活。
“都兰啊,我的好女儿,你为什么就是这么不放手呢?”
整理马具的奥登也渐渐的慢了动作。
都兰自顾自叠着衣物,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母亲,哥哥,我真的只是去见了大将军的女儿,至于少将军,我……”
母亲叹气道。
“你啊……他若记得你,便不会去边境了。”
都兰眼中情绪难以判别,立马话锋急转。
“母亲,这几日咱们家住进了一个别国的公子?”
母亲没理会都兰这话,倒是奥登将马具收起后说道。
“嗯,从苏国而来。”
“苏国?离北狄不算太远。”
……………
兄妹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好像是为了缓解尴尬,实际上都是意不在酒。
苏王宫中,公子桢还未进身太子之位,实在是心有不甘。
“啪!”
一盏宫灯直直的砸在谋士身上。
“本公子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这么个病狗你都杀不了?”
谋士姜乙忍住怒气捡起宫灯,抱在了怀中,奉承的笑道。
“公子桢,您已是太子之不二人选,又何必去在意那么个病秧子。”
公子桢一袭锦衣华服,衬的那张因怒气而涨红的脸更加可怖,左脸颊上的伤格外引人注目。
“不在意?好一句不在意!我忍了他十几年,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可以送他去见他那贱婢母亲,你竟然失手?”
公子桢大袖一甩,桌上竹简散了一地。
那谋士也是怕了,喊道。
“公子,息怒!这次刺杀,甚是奇怪,按说苏黎确是武功卓著,可属下共派出近四十人,皆为精英。”
公子桢不屑一笑道。
“这就是你所谓的皆为精英?”
“您且听属下说完。”
谋士说道。
“我倒看看你要说什么。”
“他苏黎再如何,也不可能一对四十人,即使有将士在,也不过不到数十人,您可曾想过,或许有人暗中助他?”
“暗中助他?谁敢!”
有人敢与他公子桢作对,怕也是不想活了。
“就怕有人在您眼皮下造次,属下询问过一侥幸逃脱者,他说看到元林死在离据地三里外,且非长剑所伤,只一刀伤,一刺致命,想来苏黎从不使匕首。”
“哼,他若是那日就用了匕首呢?”
“那如何解释元林死在三里外,且此时苏黎正与剩余人交锋?”
“有人敢帮他?”
公子桢掌击桌上。
“公子,属下认为若不是北狄王有两手打算?”
“怎么说?”
公子桢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北狄王近些年与周天子交好,连带着与各国诸侯王和睦,他这是为了什么?”
谋士姜乙说着激动起来,语气也渐渐上扬。
“继续说!”
公子桢闭眼听着,说道。
“他今日能助您一臂之力,是因您能成为太子,但是若他觉得更愿意去控制一个病秧子来扶正他,这便不妙了。”
“他想控制苏国大权?他有这么大野心?”
公子桢猛地睁眼皱眉道。
“公子,不得不防啊。”
“不会的,我苏国虽小,却也是正值鼎盛,会怕他一区区狄奴?”
“公子,属下……”
谋士姜乙急了,他认为自己一番推理完全在理,没想到公子桢竟不以为然。
“本公子养你是要你出谋划策,不是让你来教导本公子的。”
公子桢大袖一甩进了偏殿。
姜乙只得无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