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向大佬低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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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绯樱闲干的。”
“啊！她么？她不是被吸血鬼的元老会‘看护’起来了么？”
“你想说的是圈禁吧……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应该老老实实呆在笼子里的怪物逃了出来，狂性大发屠杀锥生家满门，只留下一个孩子。”
“诶，谁知道呢……不过现在我们该把这孩子怎么办？父母双亡，师傅夜刈十牙也还在海外工作。”
叽里呱啦的人声像是隔着一片水，传到耳边的时候就变得闷且朦胧了，听不甚清晰，但它们扰人清梦。
我下意识地哼唧了一声，皱起眉头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烦人，这才意识到眼皮重愈千金，黏在一起怎么也不愿分开。
“嘘——小声点，别吵着孩子。”男人沉稳的声音从我倚靠着的位置——大概是胸腔处传来，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脊背，“那就让我带小零乃回黑主学院吧，我有养育小姑娘的经验。”
黑主学院？好熟悉的名字。
记忆呼之欲出，却又被难以摆脱的睡意围困，我挣扎着扭动了一下，然而不敌黑甜之梦。
也可能只是不敌那只轻抚在背上的手，舒缓的、一下又一下拍着我的背脊。
“请小零乃多多指教，我叫黑主灰阎，以后就是你的家人了。”声音近了，像有谁低下了身子，吐息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以后就请小零乃多多指教啦，我叫锥生美里，是你的妈妈，你旁边的是超可爱的弟弟一缕，而我旁边的这个傻子就是你爸爸锥生英树。我们是家人。】
【かぞく ka、 zo、 ku】
【就是家人的意思。】
我的家人……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辆车里，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扭头看向窗外，只见街景繁华，人与建筑悠悠掠到后面去。
有个人坐在我旁边，我没看他，但从我醒来开始他一直在絮絮叨叨说着话。
“诶呀呀呀呀呀——小零乃醒了呀，冷不冷呀饿不饿，你是不是饿得慌，你要是饿得慌，你就来跟养父讲，养父我给你做面汤，养父我给你做面汤。”
有毛病。
我没有理他，只觉得浑身发懒，用脑袋抵着车窗，整个人随着发动机的嗡鸣震颤着。
疲惫比仇恨粘人，如附骨之蛆般一直钻到骨髓里去，过往突然就隔上了一层薄雾，我有点分不清昨晚那些沾了血的夜樱是否真实。
或许那只是一场梦境也说不定。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我将从那间一半粉红一半粉蓝的卧室里醒来，偏头就可以看见一缕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样子，然后烤面包和热牛奶的香气就从门缝中溜进来了，我跳下床，打开门，餐厅里的灯光白得刺眼。
我必须得眯着眼睛才能适应那光，再然后香气没有了，血腥气腻了过来。
每一寸肌理、每一节骨头……血光浓艳。
不对——
没有血光，但也没有面包牛奶，窗外还是夜色下的街景，千篇一律的街道让人根本分辨不出车行了多久。
我深深吸气，狠命抑制住不听使唤发着抖的身体，但就连气管里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空气根本没办法涌到肺里去。
濒死——
可是我不能死！
在杀死绯樱闲之前，我……
突然间，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搭在了身上，死亡般的寒冷被打断。
“你在发抖。”坐在旁边色男人轻声说，沉稳的声音和我先前半梦半醒中那个叫“黑主灰阎”的人一样。
我缓缓转动眼珠扫了他一眼，淡金色的头发被发绳扎在脑后，细框眼镜，看起来蛮睿智的样——
对不起是我看走眼了。
受刺于他一下子夸张起来的怪表情，我只能转移视线，用窗外五颜六色的夜灯洗眼睛，并有些遗憾于人类的耳朵无法合上，以至让黑主灰阎那些叽叽喳喳的废话入了耳。
“呜呜呜呜小零乃看了我一眼好荣幸啊零乃酱竟然看了我一眼嘤嘤嘤嘤我好感动决定了今晚回到黑主学院之后我就给小零乃做面汤跟你讲哦我做的面汤超棒的我亲爱的养女小优姬吃了都说好。”
黑主学院？
有些东西从记忆里冒了头，我想开口问他，但又因为有点累而懒得回头，我知道做人得讲礼貌，和人说话的时候最好与对方要有视线交流，但我太累了。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我最终还是抵着窗户没有回头看他，清了清嗓子：“黑主学院……西京都黑主学院么？”
说了话我才感到嗓子被磨过一样的疼，声音沙哑，像是变声期公鸭嗓子的小男孩似的。
说起来我以前还期待过一缕的变声期，我的打算是先嘲笑他一番，然后在他委委屈屈哭出来之前哄他，告诉他别说变个声了，他就算毁了嗓子还长残了也是我弟弟，我一辈子都罩着他呢。
现在倒是不用了。
我垂下眼帘，黑主灰阎的回答从耳边漂过去。
“哇！小零乃怎么知道这么多！？难道很早就开始垂涎养父我的美貌了么，呀呀呀呀好害羞……总之回去之后就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吧，血凝固在身上超难受呀，然后洗完澡香喷喷地出来就可以对我嘿嘿——噫，不对，我是说我绝对不是那种会犯罪的人！”
“……”
我发现听这个人讲话非常烦，要从他冗长的字句中找出贫乏的信息，并且还得在最后努力将那些辣耳朵的垃圾话从脑子里抠出去。这种人换在以前我肯定是要揍的——打不打得过另说，关键是要表明一个态度。
但我现在实在是太累了。
车辆在行驶中微晃，催得人昏昏欲睡，我阖上眼，静心思考起来。
西京都早川田区南港山黑主学院，笔友“水冰雪”的家，每次我都是往那个地方寄信，我们通信次数很多，那个地址我再熟悉不过。
然后就是黑主灰阎说的“优姬”，发音为yuuki，和“雪”的发音一样，如果没有错的话水冰雪就是这个人了——黑主灰阎的养女，叫黑主优姬么？
真巧啊……这样的巧合。
衣角被篡在手心里，我收紧拳头，想要冷哼一下，却连勾起嘴角嗤笑都觉得累。
随随便便在漫画杂志留言区认识的笔友都可以与未来紧扣在一起，真是太巧了……可是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巧合，所谓巧合只是通往某一个固定结局的过程而已。
是否与黑主优姬成为笔友是我的选择，就像日式A｜VG游戏里的某个选项，回信或者不回信，看似把未来的路线让给我，但它不过是前置剧情罢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在某个无从选择的CG动画里与她相遇。
原来我当初想要逃离掌控的行为也是命运的安排，没有路人甲，每个路人都是宿命。
ok，向大佬低头。
然而我好像还是低估了命运大佬的霸道，祂邪魅而狂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那手起刀落之间，天凉王破不过尔尔。
从最繁华的市中心走过，轿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越过黑主学院的大铁门后又停在了一栋房子门口，我跟着黑主灰阎走下来，司机对他点点头，开着车调头离开。
黑主灰阎掏出钥匙。
“抱歉优姬，我今天回来晚了。”
房门打开，他对着屋里跑出来的女孩温言细语。
你知道神明么。
我在前世最绝望的时候尝试过祈祷——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曾仔细思考过神明究竟是种怎样的东西。
耶和华、佛祖、伊邪那岐、奥丁、道祖、真主安拉……祂们是神明，但排除这些具体的名字的话，神明又是什么呢？
祂凌驾于人类，祂掌控万物。祂是宇宙之主、万物之始、世界中心。
神明是命运，也是拨动命运因果的人。
这么一想，神明不愿倾听我的祈愿再正常不过，人家又不是智障，做事都是凭逻辑讲道理的。
因为神明是世界中心，是因果链的顶点，有着最为耀眼的存在之力，这就和持有玛丽苏光环的大丫——慕容紫泪冰殇雪魅一样，她是神明，而我……
“这个孩子叫锥生零乃，她的家人都被凶残的吸血鬼杀害了。”黑主灰阎带我走进这间房子里。
“优姬，你可以带她去洗个澡么？我还要去找警察一趟，待会儿回来给你们做夜宵，再见。”
而后他转身离去，我闭上眼，隔着眼皮都能够看到面前一团炫目到令人作呕的存在之力的光。
我今年十二岁，又是十二岁。
在合上眼的黑暗世界里，那个拥有唯一的光的女孩，用一种像是害怕打碎瓷器的轻柔力道，轻轻的，轻轻地向我伸出手。
“你、你好，我叫黑主优姬，那个……”她呐呐的，“那么我带你去洗洗吧。”
“我可以碰你么？”
在这个被万丈光芒照耀着的地方，圣光中央的神明用指尖触摸我。
她也是神明，而我逆神而行。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向大佬低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