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凌遇》未有天分

17、幸福与不幸福的界限

　　多少年了？月下浔枫不知道他已经承受多少年的嘲讽和谩骂，还有父亲的冷淡。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觉得父亲从来就不希望他出现在这个世上。
　　母亲是他杀死的。
　　虽然他对于儿时的记忆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但是近十年来他都会做一个梦。
　　梦里，他美丽的母亲笑着把他抱起，“小枫，如果娘亲离开了，小枫要做个像父亲一样的男子汉，坚强地面对未来。”
　　梦里年幼的他似懂非懂地回答：“小枫本来就是一个男子汉，比父亲还厉害，娘亲不会离开！”
　　然后，然后呢？梦境开始模糊，白色的雾在蔓延，他却如堕入黑暗的深渊。
　　忽然四周开始变得清晰，他看到母亲的腹中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很锋利，是父亲送他的五岁入学礼物。
　　而年幼的他，正握着匕首的另一端。
　　然后他就醒了，可是母亲痛苦的脸庞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徘徊。
　　随着时间的流逝，梦境也越来越模糊，可是母亲当时痛苦的样子和他拿匕首时的模样却是永远得停留在他心里，一直很清晰。
　　本来他以为那些天雷是上苍对他弑母的惩罚，直到他遇到那位纳兰二小姐，她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是“天眷”。
　　他该笑吗？
　　她不知道，即使是“天眷”又能如何，没有人理解他。这福，他受着不快乐。
　　常年的讥讽已经深深地融入他的骨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他只是记得母亲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在别人眼里他是应该快乐的，可他终究还是不快乐了。
　　虽然会被雷劈，可出身却是极好的。虽然被人嘲讽，可却衣食无忧，相比那些穷人，他这是吃饱了没事找事地矫情。虽然不受人待见，可天赋是不差的，被诅咒的人又怎样，遭殃的人又不是他，将来实力足够了谁还记得。
　　可是精神上的折磨是难以想象的。
　　无论多么小的伤害，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来说，已如同天崩地裂。伤害的大小从来不能比。
　　在年幼时刻划下的伤痕，无论多么渺小，都会是这辈子都去不掉的阴影。
　　所以他怎么能幸福？
　　虽然那位二小姐说的话可信度也是值得他思考的。
　　但是莫名的，他就是相信她。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她的眼，他能看到一个不屑欺骗的灵魂。
　　所以他留了通讯石，期待和她的下一次交易，他觉得她可能还知道其它鲜为人知的事情。

　　在浮凌和孟子染约定对战一场的隔天早晨，浮凌起得格外早。
　　因为宝贵一早就来她房里，“小姐，族长有事找小姐。让小姐一起用早饭。”
　　“什么事？”神隐了那么久的纳兰震要干什么，是因为她经常请假的事？
　　“不知道。”
　　算了，去了就知道了。
　　依旧是一顿万分拘束的早饭，用饭期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饭后，纳兰震把她和纳兰浮梦一起叫到他的书房，说是要聊聊，也没说要聊什么。
　　这么神秘是要干什么？
　　“你们还记得我一个月之前和明家少爷的约定吗？”
　　这个，浮凌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她记得跟那位小少爷说过了，而且这一个月来他根本没有找过自己。
　　“记得。”纳兰浮梦在纳兰震提问良久后，见浮凌不说话，就回答了。
　　纳兰震看向浮凌，问道：“凌儿，你呢？”
　　“记得。”
　　“那一个月过去了，你们有什么想法？”
　　沉默是金……
　　纳兰震继续看着浮凌，“凌儿？”
　　为什么你总盯着我呢？浮凌在心里默默想。“回父亲，和之前一样，没有改变。”
　　“梦儿？”
　　“回父亲，既然妹妹不愿意，就算了。”
　　“你们是都不喜欢他？”
　　“是。”纳兰浮梦这次主动回答了。
　　“好，那我就回了明家这门亲事。”纳兰震此刻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小海是个好孩子。听管家说，他对梦儿还是挺上心的，只是……
　　“虽然不是亲家了，但是我们纳兰家和明家还是友好的，你们要维护好两家形象，要是看到两家有争执，不要袖手旁观。”纳兰震开始嘱咐她们，“尤其是凌儿，听说你经常和明家的人闹矛盾。”
　　有吗？
　　“是。”为了少听点训导，浮凌就背了这个黑锅。
　　聊完了之后，纳兰浮梦没有像上次一样说些什么，径直离开了。
　　今天是周末，学校不上课。
　　纳兰浮梦此刻是身心俱惫，她回了房才发现自己紧张得出了不少汗。她不得不承认，在明如海的死缠烂打下，她有些动心了。
　　但是，那是她曾经的未来妹夫，她不能。
　　小凌已经走了，她不能对不起她。母亲的离开让她错过了这个妹妹十多年的成长光阴，如今的妹妹已然不是当年的妹妹，她能怎么办？
　　“珠儿。”
　　“小姐。”明珠看着自家的小姐，觉得小姐的状况不太好。实际上自家小姐着一个月来的状况都不太好，根据小九的汇报，应该跟明如海脱不了干系。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纳兰浮梦已经这么问很多次了，只是每次都没有下文。
　　但是这次好像不一样。“如果一个人犯了错，而她想道歉弥补的对象再也不能回应她了，她该怎么办？”
　　纳兰浮梦觉得自己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是没有朋友，可这件事她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哪怕是信了，也不能如何。就只能跟自己的贴身丫鬟诉诉苦，可这苦硬是诉了一个月才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