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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闲来无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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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说话了?看来这毒不好使,我换一瓶。”昔岸边嘀咕着,边将人绑好,然后随手一推,那人应声倒下。
“我看看啊,今儿个带的毒|药还有几个没试过,嗯,那就这个吧。”咕哝了一会儿,昔岸便将瓶盖掀开,随手就丢在了地上。然后,认认真真得将毒粉倒在那人脖子上,他眨着漂亮的桃花眼看得极是仔细。
明明只是个年仅七岁的孩童,但是,对方一个十六七的人,竟生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满眼写着惊恐,整个人瑟缩着,不知所措。
昔岸弯唇笑得无邪:“不痒?那我再来点儿?”
那人都快吓哭了,疯狂地摇头,浑身发抖得厉害。
这时,昔岸蹲下身来,瘦小的身板实难令人相信他的眼里,居然能迸射出如此之多的戾气。
那好看的脸上,挂上了阴邪的笑容,他慢条斯理道:“前些日子,你不是很威风嘛,四处说鹤齐是鹤宗主的私生子,也不知跟谁学的嚼死人舌根,真下作。背地里说不够,还当着人面说,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还有,鹤年阁这少宗主之位,是教主要给的,不服就去找教主要,懂?听着,你自己蠢就好好练功,明白么?我不准你诋毁鹤齐!今儿这毒啊,你爱找谁解便找谁解,死了也是你活该。”
临走时,昔岸嫌恶地拍了拍根本不曾碰到毒粉的手,像是告诉那人,他的手被污了似的。
然而就在他抬头的瞬间,却猛然发现,鹤齐站在远处正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昔岸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他答应过鹤齐不再当那个混世魔王,不再戏耍教内的人,可是他食言了,纵使是事出有因。
此刻昔岸的眼神,这才正正符合他这个年纪,尽是错愕与慌张,连手都不知该放在何处才好。
鹤齐没有走过来,轻轻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至此后,整整一个月,无论昔岸如何认错,鹤齐都视他而不见。直到他将毒粉涂在自己手上,强要鹤齐帮他解毒。鹤齐拗不过他那粘人的性子,这才肯开口。
“鹤齐,你不生气了?”昔岸将包扎好的手搭上鹤齐的肩膀,然后又将下巴也压了过去,讨好地笑着:“我解药也给他了,也不下毒了。真的,我对天发誓!若我骗了你,便……”
“别乱说!”鹤齐有些着急地打断,然后又扭过头板着脸道:“不要再欺负人了,不好看。”
昔岸见状,连忙乖巧得答应道:“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绝不再犯了!”
鹤齐仍端着脸不肯看昔岸,于是昔岸便捏了捏鹤齐的脸,很是委屈道:“这毒先痒后疼,解了也还伤着呢,鹤齐,要不你给我吹吹?吹一下就不疼了。”
小孩子眼巴巴的样子,又是那般好看的模样,鹤齐纵使平日再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此时也软下了心来。他轻轻推开昔岸的手,然后别过头淡淡道:“我去给你熬药粥。”
“鹤齐你真好!”桃花眼里装满了高兴,终是放下心来了。
可如今,自昔岸同叶筠再次重逢后,便不曾见过叶筠生气的模样,他真怕叶筠会动了气。毕竟他们都不再是那时候的他们了,他也有摸不透叶筠心思的时候,他怕再次失去这个知己。
当年,叶筠跟着长老们出行,生病走失,之后等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叶家大少爷了,还……把从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自小昔岸就没有丢过什么重要的东西,而那一次,是他平生以来哭得最伤心的一回,也是记事起唯一的一次。
当时就连教主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竟是看他哭了一整天,毫无办法。
光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而今,那清艳的俊公子却又好似回到了从前,急急忙忙去追那个他所不愿失去的身影,恍然如梦。
“所谓金相玉质,百世无匹,名垂罔极,永不刊灭者矣。”
华而润泽的声音从身后飘然传来,叶筠驻足,慢声问道:“屈原怎么了?”
昔岸轻咳一声,忙快步绕至叶筠旁边,他捋了捋垂在身前的青丝,这才道:“我只是记起来以前你念这个的时候,目中感叹,有些忧愁。也不知你现在念起这句,又会怎么想?”
叶筠略思半刻:“勿枉金相玉质之才,勿听谗言,重蹈覆辙。”
昔岸一副恍然大悟状,他凑近叶筠,将胳膊肘轻轻撞了过去,挑眉道:“小爷我这等风流蕴藉之人,那你可要珍惜了。”
叶筠指了指前方草地上刚飞走的虫儿,若有所思道:“你看,它似乎听不下去了。”
昔岸将那俏唇一抿,蹙眉道:“看来那日皇上并不想与臣拜完那第三拜,微臣真是伤心。”
一个有意撩拨,一个故不领情,你来我往打哑谜,跟着二人的小太监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不过,这二人似乎乐在其中,气氛颇有几分暧昧。尤其后面的对话,还是明白那是他们在打情骂俏,侍女太监们了然低了头,皆是自觉多余!
叶筠温和道:“都下去吧。”
太监侍女们闻言称是,赶忙退下了。
那些随侍的人得了自由,这边叶筠同昔岸也轻松不少。昔岸皱起那双修眉,踌躇道:“你气消了没有?”
“啊?”叶筠懵懂似的呆了呆,却又听昔岸抢话道:“你今日走的时候都不叫上我,还有上次从我家走的时候,家里管事的还说你脸色也不好看……难不成小爷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惹你不高兴了?”
叶筠失笑,不禁将手微握成拳抵在鼻尖,险些笑出声来。晨光普照,只见他那墨瞳里铺满了细碎的光屑,若花朵开放般的静谧,芳醇。
“我说错什么了?”昔岸莫名其妙地凑近叶筠,他将额头抵上去,长睫扑闪着,险些都能撞上叶筠的:“你我可都没发高热啊。”昔岸的鼻尖冷不防触及到叶筠,随即那桃花眼灿然一亮,他忽道:“不会是我醉酒,调戏你了!”
叶筠简直哭笑不得,他牵了昔岸的手,无奈道:“有些事,我只是庸人自扰之。不过,今日……我是忘了。”
忘了!
忘了?
竟然是忘了!
昔岸那双美眸,纵使是含水般的多情,此时也架不住这乌龙事,已是堆满了怨念。所以从头到尾,只有他在头疼要如何才能让叶筠消气?所以那莫须有的生气,和自己无关?所以!叶筠你这个混账!
见昔岸的神色变了又变,叶筠弯起眼,兀自好笑得望着昔岸,道:“以前给教主送药的时候,教主时不时会提起你,她总说你这个混世魔王长大了倒不若小时候乖巧了。”
昔岸将脸稍稍挪开了些,蝶翼般的眼睫眨巴了一下,透过那纤长的睫毛,光影疏落,也随其忽闪而晃了晃,更衬得那眸湖灵动,顾盼纤柔,瑰丽。
“是么?我也不曾听你说起过。以前的你啊,不多话,喜静,又不愿同人来往,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个人。那些个说你坏话的人,就是不知道你的好啊,还是小爷我懂得稀才。”
叶筠揶揄:“哦,那是因为我和旁人不同,所以戏弄起来很有趣吧。你初次来鹤年阁寻我,没有用毒蜘蛛来吓唬我?”
“可是你不怕啊!还说那个是上好的药材,小心翼翼的放起来了!也不看我一眼!”昔岸不满。
叶筠半合目,微笑着叹声道:“幸而当年的事我都记起来了,教主同我说过许多你的趣事呢。她曾提起过在你两岁的时候,带着你去湖边看鱼,后来有人有要事来禀报,因为事发紧急,她忙跟着人走了,忘记将你带走,于是便把你独自留在了湖边。”
昔岸追问:“后来呢!”
“她说自己想起来的时候,又怕又急,生怕你掉进湖里淹死了。可是,等回去寻你的时候,却发现你依然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原先怎么坐着,后来还是怎么坐着,根本就没有挪动过一丝半毫。”
昔岸翻了个白眼:“她真是不会照顾人啊!这若是遭人暗算,叶筠你可就见不着如此风流倜傥的小爷了!”
叶筠忽的凑近昔岸,眉目含笑,便是认认真真地打量着他,二人仅在咫尺之间,将对方的神情能够看得一清二楚。“是美极,可这性子怎么来的,不会是给人掉包了吧。”
昔岸直接将鼻尖碰上叶筠的,明眸蓦然一弯,宛若那月牙的弧度,他压低了声,言语轻佻道:“那便看仔细了,小爷就是小爷,和当年遇上你的小爷,可是同一个,如假包换!”
叶筠有些怔楞,墨瞳中似是嵌入了昔岸那张清艳的脸,久久不曾离去。
昔岸将脸移开,揽上叶筠的肩膀,朗然笑开:“叶筠啊,你若是个女子就好了,小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多好。”
叶筠稍稍回了神,正要张口,却顿感周身气息乱窜,一时目眩,赶忙死死抓住昔岸的胳膊,虚弱地喘气道:“扶我回去。”
昔岸火急火燎地搂住他的腰,鬼影步一展,两人已是无影无踪。唯有那隐约的“你说,你一个人怎么行。”的话音残留,才佐证了此地恍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