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昨夜听秋雨》未央未艾

24、陈家小姐

　　23 陈家小姐
　　房间内，沫儿取来针线，将那件未完成的衣服继续缝起，一针一线，所有的情意全都饱含在她的眼眉之间。她心中自是知晓的，局势又开始了动乱：午夜梦回，身边往往是冰凉的，她知他仍旧还在书房中研究，抑或在军事处的灯光下商议探讨。她常常一个人靠在栏杆旁，看着府里的军士一天比一天的少，心中倒是猜出了几分。
　　门被枝桠的推开，晴天这丫头一溜烟的跑到了她的身后，探出头来，“姑姑，今天天气好，陪晴天和正寒哥哥出去吧”，
　　沫儿仍旧没有放下她手中的针线，“可是我还没有做好瑾瑜哥哥的衣服啊，让秋和带你们出去，好不好？”，
　　秋和去牵晴天，“晴天，别打扰格格啦，我陪你们去玩，行不行”，晴天小嘴撅起，“姑姑，一点儿都不疼晴天了，前些日子，姑姑一直病着，三哥哥不让我和哥哥来烦你，好不容易盼到姑姑的病好了，你也不理我们”。沫儿真是拿这丫头没辙，放下手中的衣服，“好了，我的大小姐，姑姑怎么会不疼晴天呢，说吧，我们去哪里玩”。孩子欢呼雀跃的拉着她就向外走去。
　　大街上，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声音吆喝着，沫儿的两只手就一直被两个孩子紧紧攥着，被两人拉着向前走，买着各种各式的东西，秋和和两个军士跟在后面。“姑姑，你看，这个好好看”，正寒拿着一个小泥人，沫儿伸手拿过一个钟馗的泥人，“嗯，正寒喜欢，我们就挑一个，好不好？”，旁边的一个军士对着秋和说，“少夫人真是宠爱小正寒和晴天呢”。沫儿牵着晴天的手松了开来，阳光闪耀着她的眼神，远处的那位身穿西服的男人正和一位美丽的姑娘笑谈着，她的心中激起千层浪，莫名的痛，原来冬日的太阳也能这么的刺眼。
　　黄昏照在西厢房，深切切的，好象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又像海水一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还有一丝揭开藏头露尾般的裸露感。沫儿坐在走廊边上，脑海里始终都是那两个人，一脸的愁容。
　　看见钧宇从对面快步向她走来，“少夫人，可让钧宇好找啊”，他喘着粗气，沫儿站起来，“不知尚副官找我有何事？”，“将军派我来，说今天少夫人你不用等他吃饭了，军务处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他就在那吃晚饭了”钧宇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不已了。
　　沫儿心中自是知晓的，一大清早时，府中就一片忙碌，舒绢也是不见了踪影，“知道了，尚副官还有别的事情吗？”，见他还站在原地，钧宇脸涨得通红，“将军说让我今天留在府中，少夫人有事情可以就近吩咐我”，沫儿露出微微的冷笑，“好，想必尚副官还未吃晚饭吧，就和我们一起用吧”。
　　夜深了，沫儿将怀中熟睡的晴天交给秋和，“尚副官，陪我出去走走吧”。月光下，两人坐在石桌旁，桌上摆着一壶酒，两个酒杯，“尚副官，我们上次喝酒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是”，钧宇不知沫儿今天为何会一反常态，她倒满他的酒杯，他只能陪着她喝掉。“你看今晚得月亮好美啊”，她昂着头，钧宇看着她细腻如雪的脖颈，脸上泛起红晕，月光映在她美丽的脸庞上，“少夫人很喜欢看月亮？”，
　　“是的，我很喜欢看月亮，尤其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这样我就没有那么孤独了。透过月亮可以看到真实的人生，因为月亮不像太阳那样会将过去的一切都灼烧掉，她只会慢慢的贮存起来，然后分给每一个人作为回忆”，
　　“少夫人，天气寒冷，回房间吧”，钧宇见她眼角滴落的泪珠，起身说道，“该回去了”，沫儿已经有些许醉了，她本就没什么酒量，身子已经站不稳了，钧宇忙扶住，她晕红的粉嫩笑脸靠在了他的臂弯间，笑的那么迷人，“谢谢”。
　　她握住石桌上的酒壶，倒入口中，胃里顿时翻腾的疼，“少夫人，我送你回房，你醉了”，沫儿推开他，放声大笑着，“少夫人！”钧宇有些了害怕，一颗心仿佛要跳到嗓子眼，“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你说，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知道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我是他的妻子，他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我的呢”，
　　“少夫人，你在说些什么？”，钧宇仍旧装着糊涂。她抓住他衣服，出了皱痕，“那个女人。我都看见了，你们又何须这般费尽心机的来瞒我呢”，钧宇才恍然大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沫儿倒在钧宇的怀里，“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忍着，好痛好痛。”冬日的夜晚霜生的很厚很厚了，月光流泻在两个人的身上，钧宇看着滞挂在她脸颊上的泪滴，轻轻的叹了口气......
　　院子里的水塘面上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远远的就听见正寒和一位丫头的吵闹声，“你骗人”，正寒毕竟已经是14岁的男孩子了，早就懂得了一些是非，“我可没瞎说，正寒你就别挡着我做事了”，正寒依旧拦住她，“你打哪里听来的，敢在这儿诋毁我姑姑”，丫头倒是根本没有一点害怕，“少夫人只不过是我们在府里这么称呼她。北平的人有谁知道我们将军娶亲了，现在的少夫人只不过就是将军买回来的而已”，正寒气愤的扇了她一个耳光，“你再敢说我姑姑的坏话，我就打死你”，沫儿闻声忙上前，“发生什么事情了？正寒，不许胡闹”，丫头显然已经害怕了，沫儿蹲下用手帕擦着他脸上的泪水，“正寒，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姑姑，她胡说，她说三哥哥要娶别的人，还说姑姑只是三哥哥买回来的”，正寒钻进她的怀中，抽泣着，“正寒乖，不哭了啊，正寒不是跟姑姑说自己是男子汉的嘛，男子汉可不能随随便便流泪哦”，正寒擦干眼泪，“姑姑，正寒已经长大了，会保护姑姑的”，沫儿看着那双灵动的坚定的眼眸，泪已夺眶而出，紧紧的抱着她抚养长大的孩子。身边的秋和伸手扇了丫头一个耳光，丫头忙跪下，“以后再敢胡说，信不信撕烂你的嘴。正寒是少爷，也是你能来欺负的”，丫头求饶，“奴婢知道错了，求少夫人饶命”，沫儿站起来，语气仍是一如往常的平和，“我是将军娶回来的人也好，买回来的人也好，在这北平的将军府里，我都是人人称呼的少夫人，你先下去吧，就当今天这话我没听到”，秋和气愤的对着慌乱的丫头，“还不快下去，格格心地好，不惩罚你，要是以后再犯，绝对饶不了你”。
　　瑾瑜正从对面走来，一群人在谈论着，陈伟，郭仁轩，舒绢，陈瑶瑶，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看见了沫儿几人，顿时停住了脚步，躲了几天终究还是没有躲过，他可以从她充盈着泪珠的眼眸看出，忧伤，气愤寒着他的全身，还未等他开口，人就已经牵着正寒转身走了。
　　一夜冬雨过后，又添了几分寒意，夜里，她躺在床上，听着雨敲打窗的声音，那位小姐的脸始终堵在她的心口。年书说过沫儿自是待人平和，宽厚，可是那份心底的倔强是任谁都无法侵犯的，她要的一生一世是只有两个人的。
　　推开门，她心底盈满了心疼，他蜷缩着身体，身上的军装已经被雨水浸湿，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垂在眼角，你难道在这门口待了一夜吗？她心里猜想起来。瑾瑜揉揉朦胧的眼睛，站起来，“早”，“沫儿，我…….”话还未说出口，喷嚏接连着打了几下，身体不停的打着哆嗦，“赶快回去换下衣服吧”。瑾瑜看着她的脸，三日未见，憔悴了些许，伸手欲碰到她的脸庞，却突然又缩了会，生怕寒气会凉着她，双手交合着搓了几下，感到暖意才抚上她娇小的脸庞，一滴泪湿在他的手背上，他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他是害怕她的眼睛的，没有一丝的杂质，纯净透明的一双眼眸盯着他，泛着泪光，似一团火一般灼烧着他的心房。
　　沫儿抹去滞留眼角的泪滴，“你快回房吧，我去拿换的衣服给你”，他拉住转身的她，“天这么冷，难道你想生病吗？”，沫儿的语气有了些冷，“沫儿，对不起”，他总是将她小心翼翼的呵护起来，“我瞒着你，只是不希望你担心”，沫儿甩开他的手，“周瑾瑜，我是别人吗？我是你的妻子，三天了，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想看见的人我看不到。你知道吗？这三天，我都快疯了，尚副官告诉我你在军务处，我担心着你会不会吃饭，会不会有危险”，瑾瑜吃惊的盯着发怒的她，“沫儿！”，
　　“我每天看着府里的军士一天一天的减少，你把尚副官派来，还有，还有，那位小姐，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何必要费这般心思来瞒着我呢？”，瑾瑜彻底慌乱起来，自从昨晚钧宇告诉他一切事情后，他就一直在房门前徘徊着，不敢靠近，不敢推开那扇门，他就这样在门口待了整整一夜。“沫儿，你不要哭，不要哭”他不敢靠近她，担心湿漉漉的衣服会冷了她，“关卡那里一直都不太平，近期有大批的重物上岸，城里的人已经莫名其妙的死了很多人。我去请陈老板设置关卡，因为那一方只有陈伟才有能力去安排，陈老板有一个女儿，三年前，陈老板就有意将她嫁给我，可我没有答应。我瞒着你，只是不想你多想，你身体刚好，我不希望你为这件事而去操心”，他一一道出，她细细的听着，眼睛盯着他疲惫的面容，忧伤的眼神，半响，她背过身，唇畔呼出几个字便进了房，“我让秋和把衣服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