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生抱柱·爱若有他生》踏谣娘

2、芳草亦未歇

　　戚余从家里翻墙出来的那个午后，街上没有多少人，她站在大街上迷茫地看着周围零星的行人，欢喜的心一瞬间消失殆尽，可回望了眼前紧闭的大门，她咬咬牙，大步往外面走去。

　　她已经下定决心，就算父亲抓她回去，她也要尽兴的玩儿一次，不然，等到嫁了人，只怕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烦闷事又一股脑得钻出来，她轻哼了一声，又喃喃地低语，似是在安慰自己一般，道:“阿姐，她毕竟是我的阿姐。”

　　两滴眼泪滑下，她用袖子粗暴地抹去，脸上浮现出莫名的坚强。

　　她遇见尾生时，正在城里的酒楼里吃饭，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甚至连这一把金铢能买多少东西都不知道，她抹抹嘴，把那一把金铢顺手给了店家，正要离开时，尾生一把拉住店小二的胳膊，道:“你该把多余的金铢还给她！”

　　戚余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男子发呆，他长相不算英俊，身上穿得虽然寒酸，但眉目间满是正气。

　　店小二看戚余呆呆的不说话，便即刻语气强硬起来，“你是什么人，干嘛多管闲事！”

　　尾生回头看了看那个呆呆的女子，有些无奈地摇头，“无关我是何人，既是不公，我便会管！”

　　戚余嗤笑，倒是把一肚子的怒火全部撒在他的身上，“我愿意多给，与你这个陌生人何干？”

　　尾生倒是丝毫不气，反而转过身来耐心教导戚余：“商人逐利，无可厚非，但此举却有违为商之道，姑娘此举又是助长不正之风，在下绝不能坐视不理！”

　　“你倒真是好笑，金铢是我的，原本就是你情我愿天经地义之事，倒让你说得大义凛然。”戚余撇撇嘴，伸出手来冲着小二道：“不过本小姐现在不情愿了，把余下的金铢还我！”

　　酒楼里的客人纷纷侧目，店小二气哼哼地，却还是不得不把剩下的金铢还给戚余。

　　戚余把金铢放回袖中，转过身去却只看到那男子的背影，顺着楼梯下去，她出了酒楼才追上男子。

　　“公子。”她唤了一声，“等等我。”
　　尾生听到声音停下脚步，戚余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好啦，我与公子也算有缘，倒不如跟着你啦。”

　　“姑娘这是何意？”尾生不解，望着眼前这奇怪的姑娘，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戚余笑嘻嘻道：“我身无分文无家可归，你既然心地仁慈怀有大意，就收留我混口饭吃。”

　　“可……姑娘的金铢不是讨回来了么？”
　　戚余见尾生不应，且神色拘谨木讷，更觉得此人好玩儿，便走近两步拽了拽他的衣袖，“你平白影响了我的心情，难道不是对我有所亏欠？我一个姑娘家的，夜里都没有留宿的地方，你岂忍心？”

　　“姑娘可以拿金铢住店。”尾生往后退了两步，脸色微红，“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请自重。”

　　戚余把袖中的金铢尽数掏出来，洋洋洒洒地扔在空中，金铢四散，落在地上，很快便有人来捡，戚余对那些捡钱的人喊道：“快来快来，这是本小姐送给你们的。”说完向尾生吐着舌头，毫不在意地贴到他的身上，抱着胳膊娇声娇气道：“这下你总该应了我。”

　　尾生目瞪口呆，对眼前这女子惊异不已，下一片刻，戚余就像个膏药一般贴在他身上，任他如何挣脱都挣不开，人们都围过来看他，尾生脸色通红，却只听戚余狡黠笑道：“夫君，你可不能抛弃奴家，夫君！”

　　人们开始指指点点，尾生道：“你快起来，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姑娘，这玩笑可开不得！”

　　“你带我回家，我就老老实实的。”戚余抱着尾生，低声说道。见尾生不应她，她又假装大声痛哭，“夫君你怎可如此，奴家并无半点儿过错，你怎可为了花街柳巷的女子抛弃奴家？”

　　周围人便纷纷指责尾生，戚余背过人群冲着尾生眨眨眼，尾生无奈，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胆而又不知廉耻的女子，只得低声道：“你别闹了，随我回家。”

　　戚余一直拉着他的衣袖，向着城南走去，她也不想多做停留，若是家里人发现了她，一切就都完了。

　　“公子，我叫戚余。”戚余笑嘻嘻地挽着尾生的衣袖。

　　“我是尾生。”尾生脸色阴沉，却偏偏拿这个姑娘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那从今往后，我便与公子相依为命。”
　　“你说什么！”尾生侧过脸来，瞪大了眼望着眼前的女子。

　　“反正我也无家可归。”戚余摆摆手，神色却蓦地没落下来，再也无了初时的刁蛮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