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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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维克托！”
新的一天，在他们俩练习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一根箭，带着风的怒吼，擦过维克托的脸颊，钻进了冰场的墙壁里。
勇利连忙中断自己的跳跃动作，滑到维克托面前。
“这话是我要问勇利的吧？”他的教练，表现得就像那根箭是勇利的幻觉一样，“莫名其妙放弃了跳跃。如果延续之前的接续步状态，明明能完成啊。”
“维克托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吧！”勇利伸手指着墙上那根箭，“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安危？”
“那种事情，”维克托看也不看勇利手指的方向，反而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断向恋人逼近的、教练的脸，在此时成为了阴影的近义词，“本来就怎样都无所谓吧。”
接着，他开启了说教模式：
“在冰面上有能力办到的事情，却轻而易举放弃。”
“这点，最讨厌了。”
完全没法跟这个人沟通！
勇利转身，滑到冰场的出口，扶着栏杆给冰鞋套上刀套，本来应该先擦干净上面的冰水，但现在维克托的事情比较重要。
——对不起了，冰鞋酱。
他在心里默默给冰鞋道了个歉，并郑重承诺没有第二次。
维克托倒是有好好把鞋与刀上的冰水擦掉，再跟着勇利到插、着箭的那堵墙前面。
他盯着那根差点成功谋杀掉自己的作案工具，右手成拳状放在下巴前面，就在勇利以为他会提供什么与此有关的有用线索时，他的右手干脆利落地捶了一下左手：“我知道了！是忍者!”
“哈……？”
“但是，我不记得有和忍者之类的人物，承诺过什么‘要是忘记就来杀了我吧’的约定啊。”
“与其说不记得，”虽然没戴眼镜，但勇利整个人都和手上的戒指一起，对着维克托反光起来，“不如说你根本就想不起来吧。”
“Wow~相当了解我呢，勇利。”
“总之，”会反光的人形镜子说道，“先拔下来吧。”
作为一名平常都有认真锻炼的成年男性，勇利对他的臂力还是很有自信的。但等他两只手都用力拽着箭身，腿部与墙面呈现近九十度的夹角，那根箭也依然纹丝不动后，旁边拉拉队长维克托的加油声也变得越来越敷衍。
“有点吃惊，”维克托看着低着头、喘着粗气的恋人，“没想到勇利竟然是这种‘柔弱’的类型，明明体力那么——好。”
“十几次跳跃后，就力不从心的人……”勇利抬起头，不服输的样子，在维克托脑海里，变成一碗新鲜出炉的猪排饭的模样，“没资格说我柔弱吧。”
然后。
他看见他的教练，朝他露出了一个孩子般的笑容。
“真拿喜欢逞强的勇利，没办法啊。”
维克托偏着头，嗖地一下就把墙壁上的箭抽、出来了。
虽然他扯动的动作发生在一瞬间，但墙面不断蔓延开的裂缝、掉落的碎片，都令勇利内心的弹幕，以原子弹爆炸的速度增长起来。
如果用一句话概括这些弹幕……
勇利盯着那只握着箭的手，他与它曾无数次亲密接触，以至于尤里奥私底下冲他抱怨无数的平方次——“恶心死了，猪。你的腰部就非得缺一个叫维克托左手的挂件吗”。
他咽了咽口水。
——以后，不能再随便和维克托发生冲突了。
他的身体绝对，绝对没有这面墙结实。
总觉得勇利又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维克托叹了口气，他的学生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
“勇利现在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他的右手点了点嘴唇，语气无奈，“你在俄罗斯，看到熊时的反应呢。还是一样容易大惊小怪啊。”
“无论是谁酒醒后，发现旁边睡着三头熊都会惊讶的吧！”
“提议说要去森林里和熊跳舞的，明明是勇利你诶？”
“……幸好遇到了比较温顺的熊。不然我们俩，现在应该都在失踪人口名单上吧。”以后不能再随便喝酒了，勇利想到。还得快点找个东西转移话题，不能再被维克托带着走了。
“啊，”箭尾的羽毛吸引了勇利的注意，“这上面似乎有……”
“——唔，原来如此。”维克托靠在勇利身上，两个人一起看箭尾羽毛上的字，“是勇利以前的服装设计师齐木，送过来的第二封求助信呢。”
驶向东京的火车。
“猫咪老师，要听话点啊。”抱着伪装成布偶玩具的妖怪斑，夏目轻声叮嘱道。
他怀里的招财猫一动不动，想来还沉浸在被顽皮的孩子说是宠物猪的忧伤中。
“对不起，都是我的缘故……”从夏目手心里的玻璃瓶中，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是玻璃瓶中的蒲公英绒球在说话。
“有自知之明最好，”猫咪老师皮笑肉不笑道，“夏目身边吃白饭的家伙，只要我一个就——”
玻璃瓶里的啜泣声越发大起来，夏目直接对准猫咪老师的头来了个暴栗。
车厢对面的小姑娘跳下母亲的怀抱，仰着头看向夏目，后者有些无措起来。她伸出手摸了摸猫咪老师的头，“就算猪先生很难看，也不能随便打它啊。”
“我有三颗糖，”她说，“大哥哥一颗，猪先生一颗，蒲公英先生一颗。吃完之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妈妈说过，朋友是不会欺负朋友的。
夏目向小姑娘表达了感谢。看着这一幕，小姑娘的母亲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正好她的手机响起来了，她飞快起身离开了车厢。
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小姑娘的表情落寞起来。
“又要……到站了吗？”
把糖果认认真真收进口袋里的夏目，抿了抿嘴，还是没有说什么。
玻璃瓶中的蒲公英绒球反而高兴起来，“到站就能看到uu了吗？”它的身子在瓶子里滚来滚去，就像狗见到朋友亲切地摇着尾巴，“我经常去火车站呢。uu离开的火车站。一开始破破烂烂的，后来都变成了高架式的。”
“我还去过好多地方呢，”它的情绪不再像刚才那样低沉，uu一直是它快乐的来源，“我和uu经常在有很多水的地方散步……但更多时候，uu喜欢在有镜子的房间里面跳来跳去。虽然uu会用好吃的饭诱惑我留在家里，但其实——每次，每次我都有跟在他后面哦。”
“只要快到下雪的日子，uu就会和我吃蛋糕。”
绒球激动得几乎快要把玻璃瓶撞破了，夏目不得不摸着瓶子示意它冷静一点。
当然，毫无用处，除了再次吓到打完电话回来的女乘客。小姑娘这回没有坐到乘客的膝盖上，而是站到了她的旁边。
“我吃过十一种不同口味的蛋糕，”它炫耀道，“uu那个笨蛋只吃了五种，就从我能看见的那个火车站，跑到我看不见的那个火车站去了。”
面对喋喋不休的绒球，夏目一直是个安静的倾听者，而猫咪老师则无聊到快要打哈欠——当然，它刚张嘴夏目就掐住了它的脖子，布偶玩具怎么能打哈欠呢？
到站了。车厢对面的女乘客立刻起身，把小姑娘和夏目他们通通留在身后。
“你不去追吗？”绒球问道，“要是在这个火车站把她弄丢了，再见面，就只能是好多火车站以后的事情了。”
uu当初就是在破破烂烂的火车站不见的。
后来破破烂烂的火车站也不见了。
它担心uu找不到回家的火车站，就每天去那里等着，等到天黑，再回到那个没有uu的房间里睡觉。
妈妈会给它留夜宵。
但后来，忽然有一天，爸爸也好，妈妈也好，姐姐也好，都看不见它了。
它看到自己被装进了一个相框里。
小姑娘摇摇头。她的身影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
夏目和她道别时，没忍住摸了下她的头。
“真好啊，大哥哥身上……”小姑娘重新露出笑容，“也有妈妈的味道。”
一下车，绒球就想顶、开玻璃瓶的木塞。一直以来，风先生都是它寻找uu的过程中最好的帮手。虽然很对不起善良的夏目，但它真的很想快点见到uu。就算，对方不一定能认出它也好……
夏目紧紧按住了瓶口。跳动的瓶子拉着他一起上蹿下跳。
周围的旅客朝他投来怪异的眼神。
终于能恢复生命迹象的猫咪老师，甩甩尾巴，落井下石道：“看吧，都让你少插手妖怪的事情了，全都是些——利用完你，就想把你一脚踢开的家伙。”
“啊……”
夏目一不留神，就让玻璃瓶脱离手掌的控制。
猫咪老师哼了一声，用与那肥胖身形毫不相符的敏捷动作跳起来，一口吞下了玻璃瓶。
“吐出来！”没等猫咪老师向夏目邀功，后者就掐住它的脖子，“回去后给你买一斤七辻屋的馒头，快把它吐出来……”
“唔唔唔——”一斤怎么够，至少十斤……不不不，在那之前……
你这样掐着我，我怎么吐出来啊……
猫咪老师认识的夏目贵志一共有三个：
一个对人类亲切又疏离的夏目，一个对妖怪过于善良的夏目，还有一个，就是只在它面前出现的暴力夏目。
哼，它才不会屈服于第三个笨蛋夏目呢。
一人一猫在火车站的对抗，引起了一群人的注意。
“需要帮助吗？”
举着巨大横幅的不良少年们，挂着与打扮不符的和善笑容，对着夏目问道。
夏目念出了横幅上的字：“跳舞的……猪排饭联盟？”
“是啊，”为首的人似乎特别自豪，还把右手伸给夏目看，上面有那个在跳舞机上打败他的少年，留下的签名——“猪排饭”。
“虽然成立才两天半，但我们是东京最有发展潜力的志愿者社团，只要你扫一下这个，”旁边的人把二维码拿到夏目跟前，“——加入我们，在东京范围内，我们都会出现，解决你的困难。”
“无论是迷路，”他们一起唱起来，“还是宠物不听话，吃坏了肚子——”
“Everything ok~”
夏目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听见围观群众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又是这个猪排饭联盟啊，虽然看起来很可怕，却都是好人呢。”
“昨天有个孕妇在这里快生了，也是他们第一时间叫的救护车。”
“这个小伙子，也要生了吗？”
“爷爷……人家明显是宠物要生了啊。”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
“难怪，我就说怎么会有那么胖的猫。”
“哈？应该是宠物猪才对吧。”
……
装着蒲公英绒球的玻璃瓶，在猫咪老师的肚子里滚来滚去。
它，这是被吃掉了吗？
抽噎声又开始在瓶子里回荡。
怎么可以……
它还没找到uu，没完成他们之间的约定。
夏目是在骗它吗？就像之前遇到的那些东西，说要帮它找到uu，其实只是想吃掉它身上发光的部分。
它本来很大的，虽然uu走的时候，它已经够不到uu的大腿了，但跟现在比起来，还是很大的。
那些东西把它一点点吃小了。
小到它担心哪天找到uu，对方都认不出它。
在它几乎放弃相信有谁是真心想帮它找到uu的时候，“她”出现了，把那些东西打跑，并且给了它新的身体——
“别轻易放弃啊，”她的话一点点唤醒了它的记忆，“你找的那个人，一定也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不停地寻找着你。”
玻璃瓶里的哭声又小起来。
为了uu，它不可以这样自暴自弃。
uu一定还在等着它。
就像它在寻找uu的时候，也在等着uu先找到自己。
因为——
uu的声音又在它心里响起来。
“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维克托。”
——我们说好了的。
“我和维克托，要永远在一起哦……”
——要永远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滑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