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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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透过薄薄的月光，站在床边的人走出阴影，那张精致的脸上毫无表情。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他抓起床上熟睡的人的手，说道：“从很久以前，我就注视着你了……”
比神态更僵硬的，是夏目的语气。
他一边不断在心里刷着“好难为情啊”的弹幕，一边抓着勇利的手，继续重复小维的话。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呢？
不是很擅长与别人交流的他，本来都在心里打好稿子，要一鼓作气说服勇利相信小维的存在。就算被认为是骗子也无所谓，只要对方愿意和小维——
和小维干什么，他暂时还没想到，就先放到一边。
凭着“绝对要让小维和uu幸福在一起”的干劲，他跑过去和勇利搭话了。
如果说夏目有社交恐惧症，那么uu就是社交绝缘体了。两个沟通障碍的人凑到一起，打破了夏目之前“和那么闪亮的人在一起的uu，应该很好说话吧”的念头。
——你最喜欢的维克托在这里，它一直都在等你！
没等他喊出这句话，勇利那句“维克托在那边”，让他先前安排好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之前一直忽略的碎片，全都连起来了。
uu崇拜着人类维克托，所以养了小维。现在，他的身边已经有一个维克托了，作为冒牌货的小维，真的有必要留在他身边吗？
夏目不知道答案，他甩下一句“差劲”，就带着小维跑开了。
而现在。
他带着小维来到了uu的卧室，寻找那个答案。
夏目尽量不去想非法入、侵私人住宅被发现的后果。为了小维，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等到你回来，就擅自死掉了，真是对不起……”
月光洒在uu的身上。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人是日本王牌等级的花滑运动员。
明明看起来和高中生差不多。
“我……还想吃好多次的猪排饭。”
夏目的额头，抵着二人相握的手。
拜托了。
把小维的思念……
“想和uu回家，一起吃妈妈做的猪排饭。”
传达给这个讨厌的家伙吧……
嘭咚——
勇利被耳边的巨响惊醒了。他迷迷糊糊找到眼镜，打开台灯，“维克托……怎么了？”
仍然在梦乡里的人伸出手臂，一把将勇利搂进怀里，还用脸颊蹭了蹭勇利的头发。
算了。
勇利在台灯微弱的光亮中，合上双眼。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床底的人，在确定床上的人又睡过去后，才爬了出来。
“夏目，为什么我们要躲到床底啊？”
玻璃瓶不满地在他手心里转着圈。小维不明白，为什么uu醒的时候，夏目会一下子钻到床底下。
对方的注意力，却全被墙上拳头大小的坑吸引住了。
那个人类维克托。
一颗大大的汗珠从夏目侧脸滑落。
感觉比妖怪还要可怕啊。
还有。
他凝视着相偎在一起的学生和教练。
这两个人的关系也太好了吧……？
把多余的想法甩出脑海。
一脸冷淡的夏目跪在床边，继续道：“我最喜欢uu了，好想再和uu一起泡温泉啊。”
小维对勇利的态度越热情，夏目传达的语气就越敷衍。
“对了，我还有一个朋友要介绍给你哦。”
自动把小维口中的“候补”二字忽略掉。他掏出口袋中的信封，里面装着三片樱花花瓣。
樱花花瓣飘落到枕头上。
夏目的身形，也逐渐变得透明。
……
在一片黑暗的冰场中，勇利追逐着前面飞舞的花瓣。不知名的预感告诉他，那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必须找回来才行。
突然。
先是一个披集的布偶被扔上来了，再是尤里奥，最后是维克托。
这三个人的玩偶，轮流被扔到冰面上，像是黑暗给他的考验。
他没有理会。直到玩偶把整片冰面淹没，他还是努力从玩偶海洋中，伸出一只手臂，试图抓住早已看不见的花瓣。
勇利没有把这个梦境告诉维克托。
他醒来，就被墙上崭新出炉的坑吓得什么都忘了。
“维克托……”他的手指抚摸着拳头坑，“昨晚，你梦见熊了吗？”
他的教练给了他一个早安吻，作为回应。
今天的早饭，两个人是分开吃的。
勇利喝着粥，维克托用果酱涂抹着面包。
“勇利／维克托——”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同时默哀地交换了面前的食物。
“偶尔吃些粥，感觉也不错呢。”维克托把满满一勺粥送进嘴里，他手上的勺子是勇利用过的。
“这面包烤得有些焦，下次时间定短些吧。”勇利用牙齿将果酱和面包变成密不可分的团体，就像他和维克托。
他们分享着彼此的食物，并且决定明天早上也这么干。
齐木的第三封求助信，就是在这个时候送到的。
准确来说，是第三封信的线索。
当维克托盯着勺子，念出“今天下午五点，不开花的樱花树边见，第三封信敬上”，勇利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个人，是真的想向我们寻求帮助吗？”
维克托思索了一下，那只勺子已经被扔进了垃圾桶，“与其说想求助，不如说是在分享一个故事。但如果一下子把结局告诉我们，就太吃亏了，所以希望我们也能参与进这个故事吧。”
“哈？”勇利开始收拾餐桌，“又是尼基福罗夫式直觉。”
维克托的刘海似乎上移了几厘米，“勇利现在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因为，”勇利看都不看他一眼，“越来越喜欢维克托了。”越靠近维克托，就越会被这个人吸引。虽然偶像的光环不可避免得破灭了，但作为粉丝的自己，永远不可能碰触到的，会哭会笑有血有肉的维克托形象却是越来越鲜明了。
神明是用来供奉的。
而身边的这个人，是更加需要用心去对待的。光是教练身份，可远远满足不了他啊。
所以相应的，自己也必须变得大胆一些。
“什么啊……”勇利的话让维克托变成了番茄的同类，他用双手捂着脸，“吃过饭后就突然说喜欢我什么的，勇利也太随便了！”
“刚认识，就拉着别人聊感情史的人，才更加随便吧。”勇利拉开维克托的手，用餐巾纸擦去后者嘴角的果酱，然后把后者的手放回原位。
他的举动，让维克托的脸变得更红了。但这回是气的。
没等他发作，勇利就撞进他的怀里，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地。
“……维克托。”
勇利的声音，听起来像干涸的土地祈求已久的雨水。
维克托的耳边，响起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回，勇利又要告诉他什么样的惊喜呢？
被期待的那个人，跨、坐在他腰上，注视他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他的内心。他听见勇利说道：
“——今天，你不能再逃避洗碗的责任了。”
……
不能开花的樱花树，就在四叶草俱乐部不远处的一个公园里。
结束练习后，他们就来到了公园。
有个常来这里散步的居民告诉维克托和勇利，这棵树从很久以前就不再结花苞了。因为花期刚过，它周围的樱花树还零零散散挂着一两枝迟放的花。但这棵樱花树，就是完完全全与春天无缘的样子。
它的时间，似乎被永远停留在冬天。
但没有谁能说，它是一棵死树。
它安静地伫立在同胞中间，仿佛等待王子亲吻的睡美人。
“这里以前有个很出名的美女，”居民说，“虽然追求者众多，但从来没有答应过谁的求爱。”
“有天，一个花心的美男子来到了她的身边。”
“所有追求者都说，看吧，这家伙要碰壁了，他不可能赢得她的青睐。”
“然而很快，美女就和美男子形影不离。”
维克托和勇利屏息等待居民的下一句，对方却简单吐出一个字：
“完。”
“就这样没了吗？”勇利问道，“这棵樱花树不再开花的原因，还没有讲到呢。”这个故事带给他的熟悉感，勾起了他对后续的好奇心。
居民哈哈大笑起来：“本来，就没有关系啊！”
维克托和勇利异口同声地诶了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居民摇摇头，“有人说，美男子后来抛弃了美女，他在告别的那个夜晚被埋在樱花树下。有人说，美女后来找到了新的美男子，旧的那个日夜在土里哭泣……”
“一派胡言！”
“那，为什么樱花不再开放呢？”维克托问道。
“到它想开的时候，自然就开了。”居民拄着拐杖走远了，“我又不是树，怎么知道它到底在等谁呢？”
望着老人的背影，勇利发现维克托的身体有些抖。
“勇利，”维克托的表情像极了炸毛的尤里奥，“那个人……没有影子啊。”
回应他的是一对反光的镜片，勇利语气无奈：“……维克托，你昨晚又熬夜看碟片了吧？”
“才没有！”维克托反驳道，“偷偷换掉我碟片的事情，我还没有和勇利计较呢。”
“是维克托太奇怪了。明明我就在你旁边，却聚精会神盯着屏幕上的人。”
“勇利没资格说我吧，”维克托提醒道，“作为一个在做那种事时，可以因为一个烂爆了的跳跃，就直接爬到电视前面的人。”害得他对自己的技术都产生了怀疑。他不慎和克里斯打电话说到这一点，过几天格奥尔基就偷偷摸摸塞给他一本黑色封面的书。标题与黑魔法有关。他谢绝了。但格奥尔基冲他使了个眼色。等他回到家，和勇利一起翻开那本内容与封面不相符合的书时，他明白了那个眼神的含义：有病得治。
“明明是维克托在做那种事前提议说放碟片的，还有，”勇利的口气冷淡得可以掉下冰渣子，“大前年世锦赛冠军的自由滑跳跃，一点也不烂。他是最棒的花滑选手。”
“去年大奖赛的银牌选手也不差啊，”维克托的声音也带出了火药味，“他一直都很努力。比起早在镜子里看腻的面孔，还是多变的他，更能给我惊喜。”
“是啊，”勇利把身体转过去了，“反正无趣的我，维克托也早像看自己一样，看腻了。”
世界瞬间安静了。
背对着维克托的勇利，忽然变得忐忑起来：维克托……这是默认了？
他慢慢侧过身子，去观察对方的表情，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一副和他同款的眼镜戴上，闪光的镜片遮住了半张脸。
……
“快到五点钟了，”勇利站在树下，他旁边的维克托仍然戴着那副可笑的眼镜，“不知道这次的求助信，会是以什么形式出现的。”
他触摸着樱花树粗糙的表面，有种遗憾浮现在心头。
这棵树……
他抬头望着被光秃秃的枝丫遮挡的天空。
要是能快点等到那个让它开花的人就好了……
不然。
他看了看周围的树。
就像到了赛季，却没有考斯腾穿的滑冰选手一样，太难为情了。
维克托那熟悉的声音，又在他心里响起——
就算光着上冰，我也是很高兴的……
“勇利，你在想什么？”
“No！No！什么都没想！”
“哈，”维克托的镜片闪光起来，“什么都没想的人，摸着树都能笑得那么开心。勇利，真是太奇怪了。”
“……快把眼镜摘下来啊，”勇利按捺住内心拍照的冲动，“这个眼镜和维克托在一起，才更奇怪。”
“才没有，”维克托把手机递给他，“尤里奥养的猪，都能和勇利戴情侣款，我为什么不行？”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尤里奥什么时候养……
“这只猪，”勇利盯着尤里ins上新发的照片，“长得好像日本的招财猫啊。”
“是吗，”维克托的嘴巴咧开了一个特别敷衍的角度，“我还以为更像我的小猪猪呢。”
“明明也很像维克托啊。”他指着那只尤里奥的宠物猪，尤里奥用手抬着它的下巴，光秃秃的脖子一览无余。
“哪里像？”维克托无限缩短他与勇利的距离，他光亮的额头几乎占据了勇利全部的视野，“不说清楚的话，我就把勇利和克里斯跳钢、管舞的照片po上ins。”
“太难为情了！”勇利大叫起来，“直到现在，还有人问我，维克托和克里斯是什么关系，如果维克托再把我和克里斯的照片发上去……”
“会怎么样？”
“大家，”勇利的声音都在发抖，“一定会觉得我们三个人，是那种接近赛季才临阵磨枪的差劲选手。”平常都在干些不务正业的事。
“……我的恋人，还真是一种与八卦绝缘的生物。”
“哈？”
“忽然有了保护濒、危物种的使命感呢。”
“有时候，”勇利的镜片和维克托的镜片一起闪光起来，“完全不明白维克托在说什么。”
手机上，被尤里奥紧紧按在怀里，架着勇利同款眼镜的猫咪老师，镜片也闪烁着冷淡的光芒。
“说起来，”维克托的手指，点着学生的嘴唇，“五点钟早就过了吧。”
为什么齐木的求助信还没有出现呢？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吹来，把周围樱花树上残留的花瓣都卷往他们的方向。
在猛烈的樱花雨把他们淹没之前，维克托唯一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勇利护在身下。
……
“这棵樱花树，被一个可怜的美女诅咒了。”
“有个男人偷走她的心后，逃之夭夭。”
“于是，她诅咒了这棵樱花树——只有真心相爱的人，在树下接吻，才能让它开花，否则……”
女孩说到这里，闭上眼睛，等待男孩的亲吻。
她的男友却弯着腰，拍拍树下堆起来的花瓣小山，“这棵树才比较可怜吧，明明和美女谈恋爱的又不是它。”
“少啰嗦！”女孩头顶冒着青筋，“你再磨磨蹭蹭，幽灵美女都要醒过来了。”
“明知道对方是为情所困的幽灵，还要在这里秀恩爱……”男友那句“这不是作死吗”还没说出来，就发现女孩的脸色因为恐惧而变得狰狞。
她颤抖的手指，指向树下的花瓣堆。
那里，伸出了一只洁白的手臂。
无名指上的戒指，仍然闪烁着“她”未能实现的憧憬。
——那个人，为什么还没有回到我身边呢？
“鬼啊……”
情侣尖叫着，逃离了那棵不能开花的樱花树。
躲在另一棵树后面的夏目，认出了那只手属于人类的维克托。毕竟昨晚，在他替小维向uu告白时，仍在梦乡里的维克托，就是用另一只手把墙壁砸了个洞的。
当时，夏目想着左手都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右手岂不是更加厉害。
出于以后还要当羞、耻的传声筒的可能性，他认认真真观察了维克托的右手。
挂在他脖子上的玻璃瓶，剧烈摇晃起来：
“为什么……感觉不到，uu的气息了……”
夏目的心猛地一沉。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十二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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