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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渣 ...

  •   沈谢拉过沈初轻声道:“叫伯伯。”听着小孩儿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才回话:“今天刚好休假,带细人欸【注1】出去撩【注2】,楚先生是准备搬回来住了吧,家里都布置好了吗?”他明显是看见了楚许脚边的行李箱。
      “都弄好了。”楚许说着,侧过身让那父子俩通过,“不打扰你们了,改天再到你家拜访。”
      沈谢笑着应了,牵着沈初的小手往楼下走,楚许将目光从那父子俩的背影里收回,不期然想起了自己儿子小时候的模样,一时间感慨万千,想着孩子嘛,果然还是小时候可爱些,哪像长大了管也管不住了。这么胡思乱想着就到了自己家门口,楚许从兜里掏出钥匙,顿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般拧开门锁,铁皮门发出“哐哐”的响声,尘封了十多年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屋内早已物是人非。

      *

      被特意调暗暧昧不明的灯光,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大红色床单,正襟危坐在床沿上一身白色嫁衣的“新娘”——楚许半靠在床头,层层叠叠的半透婚纱被臌胀的肌肉撑出隐约的轮廓,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此时像个小媳妇似的双腿并拢正襟危坐不时烦躁地抓着裙底往下扯,右手下意识伸入衣袋却意外掏了空,这才想起他带来的衣物和烟都在今天早上被楚家派来的人当垃圾给打包扔了。
      裆口下漏风的感觉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搞得他周身不自在,连在大庭广众下被当成女人一样跟别的男人进行婚礼说着肉麻的宣誓词——说完之后还被迫来了个三分钟的舌吻——这样的尴尬都被冲淡了不少。
      没想到我居然就成了已婚人士了。一想到这楚许顿时百感交集。虽然当时答应楚家人的要求确实是被逼无奈,不过跟那边讨价还价得来的“报酬”也足够打消一部分的不情愿——不是有句老话嘛,人生就是一场强女干,奋起反抗不如躺下享受,他的心态一向放得很好。

      更何况……那些人说话虽然刻薄,可有件事他们倒是没有说错,同性婚姻虽然已经得到认可,但仍然是少数派,普罗大众虽然不会对同性夫妻说什么,可心里却是少有认同。就连正常人都还有这么多阻碍,更何况是他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呢?
      对于婚姻,他从来就没抱有任何期待,反而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样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只不过是当成一项不太公平的交易罢了。

      “咔哒”一声,门外传来沉缓的脚步声,楚许不自觉僵了一下抬头看去,他名义上的丈夫正按着鼻梁面带倦色地往他这边走来。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楚许的存在一样,男人看见他先是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态度疏远地颔首示意,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嗓音沉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可以早点休息了。”
      说完扯了扯领带便要往门外走去。楚许从看见宫雎第一面的晃神中惊醒过来,下意识出声叫住他:“等等!我们需要谈谈——”

      毫不掩饰疏远态度的目光施舍般落了一些在他身上,楚许抿了抿唇,双眼直视昏暗灯光下异常高大的身影,目光灼灼:“我想在谈话之前首先要明确的一点就是——你和我并不是站在敌对的立场上的。”
      “你我都知道这场婚姻就是场交易,你迫于楚家的势力不得已答应娶我,正巧我也有软肋被楚家拿捏住成了你们交易的工具,说起来我们算是同病相怜,对楚家都没什么好感。”
      “所以我想知道,我面前站着的这个人……会是我的盟友、还是阻碍?毕竟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还得当个几十年的恩爱夫妻,总得要搞清楚枕边人的态度不是。”

      兴致缺缺的目光中被挑起了一丝趣味,宫雎挑高了眉头,像是第一次认识到眼前这个穿着可笑婚纱的男人一样——这是当然,除去那走过场的结婚仪式,算起来这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喉间滚动着几声低沉的笑音:“所以呢,你想怎么做?”
      听见宫雎的回应楚许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背后婚纱早已被冷汗打湿紧紧贴在皮肤上,面上却分毫不显,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方案抛出:“我楚许只是个平头百姓,比不上你们这些高门大户的心眼多,但是我也知道什么叫做信用,只要你同意,从这一刻起我会配合你的一切要求,演戏也好,打掩护也好,就算是给你生个孩子也无所谓,任何事情我都能做到。只要你保证事成之后我和我妈能安全无忧地远走高飞,以及在此期间不会卷入你们两家的纷争而受到威胁……”

      “两年。”宫雎一口断定,“两年内必须给我——给宫家生一个健康的继承人,到那时我们的合作才算正式开始,要是做不到,剩下的也不必继续谈了。”
      线条锋利的唇角似笑非笑般勾起,男人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大山一样将他整个人笼罩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绕上他头上戴着的头纱,低声呢喃,讥诮一般:“你能为此做到哪一步呢?”

      楚许垂下眼,许久后一把将身上精致的嫁衣扯了下来,衣帛撕裂的撕拉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异常刺耳。他抬起头,挑衅般勾起嘴角,搂住宫雎的脖子狠狠吻上挂着凉薄笑意的薄唇……

      *

      虽然已经提前让家政的人过来将屋子彻底打扫了一遍,可到底是十多年没住过人的地方,犄角旮旯里到处都是老鼠穴蟑螂窝,楚许搬进来的第一天晚上洗澡的时候还在浴室里发现一只长着八条毛绒绒长腿的成人巴掌大的黑斑蜘蛛趴在墙壁上慢悠悠地散着步。
      就算他平时胆子挺大,乍然赤口身口裸口体看见有这么一位“不速之客”也把他吓得够呛,更何况他本来就对那些爬虫类没什么好感。他当即冲洗掉身上的肥皂泡急急忙忙换上衣服就出了浴室,连夜收拾好换洗的衣服就打的去了附近的酒店住下。
      第二天一大早就叫家政公司的人请专业人员上门除虫消毒,叮铃哐啷搞了一整天才算完,临了师傅嘱咐楚许这几天家里最好是不要住人,无奈楚许只好继续呆在酒店里,好在他现在身上不缺钱,也不在乎这几天的住宿费。

      好不容易等屋子都给彻底清理干净能住人了,过没两天家里的煤气灶又无缘无故罢了工,请人上门检查发现是管道老化导致打不了火,维修工告诉他这煤气灶是彻底修不好了,强行使用恐怕会有危险,建议他把原有的机器拆了换个新的。
      楚许哪里管过这些事情,不说在宫家的十七年他踏踏实实当着不事生产的宫家主母,这些琐事轮不到他插手,就是还年轻那会儿倒是事事自己动手呢,可这都过了多少年了那些技能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看着生锈发黑的灶台楚许有点头大。
      他想起家里的电器基本上都没怎么更换过,还是以前住在这里时配置的老式家电,便干脆让维修工逐个逐个的排查清楚,能用的他也懒得换,不能用的他便一一记下来,第二天特地起个大早跑到电器商城去买。

      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统统处理掉之后,距离搬家那天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多星期了。楚许忙得晕头转向,还是手机记事簿发来信息提醒他楚母的忌日到了才惊觉时间竟过得飞快,连宫家那些人和事都没多少时间去回忆,稀里糊涂地就过了最难捱的分居适应期。
      他看了看手机,日历上显示明天就是楚母的忌日,想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也该跟老娘报备一下,便提前买好衣纸蜡烛【注3】等祭品只等明天去见见他久不逢面的死鬼老娘,母子俩好好聊聊近况。

      *

      楚许在本市最大的公共墓园里买了一块地安放楚母的骨灰。
      按照当地风俗人老去后尸体需要在老家祠堂停灵七天,子孙后代日夜守候做孝续香,最后一天做好事的时候邀请五服之内的亲属以及各家的亲朋好友前来吊唁,子孙祭拜之后便可扶棺送灵,其中一人将死者的遗体送去火化,其他人留在祠堂招呼亲朋吃喝,然后按照规矩跟和尚从早到晚念经做法事一直忙到第二天凌晨方才算是稍稍告一段落。

      楚母走的时候神智已经不甚清楚了,早几年在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的时候还能有那么一两次神志清醒了些认得了人,到了后期被诊断出患有老年痴呆症,整个人都变得痴痴傻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楚许看了心里难受,便在咨询了主治医生后将楚母从精神病院里接了出来安置在高级疗养院——那时候正是楚、宫两家明争暗斗最激烈的时刻,楚许实在是没精力也不被允许将痴呆的母亲接到家里来照顾。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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