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嫖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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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晖拉着孙晓一进宿舍，就极其兴奋地讲了三尺三在这次饭局上的巨大转变。
“怎么样？怎么样？他是不是转性了？”谢晖激动地像是看到千年浪子回头。
“你说的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吃饭，打了你的那个人？”
“是啊。”
“他不像是这种人啊。”孙晓陷入沉思中。
“是啊，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也不相信。一顿饭下来，和和气气，也没有喝酒耍混，简直就是大好良民一个。”
孙晓摇了摇头。
“怎么了？”谢晖不明所以地问。
“汪总什么态度？”孙晓没有正面回答，反问谢晖。
“你不说我还给忘了，人家和和气气的，汪总却是愁容满面。”
“那就对了。”孙晓看着谢晖露出一副“你太天真”的表情说。
“怎么回事？”谢晖看她那表情，心里更闹不明白了。
“其实像陈石宇这种人，你跟他谈生意，他要是又喝又闹，反而表示这笔生意有戏。他不过是趁着这个机会耍耍威风摆摆谱，不过是想表示这生意定了，是他陈石宇给你一个面子，那你就得好吃好喝供着。但是要是他对你礼让三分，这就表示他和你关系还没到位。”
“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们这么低三下四的求他，他还不打算跟光远合作？他一副良人摸样的这么撑着，就是表示光远连门都摸不着？非得他喝酒耍流氓，我们都忍了，这生意才能谈？”谢晖气得两个眼珠都要爆出来了。
孙晓瘪了瘪嘴，点了点头。
“靠！真是他妈的垃圾。我是说汪总怎么一直愁容满面的。妈的，原来是这么回事。”谢晖把手上的水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水被震得满桌子都是。
孙晓赶紧拿抹布把水擦了，说：“你也别气了，他这种人社会上多得是。”
“我就没想通了，汪总明明知道他是这种人，为什么还要跟他谈生意？”
“荣欣是我们长期的合作伙伴之一，光远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工程都是从他们手上接的。这么大的业主，不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那以前遇到陈石宇这个王八蛋时，你们是怎么对付的？难不成真把美女金钱往他那口里塞啊？”
孙晓耸了耸肩说：“以前荣欣管这个部门的不是他。”
“哪是谁？”
“不知道，我来光远也不是很久啊。”
“他怎么就有能耐坐上这个位子？就他那样，饭桶似的。”
“他是荣欣老总老婆的大舅子。”
“靠！又是他妈的裙带关系，真恶心人。”
孙晓拍了拍他的肩说：“好了，好了，这种事多了去了，你也别气了，有空多想想怎么办光远度过眼下的难关才是。你一口一句‘靠’，你要是累了，就靠床上睡会儿。”
谢晖看了下挂钟，还差五分钟十二点，叹了口气说：“嗯，刚刚对不起了，有点过，说了那么多脏话。你回去睡吧，都这么晚了。”
“嗯，那行，你也别想太多，早点睡吧。”孙晓从沙发站起来，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说：
“索桐给你打电话没有？”
谢晖心里堵得慌，说：“没有，走了快一个星期，别说电话，连条短信都没有。”
“是吗？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是明天就回来了。”
“哦。”谢晖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那就这样，早点睡吧。”
见谢晖没回话，孙晓开了门回自己宿舍去了。
谢晖心里像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知道翻了多久，好容易迷迷糊糊，朦朦胧胧地看见远处的周公在招手。
“爸爸接电话了，爸爸接电话；爸爸接电话了，爸爸接电话；接电话——”
手机铃声吓得谢晖一下坐了起来，然后就在黑暗中摸来摸去，摸到“女儿”，摁下接听键，满心不耐烦地说：“喂——”
“喂，你好。请问你是谢晖吗？”
“是。”
“请问你是有位同事叫索桐吗？”
“是。”
“哦，你看，是这样的，你的同事因为涉嫌嫖宿幼女被我们公安机关扣留了……”
谢晖一下清醒了，又一下懵了。
“你说什么？”
“是这样的，你的同事因为嫖宿幼女被我们公安机关扣留了，现在需要你们单位出示相关证明……”
“嫖宿幼女？”谢晖傻了，这是什么意思？听过□□，嫖妓，这嫖宿幼女是什么意思。
对方听出了谢晖的疑问，但也没对他多做解释，继续说：“对，是嫖宿幼女，他很不配合我们工作，希望你们相关领导能来帮我们劝说一下，并提供相关证明，然后带他回去。”
“什么意思？他到底是犯事了还是没犯事？”谢晖越来越糊涂了。
那边轻轻笑了笑，说：“应该问题不大，就是不太配合我们工作。所以希望你们明天一早能过来，协助一下我们工作。”
“那他现在在哪儿？”
“就在我们旁边。”
“我能跟他讲话吗？”
“可以。”
谢晖从听筒里听到有人说“让你接电话”，又听到有人把电话接了过去，然后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喂——”
“你还好吗？”
“嗯。”
“我……”不知为什么谢晖竟有些哽咽。
“我没事。”那边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憔悴。
“老严呢？”
“他今天提前回去了。”
“你他妈的怎么不一起回来？”谢晖气得直发抖。
那边没有回话。
“你等着，我马上来。”谢晖挂了电话，飞速地穿上衣服。
谢晖打电话给老严，老严关机。他又打电话给老严家里，电话响了十几声，才从那边传过来个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
“嫂子，老严在吗？”
“没有啊，出差还没回来呢。你是……”沈梅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那边挂电话的声音。
谢晖冲到孙晓宿舍门口，使劲拍门。拍了半天，才见孙晓开门。
“方童呢？”
“出去了。”孙晓也迷迷糊糊的。
“出去了？开什么玩笑。刚才还在。”
“不知道啊，我会从你那儿回来的时候她就不在了。你找她什么事儿啊？大半夜的……”孙晓还没说完，就见谢晖头也不回地朝楼梯间跑去。
谢晖摁了一下电梯，见电梯在一楼，等不及地就向应急通道跑，边跑边给汪总打电话。
谢晖下了一楼，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一看表，快两点了。他也顾不得，冒着大雨就往公司跑。
到了公司楼下，办公大楼的大门已经关了。
谢晖跑到保卫室使劲地敲窗户。保卫室大爷骂骂咧咧地起来，骂骂咧咧地给他开了大门。他又一口气地跑上十三楼。
光远的门是关的。
谢晖一下冷静下来，突然感觉到腿软，无力地靠在墙上。
随即他又混乱起来，满脑子乱哄哄的，他都有点儿分不清楚是不是做梦。
索桐怎么可能嫖宿幼女？他不是这种人。嫖宿幼女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对小女孩下手？他不是这种人，不是这种人，这到底是怎么怎么回事？中间有什么误会？
谢晖忍不住抓了抓剧痛的头。
“谢晖，怎么了？”汪总从楼梯间气喘吁吁地走出来，见他这样关心地问道。
“汪总，快，快，先给我开证明，明天我再向你解释。”谢晖拉着汪总往公司走。
汪总刷了磁卡，开了门，到办公室给谢晖开了证明。
谢晖拿了证明就往外跑，却被汪总叫住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去？”
“我……”谢晖一时语塞，他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汪总把车钥匙丢给他，说：“车在楼下，注意安全。”
谢晖接过车钥匙，眼眶一热，说了声“谢谢”，扭头就往楼下跑。
谢晖开着汪总的福特吉轿，一上高速就飙到160。
雨水疯狂地打到挡风玻璃上，雨刷左右左右地使劲抹擦。
谢晖赶到扣留索桐的公安机关时，已经是黎明五点过。
他从车里一出来，差点儿没吓坏公安机关门口执勤的，满身污泥，满脸愁容，满眼血丝，满头乱发，要不是他说他是收到通知来接人的，执勤的都该以为他是偷了车来自首的。执勤的连忙给里面值班人员打电话。值班人员出来接待时也吓了一跳，看了他的证件后，才带他进去。
“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让你们今天白天再来也可以。看你这样，是昨天晚上直接赶过来的吧。这样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不好啊。”
“我没事。”谢晖声音有点沙哑，心里却烦躁得很。
“也怪我，昨天没跟你说清楚，其实他没什么事，他也是受害者，只是他太不配合我们工作了。这个□□集团我们跟了好久，零零散散也逮捕了不少人。但是首要分子一直没有捕获，这次好不容易围捕到，可是他却不肯出来作证。这让我们很头疼啊。”
“那他还不是□□了，算什么受害者。”谢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呵呵，不是的，你误会了，其实他是被骗的。这是这个集团的一贯手法，他们拐骗一些不满14岁的幼女，然后训练她们，让她们去引诱男人。引诱成功就□□，引诱不成功利用他们的同情心诈骗钱财。”
“什么意思？”
“就像你那位同事，欺骗他的那个幼女说自己迷了路，他就按她的描述送她回了家。到了她家后，那名幼女就想与他发生关系。但是你同事却说什么都不肯。那幼女就哭诉骗他说如果他不跟她发生关系，她就挣不到钱就会被打死。你同事一心软就给了她500块钱。”
“啊？还有这种事？”
“是啊，你同事太单纯，太善良。他都不知道，如果他要是不肯跟这名幼女发生关系，也不肯给她钱，那么藏在厨房的两名凶徒就会冲出来对他实施暴力。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这事你跟他说了没有？”
“说了。”
“那他怎么不出来作证？他傻啊？”
“不知道，起初我们怎么说他都不肯出来作证。后来我们做了很久的工作，他才愿意作证。”
“这么说他作证了？”
“是啊，就在你来前没几分钟，我们正想打电话通知你们不要来了呢。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赶到了。真是麻烦你们了。”
“没有，没有，是我们麻烦你了。那他人呢？”
“这不到了。”
两人停在一间休息室的门前。
“折腾了一夜，我看他也累了，就让他来先休息下。你也进去休息休息再走吧。疲劳驾驶很容易出事。今天是周末，你们在这儿多休息休息。有什么事让传达室的找我就行。”
公安转身走了。
谢晖推了门进去。
一张疲惫不堪的脸看到另一张疲惫不堪的脸。
“你来了。”声音也是嘶哑的。
“嗯。”
“我没事了。”
“知道。”
两人相视无言。
“你一开始为什么不作证？为什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谢晖突然打破沉默，带着愤怒质问。
“因为她可怜。”
“谁可怜？”谢晖大吼。
“她，那个女孩。”
“都会□□诈骗了，怎么可怜？”谢晖的语气中充满讽刺。
“她很懂事。当警察进来时，她抱着我的大腿哭，让我不要告他爸爸。”
“什么他爸爸？”
“躲在厨房里两个人，有一个是他爸爸。”
“禽兽！”谢晖骂道。
“你怎么不知道她不是装的？她还未成年，当然不怕法律制裁。她当然要为她的头儿求情，不然她以后被放出来，怎么活？”
“不是装的，她抱住我腿时，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恐惧与弱小，可以看得出来，她还是个孩子。她只是个可怜的孩子。”索桐的声音哽咽了。
谢晖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眼前憔悴的人，看着那颗善良的心，他的火全消了，只有深深地痛，深深地为他心痛。
“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索桐没有回话。
谢晖用手使劲搓了搓脸，又说：“算了，都过去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索桐睡下铺，谢晖睡上铺。
谢晖真的累了，刚躺下，意识就开始模糊了。
他突然听见索桐断断续续地说“我出事后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什么？”谢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喃喃地问道。
没有收到任何回应，谢晖迷迷糊糊地想：原来是做梦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嫖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