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用少年》在野

5、我只是一个善良而普通的地球公民+有妖气×100

　　快到春节了。贸易公司的惯例是越到年关将近就越忙，今年也绝不例外。
　　 
　　铃铛呻吟了一声，望着面前的文件之山，又忧伤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快八点了，同事已经走了2/3。特别是自己身边，几乎都走光了。许波也早就走了，临走之前还送了她一小包饼干。可是，又饿了……
　　铃铛重重地向后仰躺在电脑椅上。这一瞬间，似乎可以听到颈椎、腰椎和电脑椅同时发出了“嘎吱”的声音。
　　“难道老年病就要光顾我了么……”铃铛忧郁地嘀咕。
　　忽然她眼睛一扫，看到屏幕旁边鲜翠欲滴的仙人球，露出了一个地主老财般的笑容，轻声喊道：“茸茸。”
　　美少年应声揉着眼睛出现，还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铃铛怒视：“你居然在睡觉？”
　　“睡觉也是修炼啊。”
　　“……没天理。为了补偿我的精神损失，你来帮我揉揉肩怎样？”
　　“好啊。”
　　茸茸异常乖地走到铃铛身后，开始轻轻地揉，手法堪比按摩师。
　　 
　　电话响了。铃铛冲电话方向勾下手指：“帮我拿来。”
　　茸茸点下头，只见听筒自动飘起，落到铃铛手里。
　　“喂您好……啊！”铃铛一声惨叫。
　　“啊？铃铛，怎么了？”对面传出了老板紧张的声音。
　　“啊哈哈，没事没事，电话线带倒了杯子。老板什么事？”铃铛跳起来，狠狠地瞪着茸茸，声音却依旧乖巧甜美。
　　“唉，别老是毛毛躁躁的，跟你说多少次了。没湿了文件吧？”
　　“没有没有，杯子里没多少水。弄好了。”
　　“哦，那就好。是这样，我有份文件想今天晚上给许波看一下，我本来想让她明天上午看，然后下午开会，但会议提前到了中午，所以我想可能今天晚上就给她时间上充裕一些。听说她家很近，你帮忙跑一趟？噢对了，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吗？”
　　“不……”铃铛还没来得及说完，老板又插话了。
　　“这样吧，你要是能帮忙走一趟，我本来让你做的那份合同就明天再说好了。你也可以早点回家。”
　　铃铛捂了话筒扭头看茸茸，眼中放射虎狼之光：“你知道许波家在哪里吧？”
　　茸茸笑的阳光灿烂地点头。
　　铃铛马上松手，微笑道：“当然没问题，她家在哪里我很清楚。嗯，也很近。一定给她送到。没问题。好的再见。”
　　说着压了电话，瞪向茸茸：“你手上长刺了？想谋杀我啊！”
　　茸茸委屈了一下：“我是仙人球啊，然后会有刺。”
　　铃铛风卷残云般地收拾东西：“有刺不是你的错，拿出来扎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茸茸说：“我知道错了嘛……一早就把刺拔出来了。……难道还痛？”
　　铃铛瞅他一眼，绷不住笑了：“快，前头带路！”
　　 
　　许波的小区果然很近。铃铛跟着茸茸走得轻巧，七拐八弯熟门熟路，如同自家后院。进了楼电梯直上二十层，门“叮当”一声开了，铃铛却打了个寒颤，低声说：“好冷。”前面的茸茸好像没听到一样，背挺得笔直，向右边的2004门走去。
　　铃铛紧紧跟上，边在心中嘀咕这邪乎的冷。忽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茸茸不是背挺得直，而是绷得直！
　　他在紧张。
　　一个妖怪在紧张！
　　 
　　铃铛顿时停住：“茸茸你在紧张什么？！”
　　 
　　茸茸也站住：“铃铛你没感觉到什么吗？”
　　 
　　铃铛摇头：“除了冷什么也没有……”她忽然顿住，低声问，“是不是有血腥气？”
　　 
　　铃铛有轻微的晕血症，对血的味道也很敏感。这空气中的血腥气极轻极淡，原来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味道，她才会觉得，这里冷得“邪乎”。
　　 
　　茸茸点点头，依旧没有回头，向前边走边说：“还有非常重的妖气。”
　　 
　　铃铛哭丧着脸：“茸茸我想回家。”茸茸听到这句话，扭过头来看着她：“许波不是你的朋友吗？”
　　茸茸的眼睛清澈明亮。铃铛看着，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和她应该不算朋友。不过，”她一笑，“还是关系不错的。”说着铃铛大踏步地向前走去，但突然又紧张了一下，“你能保证我不会死吧？”
　　茸茸看着她笑了：“放心。”
　　铃铛点点头，站到了2004门前。
　　 
　　“叮咚”
　　没人。
　　 “叮咚”
　　没人。
　　“叮咚”
　　没人。
　　铃铛怒之。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喂！”
　　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铃铛纳闷地扭头，谁也没在啊？
　　“别看了，我2002的！门铃哪有这么按的，吵不吵啊？！”
　　铃铛马上冲着2002的大铁门看过去：“您知道2004的回家了没有吗？”
　　“不知道，没怎么见过。”那人根本无意多谈，“在就在，不在就不在，总之你别按那么凶了。”
　　然后，再无声音。
　　 
　　铃铛抓抓头：“这……不想回去也没办法了。”
　　茸茸飘到她面前：“我可以打开门的。”
　　铃铛挑起眉毛看他，一笑：“这不好吧，我是良民。”
　　 
　　下一秒，良民站在2004门前，意气风发地小声说：“茸茸，上！”
　　然后良民忽然想起周星星还是其他各种电影里面叼着雪茄的地主老财得意洋洋地说：“来福/旺财，上！”
　　茸茸还不知道自己的角色转瞬间成了恶犬，同样意气风发地跳到门口，敲门。
　　茸茸敲门并未发出任何声音。铃铛斜睨：“说了没有人……”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童声道：“谁呀？”
　　铃铛吃惊地张大嘴，大脑已经从“哪来的小孩”一直跑到了“没听说许波生孩子啊”。

　　一个圆圆胖胖好像红孩儿再世的小孩凭空出现，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大眼睛一眨一眨，看上去充其量不过五岁却以一种老气横秋的语调说：“啊，仙人球妖怪，你上次不是来过了吗，怎么这次又来？”说着歪着头看看铃铛：“怎么这次还带了人来？”
　　铃铛飞快倒退半步：“这……这谁呀……”
　　茸茸说：“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你家也有的，门神啊。”

　　铃铛虎躯一震，当当当又倒退三步，手颤抖地指向那小孩：“门神……不是程咬金/钟馗那种模样吗……”
　　那小孩很不高兴地飘起来，“啪”地把铃铛的手指打下去：“不要拿手指指老人家，没礼貌。”
　　铃铛收回自己的手，“哧溜”一下躲回茸茸身后，扯扯茸茸衣服说：“嘿，那小孩打人。”
　　茸茸无辜地说：“我可打不过他。”
　　铃铛说：“这么一个小孩你都打不过？”
　　茸茸说：“每家都有门神，算来都是亲戚……得罪了一个，以后……”
　　铃铛立即泄气，继续盯着那小孩看了看，说：“不过门神为什么是小孩？”
　　那小孩看看她，老气横秋地回答：“现在的人啊，对自己住的地方都没有感情，也从来不往门上贴门神，心里更不相信门神，我哪来的力量长大？”
　　茸茸点点头说：“是的，像铃铛你家，在那个房子里面已经住了二十年左右的，门神看起来就是一个十岁左右的样子。像农村那种，祖祖辈辈都在一个大宅院生活，相传很多代的，才可能有真正的门神，力量很大，一般的诸种邪物都不得靠近的。”说着抓抓头，“我也进不去。”
　　那小孩不爽地说：“这家住的时间很短，而且对这里一点感情都没有，我别说长大了，每天都只能靠睡觉养神。”
　　铃铛皱起了眉头：“……一点感情都没有？”
　　茸茸一本正经地对小孩门神拱手：“上仙，我家主人是这家女主人的好朋友，这里妖气浓重，似有变故，不知上仙可否通融？”
　　那小孩点点头：“看你还懂些礼数，”说着用力嗅了嗅，“那女子身上似乎也有这家的善气，看来确是朋友。也罢，你进去吧。”
　　茸茸笑笑：“多谢。”便向前走去，身形直接没入门内。
　　铃铛好奇地对那小孩说：“茸茸说这里妖气很重，你没有阻挡吗？”
　　那小孩看她一眼，笑了：“你以为像我这样的门神有多大力量？其实像你家的仙人球妖精把妖气收住了，我也发现不了。只是要穿墙进去必定泄漏妖气，我才能挡他一挡。更不要说门内那妖物是这家主人亲自带回来的。”
　　铃铛惊讶：“亲自？”
　　那小孩点点头，道：“我只是一个门神。有些事情，不归我管，我也不能管。”那种沧桑神情，出现在一个小孩脸上，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幸好小孩有些忧伤地朝门里看了一眼，便再度消失。正在这时，茸茸从里面打开了门，对铃铛说：“铃铛，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