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用少年》在野

2、我叫茸茸

　　美少年委屈地扁嘴。可是铃铛根本不肯抬头看他。他愤怒地走到铃铛椅子后面，用力把椅子转了半个圈，然后半弯下腰对着铃铛的脸，重新委屈地扁嘴。
　　“就算升职加薪和订单暴增都是浮云，可我不是浮云。”
　　铃铛闻言，猛然抬头，“啪”地拍桌。声响在空荡荡地办公室出乎意料地巨大，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铃铛揉下手，义愤填膺：“就算你是浮云升职加薪也不能是！我的人生梦想还要靠钱！”
　　美少年出乎意料地点头：“我知道钱很重要。”
　　铃铛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也点头：“知道就好。”
　　“没钱你就不能养我了。”
　　“……喂！谁说要养你了！”
　　“可你说过养我很开心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
　　“是你把我买回来的啊。”
　　“我从来不干贩卖人口的事情！”
　　“可是现在你却不要我了。”
　　“喂你听听别人的话再继续演弃妇！”
　　“你不要我了……”附送泪眼一双。

　　铃铛终于败了。她叹口气，站起身来，摸摸少年的头发。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孩子？”
　　“你买回来的。”
　　铃铛强忍住暴走的冲动：“好吧，告诉我你的名字。”
　　铃铛看看电话，等下应该打110还是120？这孩子真好看，可惜却是傻的耶。
　　“我叫茸茸。”少年漆黑的眼睛直直看着她，“是你取的名字。”

　　“咣啷”——铃铛倒退一步，手撑在桌子上，带倒了杯子，水洒了出来。
　　铃铛惨叫一声：“我的报告！”然后手忙脚乱地扑向纸巾盒。
　　少年歪着脑袋看看她：“不要水吗。”说着把手按在桌子上，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然后铃铛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桌子上所有的水一瞬间变得干干净净。
　　少年满足地舔下嘴唇：“还可以再来一点。不过你之前给我的水比较好喝，是不错的江水，很难得啦。”
　　铃铛怔怔地看着他：“你说……你是茸茸？”
　　少年乖巧地点头。
　　“不会是这个……茸茸吧？”铃铛颤抖地手指向了办公桌上唯一的绿色物体。
　　茸茸，心爱的仙人球。
　　少年看看那个仙人球，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啦。”
　　“你，跟这个是什么关系？”铃铛依然指着仙人球。
　　少年眨着眼睛看她：“你退步了。”
　　“啊？”
　　“上次你就很敏锐地指出我的身分了啊。你一看到我，就大喊一声‘妖怪’！”
　　“上次是哪次？”
　　少年困惑地摇着头：“上次是哪次？我不记得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铃铛的手终于不再抖了，“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妖怪？”
　　“是啊，”少年大力点头，有点讨好地微笑。“仙人球妖怪，茸茸。”

　　铃铛微笑一下：“麻烦让一让。”
　　少年听话地退后两步。
　　铃铛利落地拉开椅子，坐回了电脑前，打开了一个文档，开始流利地打字。
　　“FOB价格……这样不好，还是推荐用CIF比较好。”
　　少年看着铃铛在那里自言自语，完全把他的存在视若空气。慢慢地，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悲伤，越来越委屈。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铃铛忽然低喝一声。
　　少年左右看看，确定铃铛虽然没有看他，但这句话应当是对他讲的没错。
　　“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而且这几份报价单今天晚上如果不处理完明天就不能交客户了。所以你在那里乖乖等我一下。”
　　铃铛飞快地打着字，目不斜视地说，最后一句甚至语气还有点温柔。少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地点头，然后坐在了旁边的办公桌上，真的不再说话。

　　铃铛伸了个懒腰，看看电脑屏幕右下角。已经快十一点了。扭头看看，少年坐在办公桌上，趴在同事的文件之山上睡得正香。铃铛的表情略微柔和了些，轻轻拍拍他。
　　少年揉着眼睛坐起来，跳下桌子，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铃铛看着他，神色复杂：“基本上是这样的……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一下，有些问题我们还是需要谈谈。”

　　“叮咚”一声，电梯落到了底层。铃铛带着自称茸茸的少年径直走向大厅。保安大概之前在打瞌睡，现在打着哈欠对铃铛点头：“铃小姐，又加班啊。”
　　铃铛笑着点头：“是啊。”随即继续向门口走去，忽然又停住了脚步。身后的茸茸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了下来。
　　铃铛冲着保安微笑：“今天楼里没多少人加班？”
　　保安有些奇怪地点头：“是啊，之前去巡逻，只剩铃小姐你了。”
　　“现在只剩我一个人？”
　　“是啊。”
　　“你只看到我一个人？”
　　“是啊。”
　　“现在也只看到我一个人？”
　　保安皱起了眉头，一着急四川口音就冒了出来：“铃小姐你干嘛呀，除了你这里还有谁呀！你到底想问啥子嘛！”
　　铃铛点点头，冲他笑：“其实还有你。”
　　保安迷茫地点头。
　　“这里还有你，不光是我，有，而且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对吧？”
　　保安点头，刚想开口，铃铛忽然哈哈大笑：“看把你迟钝的，这是最近流行的一个冷笑话，哈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你也算人对吧？所以这么回答就错了。”
　　保安释然了些，眉开眼笑：“哎哟铃小姐，您可吓坏我啦。不过我还是没听懂，不过最近他们跟我讲得冷笑话都是些啥子嘛，我都听不懂，结果铃小姐你这个，我也还是听不懂……”
　　铃铛笑着摆摆手：“看你一个人闷么，随便讲的。哈哈。”
　　保安也笑了，冲铃铛挥挥手：“铃小姐，路上小心。”
　　铃铛转身，走出了写字楼。余光扫了一眼身后，茸茸依然紧紧跟着，没有落下一步。

　　上了出租，铃铛说：“去淮海路的上岛。”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小姐，这么晚还一个人去玩呀？”
　　铃铛看一眼身边，茸茸坐在她身边，好奇地看着窗外，又摸摸车里。
　　铃铛深吸一口气：“我约了朋友。”随即掏出手机，默默地发起了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