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Chapter 2: 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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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 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理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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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就像雨后的彩虹，你对它朝思暮想，为了它千山万水地寻找，它却不一定出现在天边，而当你气馁了，想放弃了，却从地上的一小片积水中看到了七彩的弧度，微笑着看你，仿佛在说：“我不在天边，只在眼前。”
T大的圣诞联谊舞会没有带来惊喜，倒是带来了惊吓，因为思婷在学习跳华尔兹圆舞曲的时候扭伤了脚踝，痛叫声洪亮得圣诞老人也会被震得从烟囱上掉下来，只能被紧急送到T大校医院，一直折腾到12点多。因为穆瑶突然有事情，思婷扭伤之前她就离开了，所以陪着思婷的剩下我一个。哦，不，还有那位罪魁祸首，计算机系某年级男生。
“早说了不要来凑这种热闹，你看，缘分没有结成，石膏倒是打了好几层。不过或者这就是你说的缘分？待会你问人家拿电话，可以叫他直接写在石膏板上，多有纪念价值啊。”我拿着药，一边扶着思婷站在校门口等出租车，一边小声在她耳边开玩笑。
“陈清瑜！”思婷微红着脸瞪我，正准备进一步数落我，却被旁边的男生打断。
“怎么了？是不是很痛？”男生虽然五官很平凡，却可以从细长平整的眉毛看出来，这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一路上都很关心思婷，虽然不知道是因为内疚还是真的对思婷有好感，在我看来，今晚的倒霉说不定就是幸福的开始，思婷的幸福，仿佛可以预期了。
“没事没事。啊，有出租车！”思婷扭过头解释，而我则在一旁偷笑，结果腰部被思婷一掐。幸好我不是怕痒的人，如果是小歆，就一定会弹跳起来，忘记了手中还扶持着伤患吧。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一幕又一幕和小歆在教室或者走廊追逐的情景，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唉呀，怎么又想起呢？说好要忘记的。我真是没用。
“有人在吗？没反应？陈清瑜！回神了。”思婷扬手在我面前打了好几次招呼，发现效果很差，干脆敲了我脑袋一记。
“技安你再敲我就——”我从回忆中被惊醒，习惯性地唤起最经常偷袭我的某人的名字，却发现眼前的不是冷冷看着我的朗眉星目，而是思婷含着顽皮笑意的单眼皮眼睛。
“技安？谁是技安？你不会偷偷帮我起了花名吧？可是，就算我单眼皮，唱歌也不好听，也不用那么刻薄吧。我至少没有技安那么胖！”思婷抗议。
该如何解释呢？可我根本不想解释，不想因为解释而想起那个烂人，以及半年前的那一幕。因为只要一想起，就有铺天盖地的恐怖感涌至心头，所有记忆似乎只要重新思考，就有另外一种版本、另一种意义。
所以，我只能转移注意力，刚好看见T大男生已经打开车门。
“你听错了。看，别让人家等太久，走吧。”
“真的？”思婷将信将疑，可是因为形势不容她追问，我如愿躲过一劫。接下来，我和思婷费了半天功夫，终于把男生劝回宿舍，不让他送我们回学校。实在是，我和思婷都觉得，他送我们上车已经尽责了，再送下去，就是欠人情了。
然而，回到R大，我们才知道，北京不是广州，在这里，规矩固然是死的，人却不一定是“活”的，就像镇守正门的保安大哥，死活不肯让我们的出租车开进校园，说什么出租车只能从北门进，可是北门11点就关门了。无奈之下，我们只好下车。我扶着思婷，一步一步艰难地挪腾到校门内，我已经满头大汗。微弱灯光下的校道，笔直地往前延伸，尽头陷在一片黑暗中，似乎根本没有尽头。这个时候，我第一次觉得，“麻雀大学”的R大校园竟然也有“太大”的一天。
“怎么办？早知道就宁愿欠人情也不把徐朗赶走了。那个保安真可恶，我要去投诉，怎么这么死脑筋，一点人情都不顾！气死我了！”看思婷愤怒的模样，估计如果不是行动不便，她肯定要揍那个保安一拳才解气。
“快1点了，想找个行人都不容易，更何况骑车的人？否则还可以求别人送我们到宿舍。”我苦着脸四处看，期望能找到一两个人影。今晚是平安夜啊，不对，已经是圣诞了，怎么校园那么安静？看来北京的洋化程度远没有广州严重。
“对不起，想不到我们以这么特殊的方式迎接圣诞节的到来。小瑜，祝你圣诞节快乐，早日寻回天真快乐的心灵。”思婷被我扶到校道旁，坐在人行道的边缘上。虽然带着伤，思婷还是那个乐天活泼的爽朗女孩，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因为疼痛、因为找不到人来帮忙而懊恼的阴霾。我很羡慕她，一年多前，我也这个样子，无所顾忌地笑，全身心投入到多姿多彩的生活中。可是现在——思婷，谢谢你的祝福，可是，我想我寻不回那颗纯粹的心了。
“思婷，圣诞快乐。祝你早日找到白马王子。”我笑着回答。
在校道上四处张望了好一会，我还是决定跑到校门口外，看看有没有夜归的学生刚好骑着车，虽然希望渺茫。
等了大约10分钟，终于等来了同样夜归的一群学生，其中一人还推着一辆非常抢眼的亮蓝色山地车，更幸运的是，山地车的尾架并未被拆除。
“同学！对不起，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我想借你的自行车一用，我的同学扭伤了脚，出租车不能进学校，把我们丢在这里。我一个人实在没办法扶着她回九号楼。请问可不可以……”我用着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推着自行车的男生。老天爷，但愿悲情手段派上用场啊，我已经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可怜了。
“当然可以！我们都来帮忙吧，这么晚了把两个女孩子丢在这里本来就不厚道，其中还有伤者，真是太过分了。阿亮，你说是不是？”首先回应的不是推自行车的男生，而是他旁边的另一位男生，身形极其魁梧，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震得我耳朵发痛。可是，我还是很感激他的热忱。
可是自行车的主人却很默然，久久也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我。难道我的表情不够真诚？不够可怜？我承认我是无论如何都装不了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是，我都焦急得泪意往眼眶外涌了，兄台，你要深思熟虑也不要挑这个时候啊，一群人都在等着你的回答，行或不行，都给个信号好不好？再说，不过是借辆自行车，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同学，你别哭，我一定帮你。阿亮，你发什么呆？你看，人家小姑娘被你逼得泪水都要出来了。”大概是我的眼神太恐怖了，魁梧男生二话不说直接将自行车抢了过来，我连忙带着他往校门内思婷所在处走去。在场的另外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也都帮忙把思婷扶上自行车后座，然后陪着我们一直走到了九号楼，魁梧男生还自告奋勇把思婷背上三层的宿舍。这一次，我们可不敢太客气了，受过教训了，明白到，有时候不能太逞强。
把思婷安置好，我送魁梧男生到大门口，才知道他们原来是校辩论队的成员，因为有一场校际辩论邀请赛过两天就要进行，所以平安夜他们也要熬夜准备。魁梧男生叫王昊，是法学院二年级生，其他的人都来自不同学院不同年级。
“原来你来自广东。那我以后可要好好巴结你，我很想学粤语呢，特别喜欢张学友的歌！阿亮，陈清瑜也是来自广东呢，算是你的半个同乡！”王昊热情地抓着我聊天，那股子自来熟的模样跟思婷非常像，我想他们一定会很合拍。可是，那个严肃冷漠的自行车男居然是我半个同乡？我打死也不肯相信，广东人从来不会如此冷漠的！
“你叫陈清瑜，来自广州？”意外的，那个自行车男听了王昊的介绍，居然随意丢下自行车，快步走到我面前，眼神古怪地看着我。又来了，刚刚就是这么一副审视的模样？难道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标志（例如哈里波特的闪电），值得他如此戒备？
“是又如何？”面对第一印象就极差的人，我的语气也冷了好几度，忍不住仰头回送他一记白眼。
“那么，我们是旧识。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自行车男突然扬起笑容，原本冷峻严肃的脸孔竟然因为这抹不断扩大的笑容而突然变得英俊。要到这刻，我才发现站在我面前是R大较旱见的物种：帅哥。可是，他的话却把我吓了一跳。什么，旧识？我认真观察他的容貌，从修得很时髦的碎短发，到额头很高下巴略尖的瘦而硬的脸型，从眼眶有点凹、看上去有点深邃的眼睛，到笔直的鼻管，鼻下轻微下陷，再起伏时就是单薄的唇。我看得非常仔细，自行车男也毫不介意地任我打量。可是，我不可能认识他，他的五官太立体，有点混血儿的味道，这个模样的人是很好认的，我要是见过，肯定忘不了。
“你认错人了吧。我没有见过你，我肯定。”我摇头，转身就打算回宿舍。累了一个晚上，我恨不得马上倒在床上。
“你竟然忘了我！那时候，你说你永远不会忘了我，还说不想长大，这样我就可以一眼把你认出来。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却忘了我！”自行车男却迈前一步抓住我手腕，语气带着恼怒，以及，失望。
啥？这么肉麻的话怎么可能是我说！不对，好像有说过。我的记忆飘过一丝模糊不清的片断，然后慢慢地组成一段记忆。似乎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可是我却哭得惊天动地，死活不肯放开握在手中的肉肉的手。肉手的主人也长着一张肉肉的脸，不过五官还是很集中很立体，原本圆润可爱的脸蛋此时也成了苦瓜脸，可是他没有哭，强忍着泪水，学着大人的样子，留下了一个承诺。同样的，不知道承诺轻重的我，也慷慨地回赠了一个。那一天，可能是我九岁的人生中眼泪最多的一天（婴儿时代不算），仿佛天就要塌下来，人生从此失去了一个支柱。
我想起来了，那是，小亮走的那一天，我说的话。可是，我又糊涂了。
“你是小亮？骗人！完全不像。小亮可是圆圆胖胖的，才不像你这么瘦。而且小亮笑起来很可爱很阳光，你这么严肃冷漠怎么可能是小亮！”
自行车男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像充了血，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我气的。不过，显然是后者比较像。
“陈清瑜！当初是谁说我太胖，跳橡皮筋都跳不起来，不跟我玩的！”
“你！你真的是小亮？”我口瞪目呆地抬手指着自行车男，几乎想掐自己的脸，以便证实这不是梦。可是，我已经肯定站在眼前的帅哥就是吴濯亮，因为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小时候的丑事外扬，除非已经气急败坏。
“不要叫我小亮，我比你大一岁。”小亮第一千零一次地纠正我，那个为外号而困扰的模样，竟和九年前一模一样。
“你真的是小亮！小亮！小亮！”我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兴奋地紧握着他的手，一边叫一边跳。失而复得，没有比这种感觉更令人激动。
“你们真的认识！原来阿亮小时候很胖？小子，快告诉我怎么减肥，真想不到你以前是‘圆圆胖胖’！”王昊插嘴，指着小亮狂笑，似乎好不容易抓到了他的把柄，非常得意。
“哈哈，他小时候真的很像一团肉球，皮肤又白，脸颊却总是红红的，每一个老师见了他都恨不得认他当干儿子，所以总是偏袒他，我们都超级不服。”我迫不及待地把小亮的往事抛出，好满足王昊的好奇心。就当回报他护送思婷回来好了。
“陈清瑜，你别太过分。别忘了我手上还有你的裸照！”小亮一开始气得满脸黑线，不过，转眼间，又换上皮皮的笑脸，完全不像刚才严肃冷漠的样子。这个样子，才是我心目中的小亮，喜怒哀乐都那么率真自然。
“吴濯亮！”轮到我气得头顶冒烟。最大得益者是王昊，他在旁边听我们互损，收获了一大堆独家新闻。
然而，我的嘴巴虽然毫不相让地放出利箭，眼睛却充满了笑意，心也是暖暖的，半年来，冰封的心首次有了融解的迹象。
就算童年的回忆此刻依然铭刻在心底，就算千百次怀念和小亮一起玩耍学习的九年时光，然而，却从来不敢奢望有一天能够重逢。我原本以为，既然曾经最好的朋友，在人生的某个分歧点，都会理所当然的选择不同的道路，走进不同的人生，那么，在那么遥远的过去就各散东西的伙伴，怎么可能在转过千山万水以后，还能走在一起，面对面地数落着昔日彼此的丑事？
缘分，不可思议，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Chapter 2: 遇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