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女奋斗手册》吃瓜人

12、出山

　　桐叶跟她爹回到家的时候意外的看到郑崔氏也在。
　　“外婆，我有十多天没见到你，可想你。”身体的疲惫再加上户籍的打击，李桐叶可以说是身心俱疲，她软软的的抱着郑崔氏蹭蹭。
　　郑崔氏爱惜的抱着桐叶背部轻轻地拍拍，慈爱的开口：“累了吧，等会外婆给你们打盆热水洗洗祛祛乏。”
　　李有福憨憨的笑着说：“娘，我们买了只母鸡，这些天辛苦你了，要不炖了吃吧。”又买一只鸡也是桐叶的主意，李有福本来想买白面来着。可是桐叶说‘鸡吃谷糠吃虫子青草，不费粮食还能下蛋’。
　　“赶紧回屋去看看二娘吧，她可记挂你们。”郑崔氏怎么舍得吃闺女家的鸡，接过手就剪掉翅羽用麻绳拴了腿放进鸡舍。说是鸡舍其实就是靠山和屋墙的地方，扎了一圈木栅栏在山体上掏个洞当鸡窝。
　　听到外边的声音，郑二娘放下手里正在缝制的衣服，迎出来。
　　李桐叶看见站在门边满脸笑容的郑二娘，也不由得弯起嘴角。她娘虽然还是很瘦，但站在那里目光清明，身形端正一看就知道身体好了许多。只要这为了自己能拼命的娘还在，她就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她能救回娘一条命也一样能解决户籍的问题。
　　“娘，我和爹回来了。”桐叶轻快地走过去拉住她娘的手，刚握住就惊喜的瞪大眼睛“娘！你的手是热的。”
　　二十多天来回两千里的奔波，风餐露宿还要提防山里的虎豹豺狼，至于在外担惊受怕遭人白眼，都不算什么。桐叶眼里涌出泪花：“娘，你是不是全好了？”
　　听到桐叶的话李有福紧张的往前走了几步，一脸希翼的盯着二娘。郑崔氏拉起围裙擦擦手看着他们笑笑，去灶房打热水，给他们父女洗漱。
　　郑二娘抿紧弯弯的嘴唇，看着风尘仆仆的家人笑着的眼里噙着泪水，点点头：“好了，全好了这阵子累着你们了。”
　　“来来来，先洗把脸。”郑崔氏端着一盆热水出来。
　　李有福搓搓双手从墙脚搬出一个小板凳递给桐叶“叶儿，你先洗。”
　　郑崔氏解下围裙拍拍灰尘对李有福和桐叶说道：“我先回了，明天等我来了，你们再出山啊。”
　　吃过后晌饭桐叶趁着日头，烧好一锅热水准备洗澡。桐叶爹在屋里看二娘给自己缝新衣裳，石头围着爹娘自已玩几颗洗的干干净净小石子。
　　这一切的安静美好都被李王氏的大嗓门打破，碎了一地。
　　“有福，你这媳妇不得了，趁你不在勾着长安跟他媳妇吵架。”李王氏摇头晃脑说的跟真的一样。
　　自从听到她的声音，李有福眼里的一点笑意和脸上薄薄的温情都消失不见，木呆呆的不要说让座让水，就是话都没有一句。他弓下背垂着手垂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小心的站在二娘身前，脸上多半都是木讷。
　　“娘，你说什么呢？”李长安不满的皱眉。
　　“我说什么？”李王氏阴阳怪气“咋，心疼了。”每每看到李有福，李王氏就会生出一种人上人的优越感，对着他从来都是肆无忌惮。
　　知道大奶奶一家来了，桐叶赶忙灭掉灶火进屋里来。只见大爷爷大奶奶和他们两个儿子把屋里挤的满满。她冷下脸仗着自己瘦小溜到父母身旁，石头早就吓得躲在郑二娘身后，虎头在他娘怀里咿咿呀呀，完全不知道他家就要倒霉。
　　“你不会好好说话啊，阴阳怪气的干啥呢？”李满粮瞪了自家婆娘一眼，转头跟李有福说道“你不在家，你媳妇和她娘把你伯娘给打了。这事闹的村里难听的狠，怎么说她也是你伯娘，还把你养大。你们公开给你伯娘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李有福木着脸站着不动，郑二娘从鼻子里冷嗤一声，轻轻地摇哄虎头。
　　李王氏被郑二娘的冷嗤点燃神经：“我跟你说光道歉没用，得给我磕头谢罪。”
　　听着李王氏尖利的声音，李有福身体抖了抖低声说道：“那我明天，当着乡亲们的面给你磕头认错。”
　　“凭什么！”郑二娘可不乐意，她娘家虽然只有一个大哥可是舅家却有五个表兄弟，实在是不虚李家的两兄弟。
　　李王氏当然知道到郑二娘底气硬，可她今天来就是闹事的，一来可以出口恶气，二来也让翠娘知道自家的意思。
　　“凭我养大了李有福他就得听我的。”李王氏得意洋洋“明天不光是你们两口子得给我磕头赔礼，你娘也得给我赔礼认罪。”
　　桐叶挑挑眉，这是来闹事？
　　不说李家大房其他人皱起眉头，觉得有点过分。郑二娘就听得笑起来：“这还没黑呢，你就做梦。”
　　李有福低垂着头慢慢的说道：“二娘身体不好，不能出去吹风，明天我替她给你多磕几个。”郑二娘含笑看了眼他的背影，这就是自己选的男人：他自己能吃下所有的委屈，看似懦弱没用，却总能在关键的时候用自己的方法守在家人的前面。
　　“就凭你几个头，就想让我白吃这么大的亏？你也不瞅瞅自己算个什么东西。”李王氏皱着鼻子脸上不屑一顾。
　　桐叶气得抿紧嘴唇，胸脯一起一伏：“我爹要不算个东西，那你生的是东西么？”
　　明明木讷着脸的李有福听完桐叶的话，立马伸出胳膊，把她拉到身后，强忍着不让自己身体发抖。
　　李王氏凶狠的冲过去要把李有福撕到一边，去收拾桐叶。李满粮连忙去拉自家婆娘的胳膊。郑二娘赶紧抱着虎头，拉着石头往炕里边躲怕孩子被磕了碰了，李长安见了连忙过去护着。
　　只可惜李满粮没拽住，李王氏抓到了桐叶的一支胳膊毫不惜力的往外扯，李有福唬了一跳抱住桐叶的身子忙往回拉。
　　“啊！”桐叶被一下拉扯的猛然剧痛，尖叫出来。吓得虎头‘啊~啊~啊~’的哭起来，石头也害怕的张开嘴哇哇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李有福听到姑娘的尖叫，知道扯疼了，手上一哆嗦放开桐叶。桐叶知道自己吓到弟弟，恨得不行，紧紧咬着嘴唇不吭气顺着李王氏的力道撞到她怀里，随便逮到一块地方张开嘴狠狠的咬下去。
　　李王氏张着两个胳膊没法把桐叶从身上撕下去，因为桐叶刚好咬住她的胸脯。那小牙口利的直接就见薄薄的夏衣渗出血色。李王氏疼的‘啊~~~’的惨叫。甩不开桐叶，用手往外拉只能更痛。
　　桐叶逮住绝不松口，想当初上小学那会，班里欺负她是“弱智”的捣蛋鬼没少被她咬。那时候她管这叫‘君子动口不动手’很长时间觉得自己很高大上。
　　李王氏发了狠劲两手使劲捶打桐叶背部头部，桐叶觉得自己要被捶的吐血，却依然抱住她死咬着不松口。
　　似乎又回到小学时间，一群孩子围着她边拉扯边笑“弱智是傻瓜，傻瓜是弱智”一个没站稳她摔在地上，身上传来一阵阵的痛是那些孩子对她拳打脚踢，她就在那时逮住一条腿狠咬，当血染红她的嘴时，一圈孩子四散逃跑，就连那个瘸腿的也哭着跑了。
　　李有福看到捶在桐叶身上的拳头，眼睛都红了冲上去抱着桐叶，浑身颤抖：“叶儿乖啊，不怕不怕，爹在这呢。”
　　李满粮和他大儿子才从这快速的变故中回过神，上前来拦住李王氏，一边忙不迭的说：“松口松口桐叶。”
　　桐叶狠狠的喘气松开染血的牙齿，阴测测的盯着李王氏说：“我爹和大伯二伯同根同源，他要不算东西，那你生的两个也不是东西。”
　　彼时的桐叶身上的衣裳乱成一团，头发也被打得散乱，配上嘴上的血凶狠的神情。连虚捂着伤口的王氏也镇住了。
　　“呸”桐叶吐掉嘴里的血水“我弄不明白你们跑来干啥，就是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她转头盯着李满粮“再怎么说，我爹也是你弟弟留下的一条根，你想过将来下去怎么跟我爷爷说没？”
　　李满粮有些羞愧的瞥过眼.
　　李王氏实在没想到自己带了这么多人来竟然还吃了亏，胸口的伤可真疼。她觉得自己的气势都弱了，虚捂着伤口吸了几口凉气咬牙切齿的说：“李有福你个白眼狼，老娘养条狗会看门，养只鸡能下蛋。养了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带着老婆孩子欺负我。”
　　她每说一句，李有福就矮上一分。他把桐叶藏到身后麻木的听着。
　　“要不是我，你不知道早就饿死在那个山旮旯里，哪还有你如今就这样忤逆我。”
　　“我明天在村里给你磕头赔罪。”李有福木木的说道。
　　“晚了，我要你休了郑二娘，让她滚。”
　　桐叶听到这里，在她爹背后差点没笑出声，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李长安没长脑子，这是遗传。
　　“说什么呢。”李满粮止住李王氏的话“胡闹也有个限度”。
　　“我胡闹，我被人打了咬了，你就在旁边看着如今还说我胡闹？”李王氏看看屋里的人郑二娘事不关己的抱着虎头，一边捂住他的耳朵一边轻轻地哄石头。自家的儿子守在人家的旁边，可惜连个白眼都得不到。李有福护着桐叶缩在炕前挡着郑二娘，自家的另外两个人也没有谁替自己说一句话。
　　“好、好、好，很好，老娘不舒坦，你们谁也别想好过。”说完这句话，李王氏快速走出屋子，众人还没回过神就听到灶房传来‘咣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