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何归处》昨夜未归

2、我是沈清寒

　　天，竟是如此地湛蓝，一望无际，清澈分明，冬季少有如此晴朗地天气。
　　深宫，宁安宫，寝殿内传来低低地咳嗽声。
　　精致的雕花装饰，上好的紫檀木床上，一人身上盖着一床锦被，靠坐在床上，以手抵唇稍稍咳嗽，苍白的脸色因着咳嗽染上些许红晕，想是刚醒，发髻散在肩上，看人的眼光都有些迷茫。
　　手腕上传来丝丝冷意，太后抬眸看着眼前的大夫，这不是宫中太医。身穿淡青色长袍，长发用根丝带简单的束着，额前碎碎地刘海遮下来，盖住了光洁的额头，一双浓密而纤长的睫毛，秀美的鼻梁，清秀的脸上有种病态的苍白，灰暗的双眸。
　　这该是女儿扮男装的。不过长得太过清秀，被人一眼就识穿了。只是那一双眼睛如荒凉处一潭死水沉静无神，让人不得不多看几眼。
　　“你是谁，你不是宫中太医”，太后眉心紧蹙。
　　纤长的指尖一滞，大夫眉峰微皱，瞬间舒展开来，轻轻一笑，回答道“我是沈清寒，药王谷弟子，恭亲王爷请我出谷为您治病的”。
　　药王谷，相传与世隔绝，无论皇室贵胄还是平民百姓，为人治病都需以条件相换，而眼前此人又拿什么条件换的？
　　苍白地嘴唇微微弯起，太后淡淡道 “沈大夫，传说药王谷治病是讲条件的，不知沈大夫交换了什么条件？”
　　探脉的手早已收回,双手拢于袖中交错握着，无神的双眸眨了眨，说道“太后这个问题应该去问恭亲王才对”。
　　太后没料到眼前这个孩子会拒绝地如此直接，心中好奇，追问道“可是沈大夫近在眼前，不如帮哀家解了这个疑问”。
　　沈大夫？这个称呼不错，沈清寒抬手顺了顺额前碎发，顺势低头垂眸，装作为难道“药王谷里的规矩，清寒不愿打破，还望太后见谅”。
　　太后淡淡地笑容在嘴角凝固，如此低头的模样，只觉似曾相识，心中触动，郁闷难解，眉头紧拧，低低咳了起来，开始是微咳，咳了几声未收住，竟猛咳了起来。刚刚苍白的脸颊染上更深的红色，一旁宫人慌忙上前为她抚背。
　　沈清寒坐在轮椅上凝神细听，双手紧紧握着轮椅上的把手，五指骨节分明，手心冷汗连连。
　　太后缓过神来，抬头刚好看到这一幕，见她额头上有些密密地汗意，这殿中比外面暖和不少，但也不至于如此热，双眸闪了诧异，不明地问道“沈大夫这是怎么了”？
　　沈清寒感到些许灼热的目光，强强抑制不住地心慌，静静答道“太后寝殿些许有点热，清寒不太习惯，既然无事的话，容清寒先行告退，明日这时清寒再来为您诊脉”。
　　太后看着渐行渐远地沈清寒，疑惑地种子在心中发芽，刚刚她的举措无疑使得芽苗得遇春风长的飞快。
　　“咳咳……”，咳了几声，太后拿起床边的玉佩，刚刚的少女如此青春，如此明媚，如此年少，云卿若还在，该是与她同年的。
　　太后转首看着屋外灿烂的阳光，双眸涟漪乍现，两年前再次看到她时，她也是如这阳光般绚丽夺目。
　　满腹地仇恨终是毁了自己与她之间的亲情。
　　“你是穆云卿”？冰冷地声音回荡地在阴暗寂静地牢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跪在地上的穆云卿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上位者，她穿着一件绛紫色长裙，一头墨色长发被一根步摇挽起，华贵无比，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一如自己儿时那么端庄美丽，自己的生母，当今太后萧瑾华。云卿看着她愣住了，回味着那句话，嘶哑的嗓音中带有丝丝喜悦“您怎么知道的”？
　　太后走近穆云卿，一把粗暴地扯下左肩衣服，肩膀上凝脂的肌肤上出现一块云朵似的胎记，讽刺道“可不是所有人都这块胎记，还有别忘了你的名字从这儿而来的，穆云卿”。
　　穆云卿眸中闪过一丝光亮，笑容可掬，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您……”明显之意就是问她会怎么对待她，是不是认下自己，自己当年并没死，您是不是也很开心。
　　萧瑾华忽地转身，一巴掌挥了过去，穆云卿应声倒地，萧瑾华自幼习武，力气何其之大，穆云卿被打的措手不及，殷红的血液顺着嘴角下流，‘吧嗒吧嗒’滴落在地。
　　“为什么”？穆云卿被这一巴掌彻底打懵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自己当年被迫离宫，半路被人追杀，死里逃生，如今回来了，作为母亲不是应该很开心吗，现在又是为什么，为什么……
　　萧瑾华始终冷若冰霜，嘴角一扯玩味地看着地上的人说道“那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为什么”,风驰电擎，手持鞭子一鞭子挥向穆云卿。
　　“啪”鞭子贯穿整个后背，由肩至腰，倾斜而下，青色衣裙炸开，露出里面骇人的伤痕，清楚地看见,鲜血顺着鞭痕流，鞭痕附近皮肉外翻。
　　穆云卿只觉得背上疼痛如雷般炸开了，那鞭子一寸寸，一分分地撕咬着自己，自己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重刑，一鞭子当即抽的自己身形不稳，向前趴去，自己忍了忍，爬了起来，鞭子接踵而至，没有丝毫停歇，穆云卿试图躲开，可是不论怎么躲，鞭子总能准确地落到身上。
　　上位者仍然不断地挥着凌厉的鞭子，鞭子挥下形成一道道破碎的风，引得烛光晃动，忽暗忽明，整个地牢显得分外妖异。
　　疼，疼，疼，好疼，黑暗的牢房里，穆云卿挣扎着，翻滚着，身上衣衫尽碎，背上，臀上，腿上鲜血淋漓，嘴唇咬的血迹斑斑，眼眸中满是哀求无助，地上的血迹混着流下来的汗水在青石地板上显得格外妖艳，也在昭示着主人的绝望。
　　穆云卿觉得身后麻木了，意识开始涣散，嘴里呢喃着“娘，娘亲……”，一声声呼唤，似是如儿时长廊下童声童气地唤娘，似是梦中思恋时声声喊娘回，一声声娘亲回荡在整个地牢中。
　　萧瑾华听到那声声娘亲，手下鞭子停了，双眸死死盯着地上之人，双目喷火，凌厉逼人，恨声道“你不配，你没资格喊”。
　　复又抬起右手的鞭子，可却久久挥不下去。
　　穆云卿痛的麻木了，连身后的的鞭子停了都不知道，浑噩间听到绝情地声音“扔进牢里，不需送饭，别死了就行”。
　　云卿，在那一边，此刻你一定过的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