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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终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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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因为太久没住人,到处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回来后,我简单打扫了卧室,躺下看了看时间,才十点不到。
从包里掏出ipad来准备找部剧看,又不知道最近的电视剧有什么精彩的,便想着去找楚云秀推荐两部,这才刚打开Q.Q,就有系统提示我被拉进了一个讨论组,里面还是那几个熟悉的ID与头像。
袁柏清:我就说队长和谦姐是因为感情上的事吵架吧,你们还不信!
邓复升:现在的主要问题不是商量怎么让他们和解吗?
周烨柏:柳非呢?谦姐那边什么情况?
柳非:……emmmmm谦姐回家了
刘小别&袁柏清&邓复升&周烨柏:?
方士谦:回家?
柳非:对,走之前我试探了谦姐一下,感觉好像起反效果,她自闭了
方士谦:能把她试探到自闭,你很行啊
邓复升:所以……你是说了什么?
柳非:就说了队长如果死心的话就真的死心了,烨柏出主意可以这样说来着
刘小别&袁柏清&邓复升&方士谦:……
看了他们一连串的省略号,我感觉自己脑袋上也出现了六个大黑点,眼见他们还没有发现手残多拉了个人进来,我特别有良心的提醒了一句:“不是,你们要商讨也应该背着当事人商讨OK?”
然后我就如冷场帝一般,让整个讨论组瞬间熄火下来。
不知道这堆人是重新拉了讨论组还是各自在手机前发愣,没人再继续冒泡,没一会,方士谦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看着手机屏幕的来电提醒页面,不知为何我顿感心如乱麻。小时候,我身边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唯一的朋友还因为去了国外后从此陌路,所以向来发生了什么事都是自己憋在心里,一力承担,时间一长,似乎也忘了该如何告诉别人自己是因什么而难过。
我接通士谦打来的电话,只是把手机靠近耳边并不言语,那头的人也是如此,不知我俩这么傻傻地通过手机沉默过了多久,他才不耐烦道:“你在哪?”
“柳非不是说了吗,我回家了。”
“你家在哪?这么多年都没听你说过。”
“咋,调查户口呢?告你啊,姐姐我可是在三环有房子的人,以后要是失业了,就在郊区买个小房子,这里租出去,然后我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包租婆!”
“包租婆躲王杰希躲到出租屋里去了?”
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什么叫做我躲王杰希,我有躲王杰希吗?
心里想着,实际我也是这样问的。
那头的士谦沉默几秒后,方才回答:“我还以为你告白被拒绝,恼羞成怒,为了躲他跑回家了。”
“合着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矫情的人?”
“那我想不出你和王杰希闹别扭的理由。”方士谦实诚道。
“士谦,我和他的事你别管了,你也管不了的,就这样,我挂了啊。”说着,我没给对面反应的机会挂断通话,顺便把手机关机,一头钻进了被窝里。
我和王杰希这事,别说士谦管不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下午在医务室睡了会,晚上我一点也不困,在漆黑的卧室里天花板发呆不知有多长时间,最后是怎样睡着的都忘记了,总之第二天起床时感觉到很困难就对了。
到基地训练室时人还没来齐,我和先到的刘小别袁柏清两人打了招呼便开始自己的工作。
等感冒慢慢恢复,除了和王杰希的关系,一切又回到正轨。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微草稳扎稳打,现居积分榜第二名,队员的状态也渐入佳境,今年刚出道的小别柏清都开始在场上有了亮眼操作。
六轮比赛过后,十二月来临,大雪也在某天夜里席卷了北京,给这片繁华庄严的大地铺上一层一层的白纱。同样有新面目的则是荣耀周年庆,荣耀每一次大更新都会发出公告,今年和去年一样,只是单纯的开了第九区,以及对曾有的职业做出一些小的变动。
至于新的资料片和等级提升,至少又要等一年了。
已经入坑的老玩家对荣耀官方的此项决策非常不满,很早之前就在论坛里各种开骂,表示愤怒弃坑。我一面把官方给一些职业做的改动给记下来,一面又去在论坛找相关资料,看到那些因没有新内容或者自己玩的职业被削的老玩家发卸载荣耀的图片,心中不禁暗算有多少人会真香。
新区开放,游戏版本又会有另外的变化,在俱乐部里最忙的就是公会部门以及技术部,就连我也要和技术部的员工们分析更改后武器的数据。
这次更新,有变动的职业微草占了仨:魔道学者、神枪手以及剑客。
这三个职业向来都是官方改动的关照对象。
联盟发展至今,职业圈对网游的影响也越来越大,这三个职业都有顶尖选手,选择这个职业的人自然不少,高玩们更是把这些职业都摸清楚了。
为了游戏的持续发展和职业联赛的竞技性,对职业进行更改也会提高玩家们的探索欲的同时也会让选手们更改各种战术策略。
当然,除了热门职业,一些冷门职业,比如召唤师也经常受设计师青睐。因为玩家少,设计师会常通过加强技能吸引玩家,倒是牧师和守护天使这种刚需职业变动较少,因为每支战队都需要,而且技能万变不离其宗,变动带来的影响并不会很大。
游戏更新后的第二天便是比赛日。
这一轮的比赛是微草主场迎战越云。越云战队在此赛季出了一名天才少年孙翔,职业狂剑士。勇猛利落的风格和当年的孙哲平颇有几分相似,且至今没有遇到新人墙,单是他而言,绝对是一名不可小觑的队手,只可惜越云这支队伍的其他短板没能扩大孙翔一人的优势。
比赛前,我问刘小别有没有和孙翔私下PK,毕竟都是今年出道的,一般来说会比其他选手熟悉一些。
刘小别想了想,说:“次数不多,他赢面大一点,等待这次更新后,估计剑客在狂剑面前都是弟弟了。”
说到最后,我听到这孩子语气中还有那股未消散的郁闷。
这次的更新,剑客像是被策划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孩子,大削一通,大招CD的冷却时间增加不说,伤害也略微减少。官方公布消息那天,刘小别和黄少天等剑客玩家在职业选手群里激情控诉了设计师一晚上。
那是我头一次见刘小别和黄少天这么有共同语言。
当晚,微草又顺利拿下一场比赛。接下来几日便是为了适应更新后的微调不断进行练习和训练赛,作为数据分析师,我自然是有一段时间要忙,等到工作渐渐少下来,姥姥的忌日也快到了。
到二十二号那天,上午我把工作做完,给经理请了假打算下午去公墓看姥姥,却在吃了饭后被王杰希叫住:“今晚的训练赛我们会练新战术,训练结束你尽快交一份分析给我。”
训练赛实际就是模拟正式比赛,是决定队员首发和战术完善的重要环节,所以一般来说我都不会缺席。但我是否在场的影响并不大,事后看OB也没有关系,只是没想到王杰希今天会这般着急完善新战术。
站在他跟前挠了挠脸,我有些为难的说:“我下午有事,晚上不一定赶得回来。”
“什么事这么急?”
“没啥,一些私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他之间已经不再说起工作外的事,也就下意识地这样回答了。
瞬间,尴尬的气氛从空气中蔓延开来,王杰希没有说话,我也缄口不言。青年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容一贯平静,但仍旧改变不了潜伏在我们身边的诡异。
“我晚上……”
“你晚上……”
两道声线异口同声响起,又默契地消失。我慌张地收回看着他的目光,不知所措。
良久,凝重的沉默之后,王杰希的声音娓娓而至:“如果有急事你就先去处理吧,我这边和士谦商量。”
“没事,我会尽量在八点前赶来的。”说完,我迈步越过他身旁,连忙离开了。直至走出俱乐部,那种压抑的氛围才从身边消失,就连呼吸都感觉比刚才轻松了些。
我苦笑一声,真不知道之前我是怎么撑下和王杰希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日子。
在常去的那家花店买了捧花,我打车去了公墓。从那条熟悉的黑色石板阶梯一路向上,要到姥姥的墓之前,我便远远地看见了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影。
心跳骤然加速,我眯着眼睛仔细瞧谁在那里,可只能判断出是一个高个少年和纤细的女人。
像是意识到什么,我抱着花的手有些发抖,迈向前的步伐也开始变软,深吸两口气,我快步走上前,终是看清了那两人。
一个是约摸十五六岁的男孩,一头黑色小卷发,白皮肤高鼻梁,那张西方人的面孔中带着点东方的韵味,是个混血儿。而她旁边的女人纤细妩媚,脸上虽稍有老态,却风姿犹存,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胚子。
望见那个女人的时候,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上了大脑,叫嚣着愤怒、伤心甚至是悲恸。我停下脚步站在距离他们不过三米的距离,大脑却像放空一切,除了交织在其中的情绪已经无法思及其他。
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是在姥姥面前遇到顾莹。
我的靠近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发现我的存在,顾莹连忙拉开她身边的混血少年,面色震惊地望着我:“以……以谦?”
手下意识捏紧了包装着花的纸,耳边嗡嗡的,呼吸都感觉有些困难。强制自己平复下心情,我看着她,声音有些发抖:“谁准你们来这的?”
“以谦,我……我是妈妈啊。”
“我不管你是谁,拿着你们的东西赶紧走,姥姥这里不欢迎你!”
“以谦,你听我说……”
“我让你走你没听见吗!”为了不让自己在顾莹面前情绪失控,我已经在尽力控制,可还是忍不住对他们吼出了声。
和顾莹一同前来的少年见我态度如此不好,一把把顾莹揽到身后,用着一口还算标准的中文说:“你有没有教养啊,怎么和妈妈说话的?”
“小辉,你说什么呢!不要吓到你姐姐。”
听到他们两人的话,我气极反笑:“教养?我生下来没娘教没娘养的,连我爹是哪个野男人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教养。”
“以谦,你弟弟他没有这个意思,你别生气。”
不知为何,顾莹一脸紧张的表情逗乐了我,笑看着两人在我的面前上演一段母子情深,心情就像是沉到了海底,任凭海面波涛翻滚都无法感染之一丝一毫。
我想,或许是这些年对顾莹的思念转化成了怨怼,发展到现在应该成了憎恨,见到恨的人,怎么能在她面前像个疯子一样的呢。
我走上前,一脚踢开放置在姥姥墓前的花束和供品,为手里的花腾出位置。拿出包中的其他供品放置在花旁,我才缓缓起身,冷眼瞧着神色各异的两人道:“他不会是我弟弟,你也不会是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