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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拂去你的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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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虎整理好资料,准备再回世界树一趟。这些天他基本上都在公司,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装好公文包,他走下楼梯,意外看到了回家的弟弟光实。
“光实,这些天你都很晚回来。”
光实停下脚步,轻轻‘恩’了一声,然后编造着自己去补习班的谎言。
贵虎估摸着时间还有点充裕,就走下楼、停驻在弟弟的身旁。
这段时间贵虎都忙着测试战极驱动器的性能,试作品好不容易研制了出来,也没有了之前那样的副作用,可以投入到实验中去了;可是贵虎并没有因此获得休息时间,而是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了驱动器量化生产的监察工作上。今天遇到光实也算是恰逢时机,刚好能抽空顾一下弟弟的教育。
“光实,你将来是要在世界树为我效力的人.为此现在你该考虑什么、该做什么,你心里应该都有数。是吗?”
“当然啦,哥哥。”
“那就集中精力。别为了没用的事分神,舍弃没用的东西,你的人生才算完全。”
这些话张口就来,贵虎也不清楚自己对光实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他只希望弟弟能够将这些话听进心里去,为此,无论他重复多少遍都没关系。
“我知道了……”可是光实不这么想。他慢慢地往前迈出了一步,跟贵虎拉开了距离,“就因为我一直都是在虚度人生。”
“光实?”意识到弟弟的语气似乎有点问题,贵虎想要细细询问下去、不希望光实在自己不经意间走上歪路,“你最近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不,也没什么。”光实也发现了言语中透露着不对的情绪,在哥哥面前竟然没有掩饰好自己的情绪,的确是自己的疏忽。
可是突然,他想起了那个人。想起……下定决心说自己要重新‘选择命运’的纮汰さん,觉得自己由衷地羡慕那个人。
压抑着内心、度过每一个日夜的光实由衷地羡慕自己选择命运的纮汰——不仅羡慕,还憧憬着!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还在等待自己回答的哥哥,试探地说道:“大家都对未来感到不安,将来会不会对别人唯命是从、随波逐流,自己会变成怎样的人,根本无从想象。”
他并不指望哥哥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说到底这个从一开始就抬头挺胸、大步向前的人就和自己不一样!他只是希望这番话能够让贵虎‘施舍’给自己一点‘喘息之机’,能够让自己从已经捆绑好的吴岛次男的命运中稍微喘口气。说到底,他还是……幼稚,想要对着眼前的人发泄,明知这个人不可能理解自己为何要发泄,但还是那样忿忿不平。
“这样吗?你对未来感到不安。”
贵虎木着脸,这让光实难以猜测对方是否在因自己的话而感到生气。事实是,贵虎并没有在生气,反而在很认真地思考该如何应答。
“你的未来本来应该没有任何不安,作为吴岛家族的一员,你明确地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和其中的意义以及价值。没错吧,光实。但是……你现在对我发出了疑问?是最近学习得太累了吗?”
“……”光实默不作声,心里却想着‘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的心情?’
“对未来的不安,对自己会变成怎样的人的忧虑——这些对于吴岛家的你来说,应该是无法想象的,是没用的思考。舍弃没用的东西,你的人生才算完全。”
——舍弃没用的东西,你的人生才算完全。
这句话,刚才贵虎已经说过一遍了。然而,直到说完贵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重复了一遍同样的话语。
“哥哥,我知道了。而且这话,你刚刚说过了吧。”光实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
“……是吗?对不起。”
太累了的人,不是吴岛光实,是吴岛贵虎才对。
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点可笑了,贵虎告别了弟弟,结束了这一次不圆满的兄弟相谈。
——舍弃没用的东西,你的人生才算完全。
忙了一个通宵,贵虎将那句话彻底埋进心底。
明白了‘太累了’的人其实是自己,明白了这或许也是心里的魑魅魍魉在作怪。他开始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了……他搞不懂这句话究竟是想要说服光实,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葛叶。’
在工作的间隙里,在忙碌的夹缝中,仿佛每一个呼吸间,都会想起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无孔不入地渗透到贵虎的脑海中,这或许就是他心中的杂念、是心里的‘魑魅魍魉’吧。
铃声打断了杂念。
贵虎接起了电话:“是我——什么?!”
接完,他拿起驱动器,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白色的Armored Rider出现在海姆冥界森林。
‘Sid那个家伙在做什么?!为什么给实验体可以通往海姆冥界森林的锁种?!’
他对着远处闯入森林的实验体打出了示警的一枪,果然这放水的一击很快被对面躲过去了。
那个人晃晃悠悠地重新站起身来,对着白色的Armored Rider吼道:“你在干什么啊,我都说了我是来找人的!”
这一刻,贵虎才看清那个人的脸庞。
从幼时便刻在心中的话语。
‘舍弃没用的东西,你的人生才算完全。’
吴岛贵虎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
这句话、每个字——
在看到葛叶纮汰的瞬间,被如数击溃。
白色的Armored Rider僵在原地,纮汰慢慢向对方走了过去。
“喂……你……也是Armored Rider吗?”
“……”
无数次,在心中默念‘想要见你’。
“我不是坏人!听见了吗?”
“……”
无数次,在脑海中浮现你的名字。
“你有没有见过角居裕也!他来过这个森林,喂!你在听吗?!”
“……”
直到再次相逢,贵虎才发觉——本以为对方置身事外,却没想到对方早已深陷其中。
贵虎注视着纮汰腰前的驱动器,骤然体会到了‘什么是毫无理由的恶意’。
忽然他举起盾,发狠地撞向手边的木桩。巨大的声响吓得纮汰赶忙跳开了他的身边。
他刻意压低声线,用自己所能想象到的最凶狠的语气冲纮汰说道:“你在做什么?面对敌人连一丝戒备都没有!快变身!”
丝毫没有感受到贵虎良苦用心的纮汰还指着白色的Armored Rider大呼:“原来你会说话啊。为什么刚才不回答我!”
“废话少说!快战斗!!”
“为什么?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战斗啊?”
听到这句话,贵虎攥紧了手中的盾,一股不像是恨、也不像是怒的火焰在灼烧着他的心。
为什么战斗?
是我想问你才对!
为什么你会得到战极驱动器啊?!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啊?!!
被选作实验体的人不是街上那群垃圾吗?!!
为什么你会卷进来啊?!!
“住口!!你问我‘为什么’。战斗中问敌人为什么的人,可以说根本连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贵虎上前一步,拔出了腰间的无双军刀:“要是不想和我战斗的话,就快把那条腰带交出来!你不应该使用这样的力量!”
“怎么会这样?”意识到对方不是善茬,可纮汰还是觉得那里不对、所以迟迟没有变身。
纮汰用手护住了腰带:“这个腰带可是舞队费了很大的力气买的,怎么可以想拿走就拿走啊!”
“舞队?!你也是那群家伙中的一员吗?他们整天在街上鬼混,哪里晓得事情的严重性!”
“开什么玩笑!!!”对方对舞队的诋毁激起了纮汰的敌意,他朝着未知的骑士喊去。
“大家都是全心全意地跳着舞!想要把喜悦的心情传达给大家,想要告诉市民即便是现在、这个城市还有可以欢笑的地方。”
那并不是小孩子的游戏。
在纮汰的心目中,想要将跳舞的心意传递给大家的舞是认真的、值得敬佩的。虽然纮汰没法像舞那样全心全意地跳舞,但他想要守护大家的地方。
“——我也是,想要使用好腰带的力量来守护大家的舞台、守护大家的笑容!!”
“这就是……你的‘变身’吗?”
贵虎的心变得酸涩无比。
曾经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和葛叶连结在了一起,曾经觉得那份想要改变自己的心情是那样相似,而现在终于看见了葛叶所说的变身,终于目睹了对方愿望的实现,却是在这样不合时宜的场所。
‘所以,你也和我一样——现在还无法做到‘变身’啊!’
那时葛叶的笑容、和他所说的话都重新从记忆的海洋翻跃而出。想起这一切的贵虎只觉得内心痛苦不已。
白色的Armored Rider将武器抵在纮汰的面前,却迟迟没有挥下来。纮汰不知道对方的举动为何如此异常,但那个骑士确实没有伤害自己,而且他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很多分歧、很多误会。
“啊,是的!这是我的变身!!”
守护好大家的地方、同样也守护住自己的场所,帮助他人、同样也给予自己勇气,这就是纮汰的变身!
如果贵虎在的话,也一定……
想到那个人,纮汰神情变得温柔起来。
随后,他看向白色的Armored Rider,对自己面前横着的无双军刀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我会认真使用腰带的力量,所以你没有理由将它拿走!而且,你又是在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质问我呢?我们真的是敌人吗?!!”
二人站在高高的陡坡之上对望。幽静的森林连一丝丝鸟鸣风声都没有,只听得到纮汰的说话声和坡下流水的声音。
“就算你下决心要使用好这份腰带的力量,但是关于它的力量你又知道多少呢,也不过是在瞎嚷嚷而已!”
“就算你这样说,那也……”纮汰看向手中的锁种,“那也比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好!而且一直战斗下去的话……”
“一直战斗下去也不可能找到答案!!在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不需要理由的恶意!活到了今天还不知道这一点的你,留着这条命也没什么意义了。现在,不如就让我在这里终结你的战斗。”
“你说什么?!”
对方的武器劈了下来,等纮汰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躲过了攻击。一回神,发现手心都是汗。
那个人现在要来真的了?
纮汰接连闪过几次攻击,一边将锁种扣进腰带,变成了Armored Rider铠武。
几秒后,大橙丸与蜜瓜防盾就经历了数次撞击,每次交手都让纮汰感到吃力。
‘这个人……真的很厉害。’
己方的每次攻击都被对方游刃有余地破解,可是自己想要抵挡住对方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却十分艰辛。纮汰在心里默默权衡着双方的实力:对方的强大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怎么说呢,他就好像是在知道Armored Rider所有的能力之后锻炼后变强的,所以在他面前……自己的攻击就像初学者一样蹩脚。
“怎么了,你就这点能耐吗?”
随着令人恐怖的怒斥,白色的Armored Rider将纮汰手中的大橙丸击飞了。
脱手的武器啪的一声掉落在陡坡下方的河水中。可纮汰无暇顾及大橙丸这边,他的眼里尽是身体上方正要劈下来的无双军刀。
心脏在疯狂跃动。
纮汰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慌乱中,他急匆匆地后退一步想要躲开这令人恐惧的一击,后方却是空荡荡一片。
“啊?!”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后退是极其危险的。纮汰的身体随着重心不稳开始晃动起来,就要朝下方的河流中跌去。
“诶?”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自己的手被对方紧紧握住了。
纮汰惊讶地睁大眼神:刚才的声音是——?
视线移至白色的Armored Rider。那个人脚下掉落着突然丢下的武器,松开武器竟然是为了抓住自己的手?!
“为什么?你是在救我吗?”
那个人没有回答,用力将纮汰拉了上去。
视线突然有些模糊了……?
纮汰感觉到自己的眼角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溢出来。
原来自己这么害怕啊。
原来自己……正在直面这么危险的境地。
心脏还在狂跳,纮汰第一次觉得死里逃生是这么幸福的事情,活着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这就是……真正的战斗吗?
与Inves Game全然不同的战斗。
他看向白色的Armored Rider,想要道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声音只能发出细微的哽咽。
太差劲了!
自己真是太差劲了。
明明是同样的骑士,实力相差却如此遥远。
明明说好自己要变身成全新的自我,却在敌人面前懦弱地流泪。
“我、我……”
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恐惧的滋味还充斥着整个口腔,喉咙里也是令人窒息的铁锈味。
整个人陷入了自我厌弃。
随后,眼角的泪水被一只手温柔地擦拭着。
纮汰抬起头想要看清楚那只手……模糊的视野中,这只手十分熟悉。
原来对面那个未知的骑士在不知不觉间解除了变身,正温柔地将纮汰眼角的泪水和心中的恐惧如数拂去。
晶莹的泪珠中,折射着贵虎的模样。
“怎么会?”
此刻,纮汰的世界恢复了清晰,未知骑士的正体就在他眼前。
“贵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