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千千劫》茶思漫

16、暂欢

　　对于这白来得一身功法，我很不是滋味，像是在窃取。来昆仑的所有疑问，都真相大白。为什么温水见到我会惊慌失措，为什么言不解会收我为徒，只因为我同妖神白芷长得一模一样。我拒绝了玉哥哥的告白，我说:“我也喜你，只怕你错人心中人，我是任千千，至少目前是。”这就是我的答案。此后玉哥哥就在刻意地回避这件事，总觉得还有什么瞒着我，可绞尽脑汁也无半点印象。
　　不久常真就下崖来寻我，我又回到了妖界，玉哥哥伤得很重，他昏迷了三日才悠悠转醒。几个月来，他总是一会清醒一会昏迷，浑浑噩噩，昼夜不分，时不时还呕出几口黑血。我问常真为何，他正翻阅一本上古典籍，沉思道:“大人可还记得五百年前的事？”
　　我摇了摇头，道:“虽时不时会想起，但都是些连不到一起的片段。”
　　“玉大人非仙非魔，乃是超脱三界之外的神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说得便是如此。据典籍记载，早在千年前，三界动乱，一仙者以一人之力屠遍群仙，使得力量平衡。这也致使仙者走火入魔。”常真长叹一声，放下典籍惋惜道。
　　“你怀疑那个仙者是玉哥哥？”
　　常真道:“没错。那仙者曾立下誓言，永生永世不会踏足仙界一步，传闻中五百年前他心爱的女子被仙族诛杀，他一怒之下攻上昆仑，但此后如何，却不得而知。”
　　我颤声问道:“你可知解救之法？”
　　常真犹豫片刻，说道:“这全在大人。”他突然跪在我面前，“大人乃是妖神，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您目前仅有曾经十分之一的功力，力量微弱，不足以救命。唯有恢复记忆才能获取完整的力量。只是记忆复原，大人您可能就，就真的是妖神白芷了!”他猛地扣头。
　　我看着他，眼神里多了几分凉薄，他打心眼里盼着回来的是白芷，而不是我。要救玉哥哥，也只有这样。我的出现从始至终就是个错误，是妖神白芷被暗算背叛所酿成的错误。
　　傍晚，夜色渐浓，妖界没有花香，我闲得慌，就用法术变出一朵又一朵玉兰哄玉哥哥开心，我将花朵放在他鼻尖，笑道:“香不香？”
　　他刚醒，发丝凌乱，音色低沉:“嗯，很香。”
　　我偷偷钻进他暖烘烘的被窝，顺势压在他身上，他惊呼一声道:“千千...”
　　他的唇很薄，颜色也很淡，我俯身吻住了他干涩的唇，冰凉如雪。似是错觉，他身子一颤，不再挣扎。我顺着他的唇、脖颈、锁骨一路向下，解开了他雪白的衣襟，感受他全身的燥热。他似乎是被我突如其来地热情吓懵，这会子反应过来，指尖用力将我反身压在身下。幸好他看不见我的脸，我捉住他的手缓缓地放在心口，轻声道:“它告诉我，我爱你。”月光透过纱窗照射在我们身上，是一对月下纠缠的人影。微风吹过，悸动过后，我躺在他胳膊上，轻轻抚摸他空洞的眼眶。
　　一个吻落在我的额头，“千千，你说我该把你怎么办才好？”见我不应，他又说道:“你真的的喜欢我吗？而不是内疚。”
　　“我的心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爱你。”说着，抬头撕咬着他红肿的唇。
　　往后半年，只要是他醒着，我就陪他同船渡或是同枕眠。我会向他撒娇，会陪他下棋，泛舟游湖，听他讲以前的故事。他有时也会跟我将些情话，大都清汤寡水，但我依旧心动。
　　“鱼！是鱼！”我激动地扯着玉哥哥衣袖，作坏地留下了两个黑乎乎的爪印。
　　自从在妖界西北发现这一方大泽后，就常来嬉戏。若是仙界的湖泊，必定有荷花芦苇，仙鹤白鹭，鸳鸯戏水等常见之物。妖界荒芜，由此奇观我自然是兴奋地不得了。我脱下鞋袜，下水捉鱼。玉哥哥变化出一张木桌，独自品茶。待夕阳无限好，我弄得满身狼狈，一只小鱼也没抓到。于是忍不住抱怨道:“它们怎么可以游得那么快。”
　　青蓝色的光芒环绕在湖泊上，泛起阵阵浪潮，晶莹的水珠落在寂静的湖面，惊起一层又一层绿波，鱼儿有秩序地游到岸边，堆挤在我脚下。我欣喜地看着玉哥哥，他手指尖微微晃动，不仅仅是碧波荡漾，连我的心也跟着沉沦。
　　我把鱼都放在一个纸篓里，又央求着玉哥哥变化火堆，逐渐鱼香四溢。我问道:“你刚才使得是什么术法？”
　　“禁术。”他揉了揉我的头，咬了口我烤给他的鱼，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好吃。”
　　他的病情恶化得更加严重，间隔几小时就要昏睡一次，我红着眼抱着刚刚清醒的玉哥哥，哑声道:“你好害怕，害怕你就这么一直睡着，再也不会醒来。”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别担心。”说完后，一阵剧烈的咳嗽，我看着手绢里粘稠的黑血，心中一痛。
　　时间渐渐流逝，他的时间不多了，准确来说是他和我的时间不多了。过了两日，我趁玉哥哥昏迷时唤来常真，半年不见，他一直驻守疆界，据说三界大会一乱后，仙界一蹶不振，无心来犯。我下定决心道:“你说的我全部答应，但有一点，”我凝视着他漆黑的眸子，“我走之后，你要照顾好他。”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