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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迷与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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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寮之外升起浓烟,火苗舔上了凉棚的木栏。人群慌乱的涌向出口,杂沓的脚步声,纷乱的叫喊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求生是人类平等的本能。
街道一片狼藉,四处逃逸的人流让视野变得混乱不堪。
“我们被人盯上了,尽可能离开这里,不要牵涉到无辜的人。”海德丢下这样的话,就拉上浅樱向城郊的方向飞速的行进。
找不到敌人的确切位置,只能将战场转移到人少的地方,互视一眼,真和红叶舞也向着海德和浅樱离去的方向移动。
四处都有东西在燃烧,灼热干燥的气流冲进口鼻,窒息般的感觉。
就在真分神的一晃之间,一只金黄色的棒状硬物已经逼近胸膛。
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股强烈的气流环绕住真的全身,金黄被弹飞出去。
飞出几米的金黄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又飞向自己的方向。这一次真有足够的时间看清飞来的物体,是一截金黄的榭寄生。
真抽出枫舞双手握住,即将挥剑的瞬间,榭寄生忽然停在距离自己不到三米处,随即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被对方邪气的黑瞳饶有兴致的凝视着,真的意识拉响了危险的警报。从对方那迅捷的速度和干净利落的动作看来,应该非常擅长近身战,自己单是在速度上已经输了一截。
“给领者聚集灵息的全范围防御……应该相当消耗灵力吧?”对方勾起十五度的唇角,笑得从容,衬的整张脸更加邪气。
明明面对着自己,说出的话却好像不是给自己听的。果然下一刻,黑色的身形便瞬移到了红叶舞的面前,金黄的榭寄生与红叶舞释放的灵息碰撞出灿烂的火花。
原来刚才的气流是红叶舞的灵息,自己又成了弱小的被保护者。看着红叶舞赤手空拳与黑衣男人你来我往,真开始认真的痛恨起自己的无能,说着大义凛然的正义,却还要让个柔弱的男孩子保护自己。
颈后的空气忽然变得滚烫,余光扫过,背后火光冲天。
几乎是来自本能的条件反射,真迅速的侧身几步,火球擦过发丝和身上的棉布,烧焦的气味在嗅觉神经处扩散开,火球坠落在砖墙上,藤蔓开始急速的燃烧。
“绰总是让人家躲在暗处做这种卑鄙的事!”循着这甜腻的声音,真看到身后一袭红衣在微风中舞动的少年,纤细的轮廓,恬淡的容貌,眼神却像喂了毒般温柔而残忍,掌心跳跃着嘶嘶的火苗。
“我可不想让那些粗鲁的人伤害到小迷!”被唤作绰的黑衣青年游刃有余的闪避着红叶舞的动作,“我来牵制精灵,小迷把那个领者解决掉,别忘了前边还有一对儿!”
“今天收获不小呢!”迷手中积蓄的火焰兴奋的跳动,“跟着那个旅人竟然找到了更上品的猎物!”
这两个应该也是精灵吧,为了所谓的丝比莉特规则而来的么?
没有留给真任何思考的时间,一团一团的火焰把真围绕在中间。
鲜艳的红色在眼前灼灼的跃动,在这样迫近的距离,舞动的那样肆无忌惮。从离家出走到现在,总是在生死边缘徘徊,每一次都是那样狼狈的结束……
不想再这样下去,即使死也不要死的让人不齿。
手中的枫舞忽然散发出暗红色的诡异光泽,真挥动枫舞,火焰触碰到剑锋的一瞬间便被暗红吞噬殆尽,只留下一缕缕白烟,在空气中慢慢飘散。
“绰,这领者好像也没那么菜!”迷手中的火焰更加旺盛,微红火光中迷一脸笑意,天真却凶残。然后真看着那红色的身形慢慢淡去,视野里的颜色慢慢被火红所取代。
一切的景象都披上了红,慢慢扭曲的燃烧着,眼睛火辣辣的疼,不光眼睛,仿佛全身都被灼烧一般烈烈的疼痛着。燃烧后萎缩的感觉,清晰的降临在周身皮肤之上。
一丝冰凉拉住了自己的手臂。
努力的睁开眼,真眼前只剩下了大片樱色的粉雾。
完好无损的站在粉雾中,刚才的一切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快走。”手臂又被人拉拽起来,声音也很熟悉,真低头看到了那粉红色的柔软发丝——是浅樱。
跟随着浅樱在樱色中穿行,不久便跑出了被粉雾笼罩的小镇。
眼前是一片狭小的的野地,红叶舞和海德站在不远处等待。
“请你以你的安全为第一优先,不要轻易做出送死的行为。”走到近前就听到红叶舞冷冷的指摘。
“看不惯我的方式就快点离开!”真紧迫的情绪也随着这句话爆发。
海德阻隔了真嗔怒的视线,道:“现在不是交流感情的时候,浅樱的樱粉不知道能困住他们多久,我们还是赶快离开。”
“现在就分开各走各的!”真说着拎起枫舞向西边的树林走去。
这算是任性么,想远离这些不明所以的危险,回到旅途的最初重新开始。
“小哥,如果想了解更多有关精灵契约或者寻求庇护就到希瓦伦申请加入迦西亚公爵的星王冠亲卫队。”
海德的话并没让真停下脚步。马上就要进入树林,红叶舞以一定的距离跟随在自己的身后,就像最初那样,从来没有走近过。
自己也有着自己选择的道路,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牵制,更不会去什么希瓦伦找什么公爵,真唯一想要寻找的东西就只有做为剑士的强大而已。
“海德……”
背后忽然响起了浅樱尖锐的叫声。
真迅速的回过身,绰和迷一黑一红站在不远的地方观望。这么快已经走出粉雾了么,果然不弱。循着绰和迷的视线,出现在视野里——
海德倒在地上,胸前欠着那截金黄的榭寄生,没有一丝血迹,只是从金黄处生长出的卷曲藤蔓紧紧的环绕海德的全身,越发茁壮,渐渐覆盖了海德健硕的身体。
浅樱就那样跪坐在海德的身旁,不知所措的唤着海德的名字,一遍一遍。
见海德和浅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威胁,绰那捕食猎物的锐利眼神转移向了真。
红叶舞也警觉到了危险,挡在真的身前。
“绰,天蝎让我们马上回去!”迷的话打破僵持。
“切…那混蛋总是在这种时候出来扫我的兴。”黑瞳中满是败兴的失望,“算你们运气,这次先放过你们。”
一红一黑的身影迅速失去了踪迹。
“海德……海德……”
真犹豫着慢慢靠近海德。
海德的身体完全被繁盛的枝条捆住,那些不知何时爬出的叶子鲜绿的令人作呕。浅樱的眼泪像清晨的露水,滚落在那些干燥的枝条上,让人心疼。
“浅樱,别哭……”海德的笑容依然是那样轻松而爽朗。
“海德笨蛋,浅樱明明觉得即使要一个人死掉离开海德也已经很幸福。”眼泪就那样不停的流。
“傻孩子……我们不是说好死也要一起的吗……不要哭……手动不了……不能帮你擦掉……”海德声音开始颤抖。
浅樱低下头,额头贴着海德的脸颊。
“海德笨蛋,为什么要替浅樱挡……”声音细小的如耳语。
“因为会疼……即使要死,我也不想让浅樱觉得疼……”
“海德……海德……”浅樱声音哽咽,婆娑着海德的脸……
正午的日光落满地域,那些榭寄生的藤蔓慢慢变得干枯,鲜嫩的绿色开始卷了黄,纷纷掉落。
彻底的枯萎后在空气中消散,浅樱的形体也随之慢慢变的浅淡。看不到那娇小的脸庞,只见那柔软的樱色发丝像落上了水印变成不真切的白……最后只剩下一颗光核,剔透的晶亮,像仲夏夜的一点流萤。
真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光核消失在天空的尽头。
“红叶舞,”真第一次叫了红叶舞的名字,“我们出发去希瓦伦。”
“想通了么?”
“其实没有……”真第一次如此平静的和红叶舞对话,“我在想,已经开始命运是不是真的不能改变了?”
“希瓦伦不一定有你想要的答案。”
“本来就没有确实的方向,我想去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