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宠上天》双木青

8、开胃菜

　　午饭时间，鸥鹭被带到别墅的开放式餐厅，廖管家看过来的眼神很暧昧，鸥鹭的头也很痛，“唔，我在这吃？”

　　他不排斥和生人一起吃饭？

　　“你来回要多久？”

　　又是一句话秒了她，大导演的时间最金贵。

　　鸥鹭没再扭捏，直接在他的对面坐下。她扫一眼菜色，基本都是家常小菜，但做得极精致，摆盘、着色考究，尤其还有她爱的菌菇汤，杏鲍菇搭点小肉末，汤色清澈，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

　　“多吃点。”还未开动，对面的人便开始尽地主之谊。

　　“好。”

　　也是坐下后，鸥鹭发现盘子上多出来的那几双筷子，难怪，他接受和她一起吃饭，原来是准备了公筷。

　　她莞尔，“孟导应该不会扔了我用过的这副餐具吧？”

　　这个问题由站在两人身侧的廖时正回答：“赵小姐不必介怀，这几双筷子……只是为了不混淆菜的口味。”

　　真话通常都是残酷的，暴露后的假话通常又比真话更残酷。

　　鸥鹭笑笑，心下不无别扭，她要不要摔张化验单，让他看看她不是传染源，连半数国人都有的幽门螺旋杆菌，她也是HP阴性。

　　她拨动着碗里的米饭，顿时没了食欲，拿起汤勺舀了汤，打算泡饭吃。

　　“菜不合口味？”

　　鸥鹭干笑，“天气热了，胃比较娇气。我有个不好的习惯，不想吃又必须吃的时候，就爱泡饭吃。”

　　孟晏白睇一眼她的碗，“廖叔，家里有开胃的水果？”

　　不远处正在和自己弈棋的廖时正起身，“有的。还备了绿豆汤，最好消暑。”

　　“廖叔拿主意吧。”

　　鸥鹭脸一红，“不用麻烦的。”她认为自己不是胃娇气，而是心娇气。之前陪爸参加饭局，那些老总在女人方面一塌糊涂，卫生养生方面倒是毫不含糊，每上一道菜都要求公筷公勺。

　　他和她谈的是公事，用双公筷怎么了？

　　为表示菜很合口味，鸥鹭没再舀汤，选了离她最近的糖醋鱼，夹了两块搁在润湿的饭上，经了水，那一点红晕染开来，满目酸爽的颜色，她尝了一口，甜酸味，不带一丝鱼腥，竟然不输秋姨的厨艺。

　　她目色发亮，把剩下的一块也解决了，想到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孟晏白，她悄然抬头，结果与他的视线巧遇，对方淡淡移开视线，五指净长执着筷子的姿势美如画。

　　直到廖时正送上两份水果拼盘，鸥鹭才把目光抽离。樱桃、草莓整齐地摆放在盘子里，饱满可爱，外加一块色泽诱人的山楂糕。

　　现在还是五月份，这些似乎都不是时令水果，鸥鹭向廖时正笑道：“廖管家辛苦了。”

　　“赵小姐这话见外了。哎哟，倒是我们家有位夫人也最爱说这种见外的话。”

　　不是内人，怎么说得了见外的话？不过说自己本就是外人，好像更尴尬。于是，鸥鹭做了个心理学上非常经典的掩饰性动作：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抿了下嘴角。结果纸巾上出现一圈的淡红，是糖醋鱼的汁。

　　这时对面出声：“廖叔，晚上我陪您下几盘棋。”

　　“哎哟，你小子终于得空了？知道让一个老人家每天单机有多不孝了？”

　　孟晏白慢条斯理地吞咽完，眼皮掀了掀，“嗯，为表孝顺，这回让您四个子。”

　　四个子？鸥鹭嘴角轻搐，她虽然学艺不精，也懂得这等于悔四手棋，约等于赤/裸裸的鄙视。

　　眼尾瞄到鸥鹭同情的目光，廖时正老脸一红，呵呵笑，“其实三个，三个子就行。”

　　见廖时正遁走，鸥鹭往对面一瞅，两人视线再度相撞，赵家有食不言的规矩，但显然不适用于此时，她笑，“廖管家的性子很像老顽童。”

　　“嗯。最喜欢的零食是波板糖，爱唱《小嘛小二郎》。最近他在背《唐诗三百首》。”

　　“很可爱。”

　　“他的自称很多，频率最高的是‘本宝宝’。”

　　“……”这样揭老底，真的好吗？她想象廖时正自称宝宝的样子，憋笑，“你们的关系很融洽。”
　　孟晏白没有回答。

　　她的心突突地跳了几下，这个结论，似乎亲昵了些。

　　一时间，餐厅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一双筷子搁在餐盘上发出的细微响动。

　　吃到一半，孟晏白再度开口：“会占用你整个下午，填饱肚子。这首歌，会收入我的新专辑。”

　　鸥鹭猝不及防地咬下嘴里的杏鲍菇，杏鲍菇肥厚多汁，一股鲜美顿时在嘴里化开，她却是食不甘味。

　　“不是发行OST？”他说过，这首歌是新片的片尾曲，照往年来看，他的每部电影都会发行相应的单曲或EP。

　　“这首歌的demo，一个月前已经完成，最后决定收入今年的新专辑。电影上映后，男女对唱版会与音乐平台合作，和电影里的插曲一起作为数字单曲同步发行。”

　　他像会读心术，几句话解释清楚目的。

　　这意思是……二次宣传。她咽下东西，试探着问：“所以新专辑是独唱版？”

　　孟晏白点头。

　　显然，如此一来，男女对唱版与独唱版会有一次PK。有PK就有胜负，如果前者取胜，二次宣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捧她。至于数字专辑，国内目前少有歌手发行，不过省下一定的制作与宣发成本，售价低于实体专辑是一定的，加之对唱版在电影院可以先行“试听”，再蹭点孟晏白本身的人气，高销量是可能的。

　　而高销量意味着高知名度。知名度，正是她需要的。

　　不得不说，男神果然很会下棋。

　　“莫非，孟导这个最后做出的决定不早于一周前？”

　　“三天后，会赴海市拍摄片尾曲的MV。”

　　这话是看着她说的，鸥鹭微微瞠目，已经无法去计较男神的牛头不对马嘴：“难道我演MV女主角？”

　　“正好做开胃菜。”

　　“开胃菜吃撑了，主菜会消化不良。”

　　“我会准备健胃消食片。”

　　冷，还冷得不只一点点，鸥鹭给面子地笑了两声，惊吓不怕多，她把樱桃柄攥在手里，“电影原声的MV一般都是截取电影片段，这次要特地拍MV？”

　　或者，这只是为了增加数字单曲的价值？

　　“嗯。”孟晏白没有解释太多，转而说道：“男主角是连臬，你可以先查下他的资料。”

　　鸥鹭诧异地点点头。

　　对于连臬，她印象深刻，因为看过他主演的一部电影，被其演技惊艳。报刊上有他的消息，她还是会瞄上一眼——内地小生之首，从影四年，轻松拿下三个重量级的影帝奖，参演过好莱坞电影，尽管是个配角，也是够给国人长面子的。小生中唯一一个电影与电视咖位等齐的人，传说飙起演技来，不少老戏骨都赞不绝口。

　　名导加影帝的组合，拍一支MV会不会太动干戈？

　　她定了定神，想到一种可能：“他也是新片的男主角？”

　　“是。”

　　“孟导的电影里，似乎从未请过大咖做主演。”就是有大咖，那也是友情客串，他一向以挖掘新人知名。

　　“太贵，请不起。”

　　鸥鹭正往嘴里送樱桃，好悬没呛着，她把叉子搁到碗里，食不言是明智的，尤其和这种语出惊人的高手对话。

　　亏她还一直以为是他高风亮节，想给年轻人一个平台。

　　“可连臬应该很贵。”

　　“他会给我友情价。”

　　原来，两人是朋友。

　　话题又歇下来。

　　等两人各自吃得差不多了，鸥鹭逮着机会问：“孟导，可以冒昧问个问题吗？”

　　正巧，廖时正出现，送上冰镇好的绿豆汤。绿莹莹的瓷碗里装着同样绿莹莹的汤，绿豆糯而不烂，看着很是清爽。

　　孟晏白尝了口，有了汤水的滋润，菲薄的唇瓣泛出妍丽的色泽，连带出口的话都有十分诱人，“看冒昧的程度。”

　　廖时正双眉动了动，不紧不慢地向前平移。哟呵，冒昧？他也好想听。

　　她斟酌着言辞：“为什么你从来不写情歌，不拍爱情片？”孟晏白的音乐里没有芭乐情歌是公认的，具有代表性的“孟氏情歌”也都是他作曲，他的御用词人黎江作词，歌词不是他的创作。爱情片，更是没有，片子里就是和爱情沾点边的元素都屈指可数。

　　哟呵！廖时正一听更乐了，目光大亮，他果然没看错人，小姑娘这问题问得好，太懂得抓主次矛盾了。他倒是要看看，他的小少爷会怎么回答。

　　孟晏白解决完绿豆汤，拿起餐巾拭了下嘴，起身，俯视她，“新片是爱情片。”

　　鸥鹭不禁挑眉。一般的导演，确定了男女主角，十有八/九是爱情片，但孟晏白……君心难测，谁知道是不是兄妹情深或者棋逢对手？

　　另外，那首《痴人说梦》不是他的手笔，而是一个叫“Sherry”的女人写的。

　　不写情歌，不拍爱情片的原因，她想出两个——没恋过或是苦恋过。一个二十七岁且条件逆天的男人没恋过，实在不值得采信。

　　那就是受过情伤？谁又有这样的本事，让他受伤？

　　鸥鹭暗嘲，也不知道自己瞎操心个什么劲，反正，又不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