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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叫苦连连 ...

  •   泰康十五年三月。
      又是草长莺飞日,晴空万里,早已没了寒冬的凛冽,一丝丝的微风拂在脸上,好不惬意。
      可是对于钰儿来说,却是没心情欣赏这春日的美景,只见他双手紧握,放于腰侧,双腿弯曲,扎了个马步,快一个时辰了,钰儿的腿开始打颤,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大眼睛里雾气蒙蒙,频频的望向一边悠闲喝茶的夜景弦,期待着这非人的待遇早些结束。
      自从上次夜景弦痛定思痛,不再逼他读书之后,钰儿反而自觉了起来,即使夜景弦不再看着他,他也会每日读读写写,学些东西。天气暖和之后,夜景弦早上练功回来,若是不必上朝议事,就会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虽然很不忍心,但夜景弦还是狠心的给他穿上衣服,带到院子里。
      上一世钰儿就不会武功,毕竟在那个质子府里,很少见人,也不会有人去教他,所以才会被楚良音欺负了去,现在,夜景弦可以在任何地方迁就,但却必须学武,武功高强,才能保护自己,他要走的路危险重重,虽然下定了决心护他周全,可还是要让他有自保的能力才行。
      “景哥哥,我好渴。”钰儿转头望向夜景弦,他好想休息一下,可是夜景弦不说让他休息,他也不敢说。
      夜景弦倒了杯茶放到钰儿嘴边,钰儿马上张口咽下,他喝的太急,水渍顺着脖颈流下来,粉雕玉琢的小人,脖子白皙,让夜景弦恨不得咬上一口,当然,他并不会这样做,夜景弦看看天色,已经蹲了一个时辰,钰儿的真的累坏了,他才松了口。
      “休息吧。”
      钰儿听了,如蒙大赦,一屁股坐在地上,顺势躺倒。
      夜景弦把他从地上捞起来,地上太凉,怕他受了寒。抱在怀里,以往总会嬉笑的孩子变的无精打采,夜景弦给他擦去额上的汗珠,抱回房里换了身衣服。
      钰儿挺尸般的躺在床上,哼哼着说:“景哥哥,可不可以不学了。”
      “不行。”
      “可是钰儿好累。”
      “累也要学。”
      钰儿知道夜景弦咬定的事情是绝对反抗不了的,他瘫在床上,抬起脚丫捏一捏,腿疼,脚也疼,忽然一双大手附在他的小手上,夜景弦把他的小脚放在手里揉着,并顺便帮他揉了揉酸痛的腿,钰儿满足的呼呼喘气,把自己刚刚的惨样抛到了一边。
      “起来,吃饭。”夜景弦拍拍他,把他拉起来,躺了一会儿,钰儿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才发现肚子已经饿了,花月和上春摆好了饭菜,夜景弦把钰儿抱到桌边,给他盛了一晚米粥。
      钰儿拿着勺子扒着饭,夜景弦给他夹了菜,知道钰儿不喜欢吃青菜,夜景弦并没有太难为他,只是与他打好了商量,每天吃一点,钰儿乖乖的同意了,王府的饭菜很好吃,钰儿每每都能吃上一大碗。钰儿虽然年纪小,可吃饭却不用人帮忙,两只手一起上,一手握住碗边,一手拿着勺子,夜景弦在一边偶尔喂给他一勺汤,让他不要吃的太急。
      饭吃到一半,忽然徐敬来报,说九皇子又来了,并且不止夜子榛,夜岚启竟也与他一起。
      徐敬是府里的大管家,自来了王府就尽心尽力,虽然知道钰儿的存在,可他却从不乱说,即使自己妻儿,也从未透漏半句,夜景弦放心,毕竟是母妃留下来的人。
      夜景弦放下碗筷,钰儿也放下手里的勺子,抬头看他,“景哥哥,我吃饱了。”
      “把汤喝了。”夜景弦把盛了汤的勺子放在钰儿嘴边,哄着他喝下去,钰儿拍拍圆滚滚的小肚子,从椅子上爬下来跑向门外。
      夜景弦跟上他,刚出了房门,就听见如意轩外的喊声。
      “皇兄,开门!”
      是夜子榛,夜景弦眉头紧皱,这些日子夜子榛没来烦他,让他清静不少,可那个人却是闲不住,得了空便又跑了来。
      钰儿疑惑的站住脚,回头看看夜景弦,然后好奇的望向一直关着的大门。
      “钰儿,回房去。”夜景弦出声,他不能让那些不相干的人看见他。
      “外面有人。”钰儿拉着夜景弦的裤脚,指指大门道。
      夜景弦蹲下把他抱起来,过了年钰儿已经六岁了,身子长高了不少,可夜景弦还是喜欢抱他。
      抱着怀里的人回了房,夜景弦把他放在床上,“在屋里玩,玩够了就睡一会儿。”
      “哦。”夜景弦说的话钰儿从来都只有听的份,既然不让他出去,不仅花月和上春会看住他,外面的心宿哥哥也会看着他的。
      夜景弦唤来花月两人就出了房门,打开如意轩大门的时候,夜子榛已经气急败坏了。
      “三皇兄,你一定要好好惩罚一下府里的下人,竟然挡着我的路!”夜子榛狠狠的瞪了守在门口的徐睿和徐添两人,恨不得现在就打他们一顿板子。
      夜景弦并没有理会,只淡淡的说:“去前厅吧。”
      “皇兄,为什么不能进去,我要去你的寝殿。”夜子榛不依不饶,旁边的夜岚启拽拽他的袖子,小声说:“还是跟皇兄走吧。”
      从过了年夜景弦就没再去崇文殿,而上一年他征战凉玉,很少在京城停留,今日再见到夜岚启,他已不记得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夜岚启也出声了,夜子榛收了收自己的小脾气,恨恨的甩了下袖子,跟上夜景弦的步子,毕竟来上一回,他也不想惹皇兄不开心,可是他就是希望皇兄眼里只有他才好。
      “榛儿过来有何事?”到了前厅,夜景弦问道,他真的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他还要陪着钰儿。
      “皇兄,”夜子榛蹭过来拉住他的手,“你有好些时日没去崇文殿了,榛儿还想与皇兄一起读书呢。”
      夜景弦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说:“父皇派了我差事,没空去了,你与岚启一起去就好。”
      “可是榛儿想念皇兄,想与皇兄一起。”夜子榛依旧紧紧黏在夜景弦身边,看的夜岚启一脸尴尬。
      夜景弦压下心里的不悦,当初怎么会以为榛儿像钰儿呢,钰儿那种淡淡的性子,与夜子榛活生生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好了,我明日便去。”夜景弦说,真的很久没去了,是该去夜昊元那找找刺激了。
      “真的?太好了!”夜子榛高兴极了,竟跳了起来。
      “岚启最近功课如何?”夜景弦转向夜岚启。
      “皇兄,夫子说读书也要有些天分,我自知天分不佳,也就随便读些。”夜岚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在夜景弦面前,他不会像夜子榛一样,他总感觉有些拘谨。
      “不知长希如何?”夜景弦问道,夜长希既不去崇文殿,也很少出他的院子,从他自己出宫建府后,就几乎没见过他。
      “四哥很好,他知我今日陪榛儿出来,还特意让我问候皇兄。”
      “出了宫便不如先前那般方便,若有时间,我便去宫里探望他。”夜景弦客套几句,他与夜长希不熟,即使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皇兄也来看榛儿吗?”夜子榛睁着大眼睛极力讨好。
      “嗯。”夜景弦点点头。
      “嗬,这么多人啊!”门口传来沈洛的声音。
      见夜子榛和夜岚启都在,他整整衣服,行礼拜道:“见过王爷,六殿下,九殿下。”
      见是沈洛,夜岚启微微点了下头,在崇文殿读书时都认得,他也知道沈洛与夜景弦关系不错。而夜子榛转过头,看向沈洛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以沈洛的眼力,并没有让那一丝厌恶逃脱。
      夜景弦起身,“若是没有什么事,榛儿和岚启就先回去吧。”夜景弦已经猜到这两人肯定只是出来溜一圈,而夜岚启,八成是被夜子榛拖出来的。
      “好。”
      “不要!”
      两个声音,夜子榛死死拽住夜景弦的长衫下摆,仰着脸异常坚定,“榛儿今日要留在皇兄府上,明日再回宫。”说完,他还担心的看了沈洛一眼,似乎自己一走,皇兄就要被那个人抢走了。
      “榛儿,别闹了。”
      夜子榛头摇的飞快,“不行,反正皇兄明日也要去崇文殿,我今日留在这里,明天与皇兄一遭去。”
      夜景弦无奈,一点点掰开夜子榛握着他衣摆的小手,吓道:“你若不乖乖回宫去,我明日便不去崇文殿了。”
      “皇兄......”夜子榛大眼睛里蓄满泪水,大有一副一哭二闹的架势。
      “岚启,带榛儿回去。”夜景弦把夜子榛丢给夜岚启,夜岚启拉住夜子榛的手,拽着说:“榛儿,皇兄还有事情,我们先回去,明日便可以再见到皇兄了。”
      夜子榛手擦着眼泪,委屈的说:“皇兄好久都不来宫里......”
      “放心吧,皇兄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我们先走。”夜岚启好声好气的说着,向夜景弦笑笑,就扯着他出了房门。
      站在一边的沈洛呵呵笑出声,“王爷,你对他做过什么,让他这么依赖你。”
      “我也不知道。”夜景弦暗自摇头,有些后悔当初把他当成钰儿了,毕竟那时他对夜子榛倾注的是真感情,可现在,他有了钰儿,便再也不能付出一丝情感。
      “夜昊元那边怎样了?”夜景弦问。
      “不出所料,贺子禄已经给夜昊元送了丰厚的礼品,就等着夜昊元把他推上礼部尚书之位。”
      “夜昊元可愿意?”
      “这是自然,二皇子很重视这次礼部尚书的人选,他心仪的人不肯为他卖命,所以,他宁肯选择才华不高的贺子禄,至少能在自己手里随意拿捏。”
      “贺子禄的罪状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就等他坐上那个位子,到时候,我便把这些罪状偷放到李政那儿,以李政的气量,不出两月,必能把贺子禄拉下来,然后,我再派人把李政的底细送与贺子禄,让他们鹬蚌相争。”
      “嗯,很好。”夜景弦赞叹,这样,他能出去一个心腹大患。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沈洛说道,夜景弦抬眼看他,沈洛继续说:“贺子禄此人,虽然是夜昊元一派,可也没有多大威胁,相比他身边那些户部,刑部,还有大理寺的人,只能算个打杂的,王爷为何要费尽心思除去他呢。”
      “此人不除,必成后患。”夜景弦一句话便已概括,他不能说那缥缈的前世,但他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决定,虽然他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知道了,你说的定是对的。”沈洛也不再问下去。
      与沈洛聊了许久才回如意轩,回来的时候,钰儿已经醒了,正在院子里跟心宿学武,这是夜景弦派给心宿的任务,虽然很难做,但却不得不做。
      见夜景弦回来,钰儿苦着脸道:“景哥哥,钰儿真的学不会。”
      心宿在一边重重的点头,“是,主子,学了半个时辰,小主子一招都没学会。”
      钰儿哀怨的看了心宿一眼,竟然告他的状!
      “学的哪一招?”夜景弦问,看着钰儿拖着一根小木剑,他便知道钰儿学的是剑法。
      “飞舞剑法的第一招第一式,落雁之泣。”心宿抱拳回答。
      “做给我看。”夜景弦对钰儿说。
      “啊......”钰儿不得已,双手举起小木剑,这是夜景弦做给他的,他宝贝的不得了,可让他用来练剑......钰儿眨眨眼,他已经忘了应该怎么出剑了。
      钰儿屏气凝神,让他背书他可以背的很快,几乎过目不忘,可怎么就记不住剑法的招式呢。
      跟着模糊的印象,钰儿手里的剑软绵绵的刺出去,斜转挑出剑花,然后翻身,落地不稳,他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心宿以手掩面,单膝跪地,哀嚎道:“属下有负主子所托,甘愿领罚!”钰儿的剑根本不能看啊,那是舞剑吗,明明就是跳舞啊,还是乖乖先请罪吧。
      夜景弦默不作声,看着钰儿一手持剑呆呆的站在那儿,看了许久,压下让他歇一会儿的冲动,他闭了闭眼睛,狠心说道:“继续学,学不会不许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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