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靠近一点》浣息

11、我喜欢桂花，真的

　　“哥，送我回来的是谁”，待爹娘全部走出房门，小钰退出去后，楚言很直接的就问了楚荀，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楚荀看着妹妹尚显苍白的小脸，却知道她倔强的性子，“是封喻恒”。
　　楚言松了一口气，是他。但是紧接着，她又奇怪，那为什么他救了自己，爹和娘却只字未提呢，她看着楚荀。“言言，你是不是喜欢他”，楚荀问。
　　楚言看着他哥哥严肃地表情，好像，不可以喜欢？！“我不清楚，不过，他这次救了我，于情于理我都得登门道谢才行，毕竟，他当时，为了顾全我好像受了蛮严重的伤”，楚言提起伤才想起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毕竟如果没有自己，他凭一己之力，应该还是能独自突围的。
　　“言言，道谢的事你不必操心，当日我已带了东西去封将军府上询问情况，你”，楚荀顿了顿“还是在家里好好修养身体知道吗，乖”，抬手揉了揉楚言的头，遂起身离开。终究不舍得自己妹妹伤心，他没有说出口的内容是，他到了封府，但是都被封喻恒的娘也就是封将军的夫人给赶了出来，而且还挨了她一顿骂，就差被府上的家丁打出来了，礼盒扔了一地。因为事发那晚，楚言直到日落西山也没回府，小钰早就哭红了眼站在客厅，府上全出动了，楚荀一个人就独自出了城，她料定楚言一定不在城里，毕竟凭楚言，如果在城里遇到麻烦，她总能想办法通知家里。然而他终是走错了城门，去了南门。等回来时，天色已经开始灰亮，封喻恒抱着楚言出现在楚府门口，家丁立马把人接过去，通知在家里苦等的夫人，而封喻恒却马上离开了。派人去打听了才知道，他一回到家就昏过去了，是失血过多，本来也没什么，奈何没有好好处理伤口，后来还抱着楚言从城外走回来，有一处刀伤恰划在了腹部，他只是撕下内袍潦草的包住，家丁说那天他穿着黑色的长袍看着有些污浊，衣袍被割破了好几个口子，里面漏出的白衫黑红一片，因为天未亮也就没细看，他只是急匆匆的把楚言交给自己让他赶紧去请大夫，语气紧张，看着自家小姐人事不省的样子，哪还敢耽搁，所以家丁没顾得上请他一并进来给大夫看看。
　　楚荀蹙眉，看来是遇上了不少人，本想等言言醒了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听她的说法就是和封喻恒相约着去城外一处偶然发现的山清水秀之地赏玩，突然遇上一群黑衣蒙面的行刺之人。不过倒是有一点言言着重提醒了，这些人使的是弯刀，不似祁国以长剑为器，而且用的飞镖也是小把的飞刀，祁国多以柳叶小刀为主，极其小巧。这样，这群人的来历就明了了，楚荀目光转利，走回书房。

　　就这样，楚言在家里安安稳稳的修养了两天。这天午后，她正吃饱了坐院子里晒太阳，小钰匆匆走来，“小姐，封公子来了”。楚言睁眼坐起身，“请他进来”，随后整了整头发衣衫，小钰带着封喻恒穿过回廊进了楚言的小院，此时正看见她背对着自己，肩膀绷得有点紧，封喻恒嘴角无声勾起。
　　“小姐”，小钰喊了声，退了出去。“恩，额，你来啦，来坐”，楚言镇静的请他坐下，“心情不错啊，身上的伤没大碍了吧”，楚言看着他嘴角的微笑，他五官精致，笑起来简直贼好看啊。
　　封喻恒坐下，“恩，没什么大伤，流了点血而已”。（封府的人听到估计都要吐槽，少爷你换下的衣服洗出来那就是一锅红色的杂烩好吗，那叫一点？！ ）
　　楚言点头，“哦~那就好，那天多谢你了，这帮人查到了吗，什么来头这么凶”。封喻恒说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是等他的人去到树林时，那里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楚言又问了哪天她是怎么回来的，背她会不会沉啊，她偷眼瞄着封喻恒，那天睡得太死了，而且睡前好像很丢脸啊。
　　封喻恒看着楚言，沉默，楚言窘，真的很沉吗，难道还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吗。她愁眉苦脸的想着自己平时睡觉有什么不良举动，封喻恒出声“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那片林子的吗？！”他的表情变得严肃。楚言闻言抬头，“这我记得，是你找到我然后，唔，让我镇静下来后”，当时自己就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是你背我出去的，我在你背上睡着了”。楚言看着封喻恒的表情，为什么这么专注的看着自己，脸上不由浮现红晕，将眼神移向了他身后的那株桂花树，花开正茂，金黄的，嫩绿的，一簇一簇，暗香浮动。封喻恒便也顺着楚言的视线转过头去，“你喜欢桂花？”他轻声问。
　　“恩，我喜欢桂花清雅的香气，小巧精致的花瓣，金灿灿的颜色，是我最喜欢的秋季里最喜欢的花”，楚言笑。
　　“那你可曾听过它的一个故事”，封喻恒转回头对楚言说。
　　“恩？！”楚言好奇，示意封喻恒继续。
　　封喻恒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缓缓放下。
　　院里渐起微风，带起桂子幽香，直钻入肺腑，他开口：从前，有一名女子，名叫桂娘，她父母早亡，所以只能靠自己养活自己，她虽什么都不会，但是小时候她却从她那体弱多病的娘亲那学过金玉桂花糕的做法，后来父母不在了，她便在邻里的帮助下开了桂花坊，专门卖金玉桂花糕。街上卖桂花糕的也有，但是桂娘的桂花糕有独特的外形，持久的香气，更软糯的口感以及较之别家甜度适中的口味，所以，说起吃桂花糕，所有人都喜欢买桂娘家的，没两年，她便还清了家里的债务。那一天，她照旧早起将昨夜采摘入泡的桂花取出磨泥，刚出了院门，却在门口看见一书生打扮的青年倒在家门口，她急忙放下手头的工作便将人拖进了家里，为他请来了大夫，人是着凉了外加几日未进食所以体虚的很。接下来几天里，桂娘都悉心照顾这青年，邻里之间也有劝她的，二人男未婚女未嫁，这样同居一屋会给桂娘带来麻烦，但是桂娘心善，两人清清白白，从未越矩，不怕别人说闲话。
　　后来，青年渐好，桂娘每日除了出门去桂花坊卖糕便是回来照顾男子，男子醒后说明了自己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奈何路遇歹人，钱财被抢，腹中饥饿又逢大雨，这才体力不支，多亏了桂娘相救，他日高中必报救命之恩。他见桂娘时常忙里忙外，心里感激，便也常常给桂娘讲她不知道的故事，桂娘自小没读过书，每每听到入迷的地方便是脸色潮红兴奋得直拍手，书生看着这样纯真得犹如赤子的桂娘，渐渐动了心，他想保护这样的桂娘，这样一个善良温婉的女子，他常看到桂娘施舍流浪的猫狗和经过的乞丐，她明明自己也不富裕，桂花只在秋季才有，所以，她的生意虽好，却也刚刚够她自己衣食无忧。更有甚的，那日他陪她去桂花坊帮忙，居然有人欺桂娘不会算数，故意给大锭的碎银，然后坑骗桂娘，桂花糕一个五文钱，何须这么大的碎银，他赶走了那些人，更是忧心的看着桂娘，她却只是脸红红地看着书生笑说“没事，真的算不出来，桂花糕便送他们了，反正他们也不常来，也许是真的没有散钱”。桂娘的金玉桂花糕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糕点，哪怕是后来他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没能忘掉那相思入骨的味道，夜夜无眠却再闻不见的桂子的香。
　　他对桂娘说，他喜欢她，要娶她，她可愿意。她好像吓到了，低下头将桂花糕推到书生面前 “你吃”，脸却像娇羞的新娘，眼波似水，乖巧的等着他。书生笑着拿起桂花糕吃，第一次觉得桂花糕似乎甜得腻牙，却让他中了毒，迷上这样的味道，想吃上一辈子。
　　书生走了，他一定要考中状元，一定要回来带桂娘过上幸福的日子，一定要保护她，他让桂娘一定等他。走的那天，桂娘给他准备了满满一袋的桂花糕，秋季已过，她能拿来做的桂花不多了，仍做了大半给书生，书生一步三回头，记住了那清晨日光下，她纤细的身影还有脸上像桂花糕一样甜的笑。
　　书生每日温习至深夜，每每思念桂娘，就拿出桂花糕来，香气扑鼻。后来，他高中了，他的文章立意革新，思路清晰，文采不俗，竟得到了相国大人的青睐，相国大人有一女，至今未嫁，意欲搓成这对姻缘。书生大惊，亲上相国府，下人见他周身布衣，手提包袱，便带他沐浴更衣，领见相国。相国生气“你是嫌弃我家茵茵吗”，书生不敢。相国又说“你若娶了茵茵，成了我门下生，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若不娶，我便奏明圣上，说你那文章不顾国之根基，且有批贬之意，皇上定将你打入大牢，哼，你这辈子便别想出来了”。书生身心俱痛，无奈答应，相国这才满意放行，定三日后大婚。书生失魂落魄的出来，像下人索要来时的衣物，仆人却说小姐嫌弃衣物寒酸，这些都不要了，便扔了。回到客栈，书生恍然，包袱里还有一半的桂花糕，还有桂娘给他做的小香囊，没了，全没了，最后一点的念想，都没了。
　　新科状元迎娶当今相国独女的美事相传千里，郎才女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封喻恒停下。
　　“后来呢，”楚言催促，最讨厌讲故事还打哑谜的了。
　　封喻恒失笑，手指了指天，楚言抬起头，天色居然已经这么暗了，“季柯派人来了消息，你的东西做好了，让你明日去一趟，我会同你一起去，到时路上我给你讲剩下的”，楚言这才想起这茬，也就不再催促，“我送你出去吧，”说着二人站起，向外走去。后来小钰调侃，那天小姐公子的走在一起，从后面看简直如璧人一般登对，楚言恼羞她了罚去摘一筐子的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