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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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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环绕的两层别墅,透着些似曾相识,奢华过度的装饰,放眼望去满眼的珠光宝气,最吸引人目光的莫过于大厅内几尊真人大小的石像,塑像戴着镶嵌着宝石的白金面具。
微风从敞开的大门吹入,吹动了金色吊灯的水晶链坠,水晶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响,轻拂过疲惫不堪的心。
夏丁叶恢复了原有的精神,兴奋地在大厅内转来转去,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她的所有物。
侍者们安静地站在一旁什么也不说,沉默令人不寒而栗。我拘谨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无所事事。
“下午好,比宝石更加美丽的候选者们。”带着幸灾乐祸的语调,低俗的赞美让人颇为反感,瞅了一眼楼梯的方向,一名穿着整齐的青年男子站在楼梯上,黑边眼镜下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左手拿着一本名册,用笔在上面简单写了些什么,随后微笑着走到沙发旁,“请先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叫王洛,这次晚宴的记录人。”
夏丁叶早已走回来坐在我旁边,和她的急不可耐大不相同,蝶音似乎对此没有多少兴趣,心不在焉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
王洛在茶几对面的沙发坐下,将名册往前翻了一页,清了清嗓子:“宴会十点半开始,在此之前的时间,三位可随意安排。颜的选举时段为十一点至十二点,直至十二点未曾出现的候选者视为自动弃权。颜的评定人有三位,均是显赫世家的少爷,望各位量力而行,避免那些愚蠢难堪的行为。”
“愚蠢难堪的行为?”蝶音轻哼一声,“难道我们还会去勾搭那些阔少爷不成?”
“很期待各位今夜的表现。”王洛微笑着站起来:“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房间,在宴会开始之前请好好休息。”
王洛带着他的名册转身离开了,侍者全数退回一楼住处,大厅里又安静下来。夏丁叶扬着头,凝视着通往二楼的旋转木梯:“喂,黛蝶音,那个传闻果然是真的吧。”
“或许吧,如果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们不是来这种荒野别墅度假的话。”蝶音拉着我站起来,淡淡地说着,“我和若沁不会参加晚宴,宝石如何处理是你的事情。”
我的头仍旧昏昏沉沉,人有些迷糊,太阳穴偶尔一阵抽痛,回头看见夏丁叶时,她正一脸得意看着蝶音。
有些失落,凭什么夏丁叶赢得胜利,宝石明明是蝶音的,为什么让给夏丁叶?就是因为困在车上的我不堪一击,蝶音才会放弃宝石,要是没有我,蝶音就不会输了。
“不要想些奇怪的事,宝石只是带来灾难的源头,那种东西让给想要它的人也未尝不可。”蝶音加大力度在我头上敲了两下,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尽管很不甘心。
二楼共有十间房,左右各五间。左边住着颜的评定人,一、二间是空房,其余三间分别住着章壑,冯澎以及郑继宇。王洛只字不提他们的真实身份,即使夏丁叶使出浑身解数还是失望而归。
我的房间在右边第二间,第一间是夏丁叶,第三间是蝶音。回到房间快速洗完澡,洗去一路的惆怅。裹紧浴衣,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的霎那,我想我脸上应该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各种式样的晚礼服美得令人惊艳,细腻的布料,精致的作工,其间,一抹孔雀蓝吸引了我的视线。我轻抚着那条孔雀蓝的长裙,柔软的布料透着若有似无的花香。裙子正下方放着雕花木盒,木盒里的白金面具绘有凤鸟纹,眉角镶着六颗白钻。
我紧紧地将长裙和面具抱在怀中,这么多年来,欠蝶音的一定要好好地补回来,身处别墅的我应该可以做些什么。
我从小生长的地方是一个闭塞的村落,当地的居民都叫它颜村。平日里,进出村子的外地人十分稀少,而每隔三年举办一场的颜的选举则是村里最热闹的时候。那时会有大量周边村落的人来到这儿,带着她们年满十八岁,漂亮的女儿们。
作为举办地的颜村,凡是十八至二十岁的女生必须参加比赛。颜的选举引来如此多的注意,无非两个原因。
一则,凡是参加比赛的人,家里都可以得到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其实认真想想,那钱或许就是用来买断性命的钱吧。当然,我是无所谓,我对颜村生活的印象也就只是抛弃,孤独,被蝶音家收养。
颜的选举引人垂涎的关键是卫梓的宝石。晚宴举行地位于卫梓的奢华别墅,传闻在别墅某处,有一扇门,通往堆砌如山的金银财宝。开启门的钥匙则是获胜者得到的宝石。
并不是每一颗宝石都能开启通往宝藏的大门,钥匙是唯一的。
与这两个原因不同,对候选人而言,宝石还有另外的意义,赢得宝石的人将在卫梓的房间获得永远的年轻美丽。可这也仅仅限于传说,从没有人回过村子,无论胜利与失败。即便如此,颜的候选者们仍是趋之若鹜。
年迈的卫梓死去后,留下了一封诡异的遗书,颜的选举每隔三年照常举行,不同的是增加了评定人,正确选中真正宝石拥有者的评定人将获取别墅的继承权。
据说卫梓卧室的抽屉里放着一本名册,在名册上被红笔划去名字的候选人丧失比赛资格,与之对应,凡进入卫梓房间的候选者直接淘汰。
换上长裙,理了理裙摆,戴上白金面具,我推开门,大厅传来夏丁叶的笑声,笑声中夹杂着另外两个低沉的男声。
“真是太难看了。”我轻轻关上门,转身走向右边尽头的房间。
卫梓的卧室位于右侧第五间房,房门与另外四间大致相同,唯一有些区别的在于门把下方嵌入了一个面具。面具仅有手指头大小,与门把同色,不是很容易发现,若不是指背被面具表面的装饰物划伤,我想我应该也不会低头去看那里有什么。
揉了揉指背划出的红痕,犹豫着打开门,房间里很明亮,物品收拾的整整齐齐,桌椅擦得一尘不染,灯罩微微发热,仿佛刚在还有人在这儿。
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本白底红字封面的名册,“颜的候选人”几个字应该是手写的。
我坐到桌前的椅子上,翻开名册,看到自己的名字时,不禁打了个寒战。我的名字和蝶音,夏丁叶都不同,呈半透明的灰色,或许这就是被淘汰的标志吧。
我无奈地摇摇头,翻出抽屉中一支银色外壳的笔,笔尖是红色的,血一样的红色。我平静了一下情绪,努力告诉自己,蝶音才有资格获得胜利,宝石不属于夏丁叶。
握紧笔,用力朝夏丁叶的名字画下,红色的线条穿透文字,在纸张表面扩散。
耳边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
“颜的候选人:寒若沁,执行除名。颜的候选人:夏丁叶,丧失选举资格。进入清理程序。”
隐约听到脚下传来夏丁叶的惨叫,心一惊,笔从手中落下,撞在桌面。神经瞬间紧绷,连续打量着四周,然而一切都很平静。我松了口气,身处卫梓房间的我怎么可能听到大厅里夏丁叶的声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心虚吧。
当第二声,第三声惨叫从地板下传出时,我再也坐不住了,房间里回荡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叫喊。我捂住耳朵,跑向房门,可门再也打不开了,门把下方的面具随着转动门把次数的增加逐渐增大,最终完全覆盖住门把,堵住了希望。
耳边惨叫不断,寒气顺着脚往上窜,我拼命扯住面具,想要将它从门上拽下来,可任凭我如何敲打,面具纹丝不动。手被面具的装饰物划出越来越多的伤痕,细小的伤口开始流血,情绪一点一点被恐惧吞噬。
房间里的灯熄灭的一刹那,我无力地跪在地板上,四周很静,能够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黑暗中,地板越发透明,竟显现出下方的景象,我缩在墙边,紧贴着门,生怕自己掉下去,掉入毁灭的血海。
地板下的世界,正中一个巨大的浴池,盛满了暗红色的液体,夏丁叶双手双脚绑着麻绳,垂直悬挂于浴池右侧。她脚下是成群的侍者,取掉面具的脸高度腐烂,锋利的指甲抓破了夏丁叶小腿皮肤。
夏丁叶扭动着身体挣脱脚边的束缚,体力在挣扎中慢慢流失。侍者越聚越多,抓住她的脚往下拖,悬挂的铁钩,不堪重负,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重物落地,我头枕着房门,不去看脚下的景象。叫声淹没在骨头断裂声中,之后,世界安静了。
脚分外沉重,仿佛被某种东西捆住,我哆嗦着抓住门,瞟了一眼脚边,下一秒,发疯般地拉住手旁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想要站起来。
楼下的侍者停止了攻击再无反抗的夏丁叶,而是全部抬头望着楼上,望着我,望着我脚踝上挂着的大网。网内重重叠叠,全是人脸。我的身体随着网的重量,穿过地板往下掉。
神经失控,死死抓住门把上的面具,绝望地求助:“救命啊,救命!”
身体垂直地挂在半空,脚下侍者聚集,仰头期待着在网内寻找到适合的容颜。
僵直的双手逐渐无力,心里却突然明了,没有人来救我了,也许我和夏丁叶要前往的都是同一个目的地,只是中途所走的路不同罢了,最后结果都一样。但是,我不会在这里结束,这里不是终点,我的终点在别的地方,我似乎已经看见它了。
脚踝上的绳索不知为何松开了,侍者们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为自己抢夺一张脸。
我笑着,却不明白为何而笑,只是笑着打开了门,摇摇晃晃地走出卫梓的房间。
天已大亮,阳光明媚,温暖的光线透过落地玻璃铺撒在过道,走廊的一端,蝶音飞速地跑过来,抬手重重的一耳光。
脸上火辣辣的痛,我静静地笑了:“选举结束了,获胜者是蝶音。”
蝶音摇了摇头,拍拍我的肩:“走吧,离开这儿,我们已经自由了。”
“自由?”我偏过头,愣愣地问,“我们要去哪儿?”
“除了村子,随便去哪儿都可以。”
“这样啊,真好,终于能够过新的生活了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