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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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黯无奈的叹了口气，宽大的手掌揉弄乞丐本就乱糟糟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宠溺，“别闹了。”
乞丐偏过头，瘪着嘴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放心吧，哥哥！神女一定会治好你的疯病，到时候我再多乞写银子来，为哥哥讨个媳妇！”
围观的人们啧啧有声的赞叹这个小乞丐，于是纷纷声援他们，
“神女，您是菩萨转世，可一定要救救这两个可怜的年轻人啊！”
“是啊！是啊！这么敬孝尊长的孩子，玉帝都要捧着他来疼啊！”
奉天教的神女跟教众们眼见情势控制不住，于是拿出一包药来，交给小乞丐，郑郑有声道：“此乃神药也，包你百病药到病除！至于这药费——”
小乞丐将药揣进怀里时，颈上挂着的紫玉滑了出来，那神女立即紧盯着玉：“至于这药费——就用你这块玉换罢！”
闲云楼上，段连逸本欲离开，待骤一看清那紫玉，他猛地向前急踏两步，瞬间变了脸色，原来是她，紫玉她也一直戴着。记忆里一直有个火红衣衫的女童，她偷走他的紫玉，看着他时，目光华彩流转，稚嫩清脆的声音里带着傲人的语气：
“你的头发真好看，让本宫带回去可好？”
随着年岁的流逝，有些事情却依然不会改变。记忆中的女童与持剑架于他颈间的女子重叠在一起。所有人，甚至包括他的父亲，看到他一头银丝时，唯有震惊、哀叹，对他投来悲戚的目光 ，唯有她可以坦然衷心的赞美。在他温润的外表下，早如一潭死水之时，她却愿为他投来一片芳草，给死水带来丝缕芬芳。
原来是她，原来一直只有她。
段连逸愣然的盯着乞丐，嘴角不自觉的挂起一丝弧度，褐瞳中蒙了层暖意。
呐，命运无可阻挡，就会迎面而来，他一直在那里等待着命中注定。
小乞丐收起药草，对神女的话置若未闻，反而向她倾了倾身子，低声道：“你可配得上颜卿城这个名字？”
神女一听此话，错愕一瞬后，嘴角斜起一抹冷笑：“终于等到你了。”仿佛等待许久。
语毕，四周的奉天教教众们，忽然提剑齐向乞丐与她身旁的白衣男子攻去，一时刀光剑影。
围观民众忽见情势陡变，遂尖叫着散去，唯恐无辜受累。朝我和汲黯攻来之人越来越多，且个个均有武艺傍身。我们被包围在中心，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境地。袭来的锋刃毫不留情，剑剑撕裂一方空气，朝我直逼而来。我三脚猫的功夫早已力不从心，来人更是一波一波，汲黯一面要护着我，一面又要应付直刺而来的刀剑。
纵使他有再高的武功，我们也难敌这么多双拳脚，我右手掏出怀中的信号弹，终究是我沉不住气而招来的祸事，明知这奉天教并非坑蒙拐骗这么单纯，可还是要一意孤行，结果现在走入了他人设计的瓮中，眼下只得招来翎淼宫的救兵为上策。
信号弹还未弹出，我高举的右手臂便被剑尖刺入，倒挑出一道狰狞的伤口，剧痛下信号弹也从我掌心跌落至地上，被众人踩在脚下。汲黯一见我受了伤，手中的剑行的更快，来人还未看清刀锋，便已命丧九泉，无奈朝他攻去的人太多，他脱不开身，我只能感觉到他身上冷煞之气在空气中凛冽。
刚才的神女一反唯利是图的嘴脸，她手中的剑还沾染着我的血，望向我冷哼：“等你那么久，想走谈何容易！我便废了你的右手，乖乖就擒吧！”
我这才发现她刚才竟然挑断了我的手筋，现在右手只能无力的垂着。她了然的看着我，见我已无还手之力，汲黯正厮杀得衣带浸血，便肆无忌惮的朝我走来，离我仅一人之距时，她提剑直冲我喉管刺来。我忽然歪过头去，一个弯身从她臂下窜过，转至她身后。我左手快狠准的手刀冲她提剑手腕劈去，她防不胜防，我顺势夺下剑，干脆利落的从她脖上划过。
她的血喷涌而出，濒死的眼神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左手握剑，向她歉道：“忘记告诉你了，我是左撇子。”
我已经体力不支，可是袭来的人仿佛没完没了，我绝望的想着难道今天我真的就要任人宰割了吗？这时上天像是听到我的呼唤一般，突然出现一行侍从，为我们从包围圈中杀出一条通道，我气喘吁吁的顺着通道望去，就在一片混乱的那头看到了他。
段连逸依旧遗世独立的姿态，不管周遭是何等情形，似都与他无关，我还清楚的记得他温润面庞下淡漠的心，他单薄的身躯里潜藏的绝情毒蛊。只是今次，仿佛有什么在悄然改变，那褐眸里竟有丝温情和关心。蓦然，他的嘴角悬起淡然的笑，柔蓄的暖意，让我怔怔然。
他就这么突然冲进这片混乱中，向我奔来，惹得侍于他身旁的念伊惊呼起来，可是却丝毫未曾影响他的步伐，那样赢弱的身体，像是要圈起一片天地。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他不该闯进这片混乱中，只应该卓然独立，纤尘不染的立于属于他自己的一方天地。
我呆愣在原地，不再做任何反抗，并非放弃。
曾经与段连逸的每一次相见都是交锋、相斗，可是此刻我却偏执的想相信他，因为从没有人带着希望朝我而来，溺水之人即使抓住脆弱不堪的救命稻草不一定能活下去，可是我依然会感激上苍给我喘息的机会。
下一刻，我温热的手掌覆上了他略带凉意的掌心，这一片清凉让我舒展开眉心的萧索，转头看着他，那依然是温文儒雅的脸庞也面向我，目光沉静。
为我们闯出一条通道的侍从奋力大喊：“少主快先行离开！”
段连逸点点头，加重手心的力度，拉着我冲了出去：“我的人撑不了多久了，快走！”
我思吟一瞬，低声道：“去城西郊外。”
他摇了摇头，疾驰地脚步也慢了下来：“城西郊外是噬魂林，我们进去虽不会被他们找到，但——”没有人能从噬魂林中走出。
“相信我。”我扯起嘴角笑了笑，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噬魂林的秘密只有翎淼宫人知晓，今后段连逸定会怀疑我的身份。
我带着段连逸走进噬魂林内，林内的障眼布局，我早就走的轻车熟路，但并没有继续往林中深处走，而是找了一小处空地坐了下来，确定他并没有受伤后说道：“过不了多久，我的人就会寻来了。”
我低下头简单处理右臂的伤口，创口虽不长，但极深，钻心的疼痛一次次撩拨我的神经。突然感觉到额头一片阴影罩下，我抬起头，斑驳的光影撒在我脸上，段连逸站在我面前，拾起我的手臂，淡道：“腕筋断裂较深，只怕这只手以后都不能用剑了。”
手臂传来他掌心的丝丝凉意，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答非所问道：“是因为青蛊毒，所以你的身体才这么冰凉么？”
“身学三两功夫，仅靠些小聪明也想闯荡江湖，终是只会连累旁人”，段连逸似是没有听到我说什么，只打量我一身乞丐打扮，自顾自的问道，“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你的那位朋友？”
确实，我没有担心过汲黯，没有我在一旁牵累他，他也许早已平安脱身了。
他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继续答非所问：“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就送你一个忠告。”
话一出，他挑挑眉，面无波澜的脸上才出现一丝感兴趣的神情，温润的嗓音有安抚人心的魔力：“哦？我洗耳恭听。”
我咬着布条的一端，费劲的在手臂上扎了个蝴蝶结，止住了血：“你身边的那位美女大夫，我是怎么瞧也瞧不顺眼，你不妨仔细打探看看她的底细，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哦！”
“你是说念伊？承蒙姑娘关照，如此关心我的家事。”声音依旧淡淡的，可是那褐眸像蒙上了一层弄得化不开的白雾，让我难以猜测他此刻的想法。
我点点头，看着他腕上戴着的黑色暗纹水晶，喃喃道：“是啊，我对你的家事很感兴趣。”
他没料到我会这么坦白，有些许愣然的看着我，我莞尔一笑：“你真矛盾，上次要杀了我，这回却又费事的救了我，我可不信什么善男信女之说。”
他也扬起了嘴角，眼睛也带了些弧度的看着我，刹那间仿佛穿透过竹林的光缕也变得更加明亮耀眼：“救你的是你戴着的那块紫玉。”
我不明所以的掏出紫玉，上面被修补的裂痕依然很明显，这块玉自我到这个世界时便一直戴着，但并不知他从何而来。
段连逸看着我疑惑的眼神，垂下了眼帘，声音里竟然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原来你已经忘记了。”
“什么？”我没有听清他细弱的声音。
下一刻，他抬起头，恢复了往昔，是淡淡说道：“曾经我也有一块紫玉，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只是后来——”
“子渊！”突然林间一声焦急的呼唤打断了段连逸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