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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我记得你 ...

  •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
      于是,就有了光。

      ——《旧约全书·创世纪》

      *

      就算小哥身手再厉害,他们毕竟离得太近。吴邪几乎连滚带爬趴在坑边,往下一看,就看到坑底的碎骨都翻了上来,散落的到处都是,打开的约柜旁,他们倒在地上,小哥戴着兜帽,用衣服罩着两人,一手护着绿眼睛的头,似乎没什么大碍,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两人起身,绿眼睛抬头望着闷油瓶,唇角微勾,“this is the second time you saved me, watch out, I may get used to it.”
      闷油瓶看着她,“你还不能死,我有事要问。”
      绿眼睛起来,发现自己的衣服有血痕,以为自己受伤了,后来才意识到是闷油瓶的手受伤了,抓过他的手一看,他手背上灼烧的伤痕,显然是被那光灼烧了。

      她目光一冷,“I don\'t need your protection, what do you want?”
      闷油瓶抽回手,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

      黑瞎子刚好从上面滑下来,笑道,“那你以身相许吧。”
      绿眼睛看了他一眼,“叫队医来。”转身爬上坑去。

      看他们两行动默契,绿眼睛信任闷油瓶,而闷油瓶保护绿眼睛,吴邪呆立在那里,心中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怅然。胖子和小花走到他身边,往下一看,有些了然,胖子拍拍他的肩,小花还惟恐天下不乱的问,“你到底在嫉妒哪一个?”

      绿眼睛爬上来,看着周围新的白骨堆,金头发跟他讲刚刚发生了什么。

      绿眸扫过遍地白骨,“Let there be light!”

      那句话来自《创世纪》中上帝创造世界的第一句话,也是吴邪唯一知道的《圣经》中的英文,他心中一跳,对刚刚遇到的那束强光,有了一个模糊的解释。但如果刚刚那是创造世界的第一束光,为何会带来死亡?太多疑点了。

      碍事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人把约柜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清点了一下,里面除了几个古老的卷轴,什么都没有了。
      “草,我以为至少有几个金银器陪葬呢。”胖子咂嘴。
      “你还没搞明白,这不是棺材。”小花道。
      金头发道,“这是什么?死海古卷吗?”
      吴邪查看着卷轴,突然兴奋的指给绿眼睛看,“这古卷上面写的1000 B.C.,我知道这个,B.C代表基督诞辰前,那距今至少3000多年了。”
      绿眼睛看他像看白痴,“B.C.是后人划分历史为方便描述,没有哪个古籍上会这么写,他们怎么知道1000年之后有个异教徒的小孩会在马槽里诞生?”
      吴邪窘的不行。他不熟悉西方的文化,不然怎么会犯这么幼稚的错误。

      金头发也道,“这是死海古卷的复制版。”叹了口气,把卷轴丢在一边,“假的,都是假的!这是一千年前基督教士的复制品。”
      吴邪看看他们沮丧的样子,也有些不忍,“我记得你提过,腓力斯人抢走过约柜,把东西都掉包了。他们可能藏在哪里?”
      绿眼睛冷哼了一声,“腓力斯人是海上民族,他们可以把东西带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

      吴邪也叹了口气,眼睛望着约柜,不由得叹道,“这花纹真是太精美了。”
      绿眼睛突然蹲了下去,细细一看,“这不是花纹,这是文字,非常古老的文字。”
      她说着,扫描下了整个约柜的样子。

      既然里面没有东西,清理了现场,又把约柜关上,绿眼睛坚持让它呆在原来的地方,然后通知耶路撒冷方面,让他们决定是否要把它取走,后面就不是他们担心的事了。

      这次任务也不算完全失败了。离开洞穴前,吴邪想着。至少,他知道这件事只是裘德考的一个圈套,跟战国帛书没什么关系。

      *

      队里的那个银色头发的队医原来是个相当有钱的人。裘德考的专机把他们送到了以菲所爱琴海东岸的酒店,就是这个人的。吴邪他们准备在此休息几天,然后从伊兹密尔的机场直飞北京。

      走之前,他到绿眼睛的房间去告别。门一开,他就发现她刚洗完澡,穿了浴袍,头发湿湿的,领口微微敞开,他一下子都不知道眼睛往哪里放了。

      他刚想走,就见她打了个手势让他进来,回去对着开了speaker的电话道,“没错,是苏美尔文字。”
      “Let me take another look。”电话那头的女声一口美语格外婉转好听。

      绿眼睛走到起居室旁边的卧室去换衣服。吴邪无聊的四处看,桌子上的水晶罐里面放着清水,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着约柜上面的图案文字,桌上凌乱的纸张画着他看不懂的符号,放了一个干了的三明治,拿起来看了看,吴邪皱了下眉,顺手扔进垃圾桶。

      绿眼睛走出来,无奈,“那是我的午餐。”她穿了件藏蓝色横道海魂衫,身材修长,头发微乱,却比平日更多了青春逼人的气息。
      吴邪下巴落地,没有办法想象一个妙龄女孩会愿意吃这种东西。

      电话那头听到了,“谁啊?”
      吴邪想起听过她的声音,金头发的雇主,那个纽约的什么小姐。
      “嗯,”绿眼睛答,“跟我一起去卡帕多西亚的中国人。”
      “HAO吗?”
      吴邪竖起耳朵。
      “不是。”绿眼睛答。
      “come on。让我认识一下。”
      “收起你的好奇心,咖啡。”她语带威胁,“我所知的考古学家和宝藏猎人里,没有比你精通象形文字,你再只顾着八卦,我就挂了。”

      那边顿了顿,“苏美尔文字最早出现在公元前3800年,而且还在自行演化,本身非常难懂,不包含所有语法结构,每个字符可以代表读音,可以代表含义,甚至多重含义。”
      绿眼睛想了想,“我可以建立语义网格,把所有可能性都试一遍,但你至少要告诉我都有哪些可能?”
      “苏美尔的文字太古老了,懂它的人几乎都死绝了,你不可能建立完善的语义网格。”
      “我讨厌放弃。”
      那边又想了想,“也许要思路开阔一点。有种观点叫做趋同进化论。”
      绿眼睛嗯了一声,“世界上所有发源于不同地方的文明启蒙,都以极其相似的历程在发展,但我想那只是因为他们都在地球这个大环境里,经历着类似的事情罢了。”
      那边又道,“其实文字也是类似的,象形文字就是古人把自然界的景象用简单图画方式记录,渐渐抽象成文字,所以很多文明的象形文字都有相同之处。如果你无法理解苏美尔文字,你可以借鉴埃及和中国的象形文字啊。”
      猫瞳一亮,“Genius, thanks,bye!”

      刚听这两个女孩的对话,吴邪觉得自己好像变成白痴,但后来也慢慢懂了,“你在破译约柜上的文字?”
      绿眼睛道,“全球自从破译苏美尔文字以来,懂它的也不会超过250个。”
      吴邪问,“让我猜猜,你是其中之一。”
      “我不懂,但我可以算。”
      吴邪问,“怎么算?”
      绿眼睛看了他一眼,“就像枚举法破译密码一样。建立一个语义网格的模型,输入可能解释,计算出最合适的答案。先是破译单个字符,再是短句,然后是整句。”
      吴邪听了就觉得头疼,他并不懂数字模型。
      绿眼睛想了想,“咖啡的建议不错,我熟悉埃及象形文字,但中国的古代文字……”
      吴邪眼睛一亮,“我懂啊!我是做拓片的,大篆的甲骨文,钟鼎文我都懂,有很多都是象形文字的演化。我帮你!”他心里为能帮到她而高兴。
      “Great!”绿眼睛的眼神也变得和煦。
      “但首先,我们要出去吃个饭。”吴邪起身,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中国人更懂得用美食犒劳自己,而他最喜欢的莫过于家乡的杭帮菜。
      绿眼睛刚要说什么,他却不听,“不吃好没法进行脑力劳动。走吧。”

      绿眼睛只好起来,吴邪又问,“对了,你猜那文字写的是什么?”
      “应该是约柜里保存物品的所在地。”绿眼睛远眺,映照着爱琴海阳光的绿眸格外深邃,蓦然牵动住他心底深处的一根弦,“所罗门王的宝藏!”

      之后几天,绿眼睛几乎就不出房门,日夜颠倒在电脑前忙碌。他也经常来跟她一起忙,直到开始运算,他就帮不上忙,但还会来拖她去吃饭或者替她叫了客房服务。考古学其实并没有太多别人想象的有趣,反而是枯燥而繁琐。也可能日复一日没有任何进展。

      *

      这就结束了?吴邪躺在那里啜饮着鸡尾酒想。

      他们即将离开土耳其。这是一个告别派对,考古队的人都被邀请了,就在以菲所的山顶豪华酒店的无边泳池召开。下面放眼望去就是爱琴海。比基尼美女在泳池里嬉戏,而他们每人身边都围着各色美女,高耸的胸部,如林的美腿只让他一阵阵犯晕。但他却不由自主搜寻起绿眼睛。
      “找人?”胖子问。
      吴邪摇头。
      “她有啥好?沉默寡言,爱打瞌睡,表情不多,厉害过头,不明来历……对了,她简直就是女版闷油瓶嘛!”胖子哼道。
      吴邪笑,“她嘴更毒一点。”
      小花穿着件灰色与粉色的拼接衬衫和白长裤,躺在躺椅上,搂着一个金发美女,喝她手里的酒,“可你不觉得她有她的魅力吗?”
      “不是我的菜!”胖子摇头,突然又笑,“天真啊,我看你特么就是只喜欢闷油瓶这款,可惜他是个爷们,你又太直,好容易来个女款的,这下好了,你片刻都离不开!”
      “去你妈的!”吴邪骂道,幸好小哥没听见。
      小花耸耸肩,“得不到就算了,你偏偏还死性子非要不可。你这人就是太不懂放下享受生活。”
      “胡说!”吴邪立刻端过一个小如试管的杯子,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被那辛辣的味道呛出来。

      “小心点,这酒很烈。”酒店主人,他们的银发队医走了过来,微微一笑,“这国家的习俗是一个男人可以娶四个老婆,所以呢,今晚的标配是你们每人可以有四个美人相伴。”
      胖子一听,瞪大眼睛,“我可以移民到这里吗?”
      金头发早就左拥右抱,高声大笑跟她们讲述自己的英勇,黑瞎子在游泳池里和几个美女玩水球,连小哥身边也都围拢好几个,他是那种能让女人眼中放射出如狼似虎光芒的男人,吴邪还真怕他翻脸让她们都滚,可是他竟然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任由她们靠近。也对,他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不会拒绝。

      这里,真是男人的天堂。吴邪眯着眼笑了。

      这一场斗倒得如此轻松让他简直不敢相信,闷油瓶没中途失踪,他们都没受重伤,胖子可能会嘀嘀咕咕他没捞到什么油水,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就当出国度了个假,应该也没什么抱怨了。以前倒完斗通常都是在医院里醒来,然后带着一身伤回杭州,泡壶茶瘫着,活像老干部的退休生活。他几乎从来没有这么放浪过,在这里,可以放开道德约束,肆意享受阳光,美景和女人。管他的,反正老子有钱!

      小花喝高了,跑上去找DJ说他要唱歌,DJ当然不乐意,再也没有比一个喝醉的客人要接管派对的配乐更让人扫兴的,但小花的拳头很有说服力。
      小花拿过话筒,唱了一首周杰伦的《霍元甲》。虽然在场老外都听不懂词,可是摇滚的节奏,劲爆的配乐就已经跨越国界,一下子引爆气氛,浓郁的中国风更是让人觉得新鲜。DJ也立刻跟着在旁边伴奏配合,比基尼美女们都围在他身边跳舞扭动。
      后半段小花更是亮了一嗓子京剧青衣唱腔,阴柔的假音,男性的面容,妩媚的眼神,彪悍的气魄,一种不可思议的矛盾在他身上和谐。他极有煽动力,很能掌控气氛,更是让大家尖叫疯狂,到最后,所有人都伸起手臂晃着,一起吼着“霍霍!霍霍霍!霍霍霍!”

      吴邪也从来没有玩的这么疯过,挥手,唱歌,大笑,跳着跳着,晕晕乎乎的被人推进游泳池里,又湿哒哒的被人拽了上来,他喝了不少鸡尾酒,还有马提尼,到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都喝了多少酒,躺了多少洁白弹性的胸口,勾过多少柔软纤细的腰肢,抚过多少结实光滑的大腿,昏昏沉沉,分不清有人在他耳畔说着,或是歌里唱。

      “我记得你,骄傲的活下去……”

      ——我记得你,记得你,记得你……

      他突然醒了过来,身体开始变冷。四下一望,夕阳在爱琴海上划下痕迹,泳池旁边只有三五个人旁若无人的拥吻。金头发,胖子,小花他们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即起身,歪歪倒倒向酒店大堂走去。他要去跟绿眼睛说几句话,也要问她怎么认识闷油瓶,这事关他的身世,他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

      酒店的侍者知道他是贵客,看他有些醉,就上来搀扶,他摇头谢绝人家的好意,说要去找GE小姐,对方告诉他,那位小姐一直没出房间,但是刚刚有个黑头发的年轻先生也上去找他了。

      是闷油瓶吗?吴邪立刻清醒了,他找她做什么?

      来到绿眼睛的房间门口,他想起闷油瓶先来找她,现在他进去会不会打扰人家,再一想一股无名火涌上,管他的!他干脆拍起门来,却把门给拍开了。这些门都是密码磁卡开关的,但是没想到一拍就开了。

      他走进房间,她的房间是一间海景套房,进门是起居室,左手是卧房,起居室和卧房的阳台是相通的,门开着,白沙窗帘飘动,他走到卧室一看,却没人。桌子上没有摆电脑和任何其他私人物品,只有散乱的几张纸,之前她曾在上面画过。

      吴邪提高声音道,“GE!”

      屋里安安静静,仿佛从来没有人住过。
      窗户那边一阵响动,吴邪连忙过去,却刚好看到闷油瓶从阳台上翻了进来。

      “咦,小哥,你果然在。你来干嘛?”他问,“她呢?”
      闷油瓶答,“走了。”
      “走了?”吴邪不敢相信。

      愤怒渐渐涌上心头,不过更准确的形容是背叛。他一直以为他有种让人敞开心扉的力量,连闷油瓶都对他另眼相看,而绿眼睛对他说的话也最多,这几天她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其他人都长。她虽然看上去冷静而不顾一切,当初在最危险的时候,她毕竟没有枉顾他们的性命。现在她竟然一声不响就带着他们一起奋斗来的成果走了?!

      “她不是自己走的。”闷油瓶开口。
      “我问过酒店,除了你,没人来找她!”吴邪冷哼。
      “我进来的时候门是反锁的。”闷油瓶看了看起居室另外一侧的盥洗室和浴室。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吴邪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说话这么冲。
      闷油瓶亮出一张磁卡。吴邪连问都不想问他怎么有她的房间磁卡。
      “有人从外面进来,带走她。”闷油瓶指指阳台。
      吴邪惊讶,“真的吗?是谁?是不是上次袭击她的人?”
      闷油瓶当然没有答案,走回卧室,“没有反抗挣扎的痕迹。”

      吴邪也跟着回来,不由得皱紧眉头,“他们会把她带到哪里?”
      闷油瓶很淡定,“她应该会留下线索。”
      他说的没错,绿眼睛非常聪明,她不会不留下任何线索就任由别人带走她。视线一扫,吴邪看着桌上散乱的纸张,其中一张上面有着几道挺深的刻痕,心中一动,他抄起电话机旁酒店放着铅笔,在纸上刷刷的画了几道,两排数字出现了。

      他拿起来对闷油瓶道,“你看这像什么?”
      闷油瓶一看就知,“经纬度。”
      “不错!”吴邪道,“她走之前已经成功破译了约柜的象形文字,把它转换成经纬度。他们一定把她带去那里了。”

      闷油瓶抬头看他。
      吴邪问,“怎么?”
      闷油瓶淡淡的问,“你不回国了吗?”
      吴邪一愣。

      通常在国内这个时候,大家都听他拿主意了,并非他有多么强大的权势和领导力,只不过他是最大的利益相关者。但这一次情况不同,今晚是他们在土耳其的最后一夜,明天一早就要回国了,就算现在绿眼睛被人带走,那也跟他没关系。这里没有战国帛书的线索,也没有他关心在意的东西,他应该可以回去了。那聪明又来历神秘的女孩是个大麻烦,他早该知道。没有道理留下了,他应该回去……

      “不,我不回去。”吴邪垂下目光,“我要去救她。”
      闷油瓶看着他,一针见血道,“但是,她要你救吗?”
      闷油瓶没有任何轻视瞧不起他的意思,他只是陈述事实。自己三叔的事还没理清,为一个他几乎不怎么了解的也不清楚来历的人,有必要蹚这浑水吗?

      吴邪的眸光再度抬起时却无比坚定,“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

      这一间生物实验室。里面有各色标本,还有三个巨大屏幕,滚动着变化的数据,左边一个屏上显示着一个双螺旋结构。实验台上放着一件衣服,是绿眼睛曾经在洞底穿着衣服,上面还染有血迹。

      有个身穿白袍的人走了进来,一边打着手机,“……对,血液样本已到手,马上开始分析。有污染,不过没什么大碍。……是的,我知道。”

      挂了手机,他看向中间的屏幕,“就让我看看你的血到底有什么特别吧……”

      最大的屏幕上,定格了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黑发青年的侧影。

      “……Kylin·Zhang!”

      《古洞邪眼》——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我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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