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时迷情(翼年代架空)》千诺

5、风暴来临

　　[玖]

　　你的转变像断掉的弦
　　再怎么接音都不对
　　你的改变我能够分辨

　　——《断了的弦》

　　星期四的上午天是阴阴的，好像等下就要下雨。她在冰冷的桌子上吃着她的早餐，一份三文治、一只荷包蛋、一根香肠、一杯咖啡。她不喜欢牛奶，他也不喜欢，所以家里饮品干脆都改成咖啡或茶。

　　现在是六点三十分，这个时间他都在房里睡着。庞大的餐室只有她一个人在用餐，管家在一旁默默候命，唯一的声音是杯子放回碟上的小小碰撞声。这个空间死寂得仿佛没有一点人气，不但这里，整间屋子其实都弥漫着这样的气氛，如同主人华丽却又寂寞。

　　叉子向上放置，刀刃往外成八字形放下，然后端起茶杯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再拿过旁边的餐巾擦了下嘴，早餐时间结束。

　　下了车步行三个街口回到学校的正门。天还是昏昏沉沉，像个没有睡醒的小孩子，光被厚厚的云层阻挡着，无法穿透到达地面，这样的天气总是让她的心情莫名低落，记得父亲离开她们的时候就是如此。

　　今天的学校似乎很热闹，大家跑来跑去传递着什么消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通常这种情况要么学校有大假期，要么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人们总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筑于别人的痛苦之上，而前者的好事即使在学生会的她也没有听闻。答案昭然已揭。

　　三楼的公布栏前面聚集了很多人，他们都在吱吱喳喳讨论着什么。等她走上前看看有什么的时候，一位年纪小一点的女生拉了下旁边的两个同学，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看到她站在离他们的不远处，就像波纹扩散一样，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大家都在怪异的打量着她。

　　看来真的出事了，而且还和她有关呢。

　　她一步步走向公布栏，挡在前面的人乖乖的一个个让了开来。绿色的版底上用彩色的图钉固定了三张相片，一幅大的两幅小的，里面的男子一头金发，他抱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在拥吻，她披散着黑色长发，身上显然是他们学校的校服。足有A4纸大小的那张还特写了女子的面容，这样清秀熟悉，正是自己。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打自己一进学校就吸引了这么多眼球的原因。

　　那天晚上被人看见了，而且还是认识她与她有着过节的人，否则有谁这无聊去拍这种东西。她只觉得自己的血压蹭到了脑上，处于最高点状态，不过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对方以为他们是在亲热，吸血的事还没有人知道。

　　但那还不够糟吗？已经糟透了。

　　回到班上，所有谈话的人立刻静止下来，连在忙着温书的也都停下了笔。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看她木无表情走回自己的单人桌上，解下书包挂在桌子边。

　　“呀呀，”一个若无其事涂着护甲油的女生在那儿怪叫：“还真是激情的画面呢，不知道当时人有什么感受呢？”正是安娜。

　　她不慌不乱的拿出柜筒里的课本，翻开即将要学的第十六课，也不答话。

　　“恐怕人家也没什么感觉吧，都已经第N个男人了。”说着，她竖起双手在灯光下看那晶莹的指甲有没有涂歪。

　　离她不远一向与她素有敌意的一个女生跟着附和：“以后要做这种勾三搭四的事也不要穿我们学校的校服啊，简直是给学校丢脸。”

　　“你们说够了没！”本在假装看书的小柔听着那些难听的话到底忍不住站了起来：“你们凭什么说人家啊，你们自己就很纯情吗？还不是天天跟男生混在一起。而且，说不定是有什么人换个头像嫁祸给宴......”

　　“是真是假我也不想吵了，反正所有事都讲证据，只要有目击证人不就当我们冤枉她好了。你怎么不问问她当时在做什么？”

　　是的，宴的事一向很少人知道，从作风而言她一直都独行独断。即便有她和城两个好朋友，也不告诉他们她在做什么，打什么工。她不说，自然他们也不问。

　　“宴，你......”

　　“上课了 。”铃声碰巧在此时打响，走廊的学生匆匆赶回自己班，教室里的人也忙着翻箱倒柜的找课本。这个铃声可真还是救了她啊。

　　中午的时候她没有吃饭，饭堂里人多，她不想被人当作怪物那样看，而且也没有食欲。一个人站在学校的天台，很凉爽。

　　位于第五层的天台，地面铺了白色的青石方砖，原本粉色的木门在长时间的暴晒和雨打之下退了颜色，留下发白的斑斑驳驳。天台的外围用很高很高的铁丝网围着，网上布满灰尘，还有点生锈的痕迹。

　　就这样看下去，所有的事物和颜色都蒙上了一个个格子，就像一只笼里的鸟儿渴望着笼外的世界，那是与它隔绝的缤纷。是不是所有的生物都渴望着未知，所以鸟儿才会逃走，展翅于它的蓝天呢？为什么自己如此居高临下的看着，居然有一种，一种想跳下去的念头？

　　但很多时候还不到你想怎样就怎样，比如鸟笼，比如铁丝网。爬不出这个网圈，你永远只是一头困兽，你没有妄想的权利。

　　赴死原来需要很大的勇气，也需要很多的准备，可惜她两样都欠缺。

　　死其实比生更难。

　　六点十分，学校第三个街口处，一辆黑色的加长豪华房车依时停靠在行人道边管接送。她以为自己走得够快了，谁知还是棋差一着。

　　城和小柔从刚才就偷偷的跟在她身后，一直跟到司机拉开车门让她上车。

　　城的脸很冷酷，是因为她什么也没有告诉他们的缘故吧。你难道不觉得应该对我们解释什么吗？城说。

　　小柔的面色也不是很好，她也在生气。是气她做这种事，还是觉得认识她这种朋友很耻辱呢？

　　“我没什么要说的，如果你们认为我有做过就是有做过，你们认为我没有做过就是没做过。”她毫不犹豫的关上了车门，原来密封的车窗摇下了一点。

　　“我知道宴不是这样的人！但......但你什么都不说，我们不知道该拿什么来相信你。我甚至连驳斥安娜她们的理由都没了。”小柔刻意转过头去，不看那些高档的物质，更不想看被簇拥其中的宴。她仿佛看到，她对那些有钱人献媚的画面，每个晚上是怎样躺在那个男人的怀抱里，两具身躯是如何激烈纠缠在一起。她闻到，现在的宴身上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糜烂气息，在一句句甜言蜜语中她将如凋谢的花一样颓败、腐烂。

　　“我是什么人，我不是什么人，你们又知道吗？”

　　抛下一句断绝的话，她让司机开车呼啸而去。

　　我是什么人，我不是什么人......

　　其实，原来的认识真的很肤浅。

　　城陪小柔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不说话，她也不。所谓的认识，所谓的知道，只停留在她的名字叫做宴，单亲家庭，有个比她小三岁的妹妹，学习成绩非常好，担任着学生会的职务，人有点冷冷淡淡，不过心地很善良，每个晚上都会打工来养活自己和家里的人。几近肤浅的知，自己才是一厢情愿的那个。

　　从来，她都没说过他们三个是什么死党，彬彬有礼的待人接物，不论是谁都跨越不了她为自己为他人划上的那道线。划地为牢。

　　叫小柔和城的两个人由始至终都是局外人。

　　她的世界主角只有一个人，她自己。没有配角，所有的元素都是那个精彩生命里的过客，由很多男人构筑而成的奢华、残缺的世界。

　　没有写作业，饭都没吃一粒就直接把自己扔在床上，她还是第一次。

　　本着世界上没有确切的是非黑白的信念，学会生存技巧的最重要一课——乖巧、淡漠，然后以为自己借此就可以闯过无数的风风雨雨，到最后，伤了人家的心也伤了自己的。

　　社会上的大奸大恶之徒不过是胡作非为的另类人群，至于真正的坏人，还没有人达到那个标准。即使是扮演也做不到。

　　她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做不到。

　　“连饭都不吃就躺在这里叹气了？”略带笑意的声音，除了他，还有谁？

　　不吃饭也不要在这里闷死啊，他说。扯开她卷着的被子，自己跟着躺下去，睡在她旁边。

　　“我喜欢这样躺着，一直躺着，就像自己已经死了一样。”那样就不用再去面对永恒的孤单，不用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给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司机将今天的事告诉我了，他们误会了你吧？需要我向你的朋友解释下吗？”

　　“不要。”斩钉截铁的肯定。

　　自己的事由自己来背负。

　　但你不开心，他说她。爱一个人除了占有，也可以选择守护。能给的他都给了，剩下的就是她的感受。把她收纳在自己的羽翼下，不受任何伤害，让她快活、幸福，这才是爱的最高境界吧。

　　“法伊。”

　　“恩？”他挑了挑好看的眉目，“什么事？”

　　“今晚可以留在这里陪我吗？”

　　喜欢的意思就是不管有任何难耐的诱惑，都要竭力为自己的公主摘到天边的星星。

　　“呵呵，绝对乐意。这个月要扣多少工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