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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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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剧烈的头疼硬生生疼醒过来的。
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抬手捂头,结果立马被人轻轻地摁住了手腕,语气温柔得像在哄一个任性的小孩:“别动,在吊水。”
有人在旁边?
刚睡醒的我一愣,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抬眼看去,首先入目的是一片陌生的雪白,然后才看清楚了坐在我床边的那个人。
短短几日不见,那人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也熟悉到让我心惊胆战。
是钟虞。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念头闪过,紧接着就是昏迷前的记忆一股子涌进了大脑。
我被烧的有些意识模糊的大脑还没来的得及处理完这庞大的信息量,钟虞就仿佛已经看出了我的疑惑般地为我解释道:“你生病了,晕倒在公司。是你们同事开车把你送到医院来的。”
啊,没有叫救护车,看来我昏迷前最后的请求还是被他们听到了。
我欣慰地想到。
我可能有点神志不清了,居然在这种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这种事情。
我脑袋诡异地当了一下机才重新启动,终于想起前因后果的我在钟虞前差点没有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一条缝钻进去让我不要面对事实才好。
居然会因为熬夜打游戏导致生病晕倒住院,卧槽这都叫什么事啊。
“…你怎么会过来?”我尴尬得不行,又不想输了气势,只能梗着脖子先发制人。
“是上次来我们家做客的梁小姐在你手机上找到了我电话。”钟虞神情淡然地说道,一边回答我的话还替我仔细地掖了掖被角,说起“我们家”来坦然自若得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我躲着他几天不肯回家这种事,对我不接他电话,不回他短信的事情也绝口不提。
上次见面时的见到他的情绪失控也仿佛只是我的一场梦。
现在的他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完美,冷静的钟虞。
再次见到他,我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尤其是在这种自己做了傻缺事情的情况下。
心中的尴尬倒是因为他的平静化解了不少,我垂下了眼,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我睡了多久了?是你一直在照顾我?”
钟虞把我露出被子的手塞回去,微笑着说道:“没多久,四个小时左右吧。”
两个问题,只给了一个答案,避重就轻,典型的钟虞式回答。
本来应该很讨厌他这个样子的我,在这种时候,心里却突然升起了一种亲切感。
他不说我也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把照顾我的事情假手他人,绝对是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一直陪我到现在。
这下子我也再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谢谢。”
钟虞摇了摇头,眼睛里荡漾着柔波:“不用谢,只要你需要我。”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钟虞问我生病的原因,可是他一直都没有问出口,让我心里头松了口气。
不过钟虞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多事,也不喜欢问东问西,不会给人压力,相处起来很舒服。
“小飞,头还疼吗?”一双温暖柔软的手轻轻地探上了我的太阳穴按揉起来,奇迹般地缓解了不少的疼痛。
“…不疼了。”我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硬撑着说道。
我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太过古怪,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明明不久前还在为分手的问题闹得惊天动地,现在却融洽得像在蜜月期,我心里到底还是对他有些抵触,抬手把他的手挡了下去:“我真的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钟虞也就真的自然地收回了手,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来:“那我现在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
我闷闷地回了一句嗯。
之前所有的攻击都打在了棉花上,一场觉的时间都回到了原点。
一切和平到让人挫败偏偏又生不起一丝恼火,只剩下满腹的无奈了。
我靠在病床上,看着满眼刺目的雪白和挂着的吊瓶,开始生自己的闷气。
“哒哒哒”
钟虞前脚刚走,就有人在外面敲门,国际惯例的三声,规规矩矩到不行。
钟虞应该不会回来得这么快,难道是查房的护士?
我暗地里思忖着,连忙撑着床坐直了身子。
“进来吧。”
下一秒,门被轻轻地推开,又是一个熟人走进来。
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刚刚才正襟危坐好的身体又瘫了回去。
“靠,吕骁洋,你小子吃错药了吧。我还以为是小护士要进来,害得老子还激动了一下。”
来人正是从来都不知道客气是为何物的吕骁洋大兄弟。
吕骁洋嘿嘿一笑,破天荒的没有跟我怼回来,一溜烟小跑跑到我面前,声音还掐得特温柔地问我:“小飞,你好些了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好,我要吐了。”
吕骁洋还没反应过来,闻言顿时急了:“那我帮你找脸盆。”
说毕还真的殷勤地在病房里开始转圈圈到处找盆子。
就这样大概过了几秒他才回过味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靠,徐小飞你刚刚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骂你,只是单纯地觉得你刚刚那样有点恶心。”我诚恳地说道。
吕骁洋跳脚:“嘿你这还不是骂我,徐小飞你别以为你是个病号我就不敢动…”说到一半突然消了声。
“动什么?”我眉毛一挑,这孙子怎么感觉整个人都蔫了一样,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没什么。”吕骁洋脸色闪过一丝阴沉,转而又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把手上提着的东西一股脑地丢过来:“接着,哥哥看你病得可怜兮兮,专门慰问你的。”
因为生病的原因,比起平时,我整个人反应都慢了一拍,一下子没接住,那袋东西实实在在地砸了我一下。
“吕骁洋,你搞谋杀啊!”虽然不疼,但我还是象征性地表达了一下我的愤怒。
这是我们俩平时正常的相处模式,按剧情发展,这个时候吕骁洋就应该正大光明地表示“是啊,我想为民除害很久了”,然后我们两开始互喷。
但是他没有。
不仅没有,吕骁洋接下来的行为还着实有些诡异。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东西挪走,轻轻地放在我旁边,甚至还老老实实说了一声:“啊…抱歉。”
这已经不是单纯用惊悚可以形容的事态发展了。
“…你被夺舍了?”忍着头疼想了半天,我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可笑,本座乃堂堂渡劫期大能,谁有那个本事来与本座争夺身体。”
吕骁洋呵呵一笑,一脸睥睨苍生的模样。
能够长这么大还是如此的中二,看来是本人没有错。
我总算安了一点心。
吕骁洋把东西给我之后,一屁股坐在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腰杆挺得笔直,给人一种在参加报告会的感觉,仿佛永远也停不下来的嘴闭的严严实实,他也不看我,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吊瓶里的点滴。
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我瞅瞅他的样子,心里大概有些有些明白这家伙反常的原因了,怕他钻牛角尖,主动打破沉默道:“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吕骁洋咧了咧嘴:“还说我不正常呢,你小子自己被夺舍了吧。”
我沉痛地检讨:“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
曾经有一个年轻人问一个长寿的老人,怎么样才能和你一样长寿呢?
老人回答他,永远不跟傻逼争论。
年轻人说,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老人说,我觉得你说的对。
吕骁洋这下子反应很快,瞬间懂了我的意思:“嘿你他妈这又是骂我呢!”
我连连点头:“对对对。”
吕骁洋被噎住。
他无语地盯着我半晌,突然脸上表情一松,笑了出来。
气氛又回到了平时相处时的轻松愉悦。
“徐小飞,不是我说你,你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吧。”吕骁洋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一边叨叨地数落着我:“居然给我晕倒,还被送进医院来,哥以后是不是要叫你的雅号徐小妹了?”
我冷笑:“尽管试试,我不打死你就算我输”。
吕骁洋这家伙有一大特点,那就是怂,他当然不敢试试。
“你说你平时不生病,这生病一次就搞得鸡飞狗跳的,光是喊救护车就花了不少钱吧。”吕骁洋一脸肉痛地在那里一根一根掰手指。
刚刚在不食人间烟火的钟大少爷面前憋了半天,现在好不容易碰见了一个跟我一样庸俗的人,我当然是要好好炫耀一下,于是得意一昂头:“我在晕过去最后一件事就是交代他们千万别叫救护车,我们同事把我送过来的,一分钱没花。”
吕骁洋一脸赞赏地点点头:“嗯,做得不错,有我的风范。”
“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真心实意地夸奖他。
吕骁洋摆摆手:“嗨,客气客气。
”
正在我们俩看似互相吹捧实则互损时,病房门再一次被敲响,“哒哒哒”,也是国际惯例的三次,却被来人凭空敲出了一种气定神闲的气质。
这种哪怕敲个门都能敲出与众不同的气场的人,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
我一听头又开始发疼了。
“…请进。”
是谁?
敏锐地察觉到我情绪上的波动,吕骁洋投过来的眼神透出这样的疑问。
姓钟的。
我用口型回答。
吕骁洋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小飞,我把医生带过来了。”钟虞走进病房,后面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冲我点点头就算打了个招呼,没有太多废话就直接上来检查。
我坐在床边任他摆弄,医生大致检查完后,吕骁洋连忙走上前询问情况:“医生,怎么样?”
钟虞没有上去凑热闹,而是走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让我重新躺了下来。
医生轻描淡写地说:“烧还没有完全退下来,今晚要留院观察。”
听到这里,我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毕竟已经差不多十点多了,我身体还是难受的紧,想要就这么回去也不现实。
只是,我今晚住在这里的话,钟虞肯定会过来陪护,偏偏我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他——
医生走后,我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吕骁洋。
吕骁洋接收到了我的眼神,却仿佛在犹豫着什么,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清咳了一声,对钟虞说道:“那什么…今晚由我…”
钟虞微笑着打断他的话:“不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小飞这里由我来照顾,不用你担心。”
手向着门那边一扬,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
吕骁洋表情一僵,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被钟虞没有什么情绪的目光淡淡一扫,居然就这样乖乖地闭上了嘴。
这情况…有点不对吧。
我震惊地看着吕骁洋,这家伙平时里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跟钟虞对着干,今天怎么这么听他话?
不是吧,老吕,这种时候你可别怂,怂了的话兄弟怎么办?
让我在这么虚弱的情况下跟钟虞单独两人相处一晚?
别开玩笑了!
看见吕骁洋的一副理亏心虚的表情,我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看样子,在我清醒之前吕骁洋和钟虞他们就应该在医院相遇了,而且钟虞还对吕骁洋说了一些什么。
不然一向没心没肺的吕骁洋也不会在一开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过无论我如何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他们俩可能进行的对话,钟虞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能够让吕骁洋蔫成这个样子。
钟虞在我面前连措辞稍微严厉的话都没有说过,一直都是温言温语的相待,但看到吕骁洋被他轻易地打击成这样,我心里却没有半分奇怪。
我叹了口气,说到底这两人段数还是相差太多了啊。
吕骁洋灰溜溜地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钟虞两人了。
一开始担心的尴尬场面并没有出现,钟虞大概看出我的排斥,所以也没有过来惹我烦。而是转身进到洗手间,端出一个脸盆,把衬衫的袖子扎起来,用湿毛巾替我擦脸。
钟虞低垂着眼,动作仔细轻柔。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钟虞顶着一张好看得过分的脸,哪怕做出这样贤惠的动作,也有一种极其吸引人的魅力。
我定定地看着他,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句:男性公敌。
擦完脸后,钟虞动手解我扣子,这是要帮我擦身子。
我有些不习惯这样被人事无巨细地照顾,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我自己来。”
钟虞一笑,轻轻松松地就把我没有什么力气的手拨开,一粒粒解开我的衣服扣子,低声哄道:“你看你这个样子怎么自己来,乖,别闹。”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顿时让我没了脾气。
就这样,钟虞前后任劳任怨地围着我忙了好久,期间几次我想阻止他,都被他温和但是坚决地制止了。
我只能躺在病床上当一条咸鱼。
算了,管他的,我能说的都说了,他还要一意孤行,我也没办法。
夜色渐浓,本来还有些喧闹的住院部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走廊上的脚步声消失不见。
我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听着挂钟的声音,困意慢慢袭来。
“小飞,医生说你今晚可能会有几次反复发热。要是身上出汗了,记得要跟我说,我帮你擦干,不然会不舒服。”
忙完后,钟虞坐在床边,握住我的手,细细叮嘱道。
我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体温回升,头晕得厉害,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只能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钟虞俯身过来,替我拨开汗湿后粘在额角的头发,心疼地吻了吻我的眼睑:“睡吧,明天早上就好了。”
我握住他的手,心里头全是安心,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忘记了身体上的不适,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