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凤凰火 ...
-
如同燃烧的烈焰般火红的发，属于凤凰的羽翅和翎羽，碧色的眼，衣裙侧摆大开露出修长白皙的腿，燃在眉心那朵火焰也许便是这盛放的烈焰燃烧的象征。
凤凰火是凤凰涅槃时留下的火种，凤凰涅槃留下的火种自然不是只有她，但到最后，仍旧燃烧的火种也只剩下她了。混沌一片的火焰，因为对凤凰的信仰，获得了一生。也因此，她会在这里守护着凤凰神社，直到她燃尽自己。
凤凰火的一生本就是为了燃尽自己的生命，她从最开始就在极尽燃烧，又如何能够忍受那和她完全相反的冰冻的生命。
凤凰火无法忍受八百比丘尼那几乎要将她的火焰冻结的灵魂，自然也无法忍受冬雪和泉奈如今被冻结的生命。
对这冰冷避之不及的凤凰火愿意出来见她，她其实是感到了诧异的，而那自从她成为不死便很少和她接近的火焰能够记得她的名字，更令她惊讶。
宇智波泉奈是没有见过凤凰火的。
但是从冬雪的态度，他自然是知道冬雪会特地来找的妖怪，该是她的、曾经的式神。
冬雪拉着泉奈在那里站定，就再未上前，她心知那绚烂的火焰不堪忍受冻结的冰冷，便自觉没有靠近。
“嗯，我来了，凤凰火。”她回应道，算是回应凤凰火的话。
她的音色清亮，带着少女特有的温软，生生将她那些年的冰冻麻木软化了不少，她的眼睛微微放松，即便是空洞无光的样子也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温和。
即便她曾经面对自己的式神是充满温情，也难以毫无阴郁地这样笑，凤凰火看着那虽然眼盲，却显出了曾经从未有过的放松的少女，感到了一点欣慰。
烈焰是火热的，而不死的他们却是冰冷的，在这凤凰林中燃尽她的生命才是她永久的夙愿。
她扬起头颅，对着梦境中的阴阳师说道，“我将会在这里守着凤凰的神社，直到燃尽我的生命。”
那是一场梦。
不论是如何的真实，不论在那梦中她是多么“深爱”作为阴阳师的少女，那始终是一场梦——一场美好而虚幻的梦境。
他们的相遇是美好的，长久等待着一个人类，是凤凰火从未有过的经历，即便等待着守护着是如此绝望的坎坷的路程，这也是她绝不会遗忘的一次经历。他们之前存在着所谓的“缘”，但是这到底是虚幻，他们的“缘”最终归于虚无。
他们那些式神直到那座庭院崩溃之时没能见到她，梦醒后她再度见到阴阳师之时，她已然眼盲，不用多想，必然是给了在她身边的那人。凤凰火能够因为看出她的安心而感到欣慰，但其他记得她的式神就不一定了。
凤凰火作为凤凰涅槃的火种，是保留着部分神性的妖怪，自身也算强大的妖物，她虽然不是那些可以窥见法则的神明，但她借此却能够记住那份梦境，也能够窥见将他们这些妖怪和困于轮回的少女连接起来的是何物。
凤凰火在那梦境中的确真心对这个孩子抱有“深爱”，但，那是梦，不论是冬雪还是凤凰火都分得清，凤凰火的梦醒了，她的信仰不是梦里的阴阳师，她的信仰，永远都是她的凤凰。
冬雪知道的，所以她从没有指望过她的庭院能够再一次热闹起来——那庭院，就如现在一般便好。
“你的火焰让我感受到了温暖。”这句话不是假话。她的冰冻能够让凤凰火觉得冰冷，凤凰火的火焰也让她久违地从泉奈之外的事物上感受到了温暖。
凤凰火勾唇一笑，这是对她的火焰的赞扬，她自然是感到高兴道的，“我在那片黑暗中看见了堕落的龙。”
凤凰火这样说道，也不在意少女的怔愣，在燃起飞舞的火焰的包裹下消失在他们面前。
冬雪将凤凰火的话记在了心里，虽然最开始感到了诧异，但细想却不很在意。她不傻，龙神的诡异她看得出来，她的御灵、能够凌驾于法则的龙神，“制造”出了她这样的神子的龙神，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存在。
她大概猜得出，自己会不断重复是那个系统和龙神做的，但是她不会因此责怪龙神。她虽然不记得自己在真实之世的生活，但是在和系统交接之后她至少知道，她来到这个世界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许了愿望，然后付出了代价。
不论到如今是因为什么，从最开始、从宇智波泉奈第一次死去开始，选择了重复妄图改变的就是她自己。
宇智波泉奈对于他们之间简短的对话没有说任何，对于冬雪来此只是为了一见也没有任何质疑。
因为爱着她，所以愿意陪伴，不论沉默或漫无目的，仅仅是相伴于身旁，便足矣。
宇智波泉奈仅仅只是有一分惊讶，即便是这一分惊讶他也很好地收敛了没有显露。
他以为那些式神将冬雪遗忘了，但是这样看来还是有些式神能够记得她的。他不会因此感到不快，反而会为此感到一丝安心，宇智波泉奈对人情感变化敏感，对于无需多言便能够明白意思的冬雪，他自然更容易明白她的情感变化。
冬雪不是没心的人。她感到愧疚，也产生了思念，对那些在所谓的“虚幻的梦境”中等待了她一次次轮回的式神抱有愧疚和思念，思念无法得到回应的话，只会越来越深刻。
能够见到那些式神，是好事。即便不记得她，即便只是感到熟悉，即便已经回归他们原本自由自在的样子，只要知道他们还在，她就能够感到高兴。
“接下来要去哪里？”青年低下头，温声问她。
冬雪没有因为凤凰火的离去而感到郁郁，反而对她虽然记住了自己却不被自己束缚在那场“梦”里而感到高兴，她难得弯了弯嘴角，自然地显露些许笑意，然后微微抬首，那双空洞的眼中仿佛也带上了光彩，“我想见姑姑。”
“我想见大家。”她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愿望。
宇智波泉奈没有说话，静静地认真地凝视着她，他知道冬雪还有话没有说完。
“但是，我想先去见见八百比丘尼。”
“就算知道不一样——也想见一面。”
同样是不老不死，始终孤身一人的八百比丘尼……是什么样的呢？
泉奈不知道八百比丘尼的意义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应下冬雪的愿望，“我带你去找。”
“嗯，之前那个老人说是京都的阴阳师带走了她，”冬雪顺势放松身体揽住青年的肩，被他轻松地抱起，“那么她应该是和那个阴阳师一起回京都了。”
“那就去京都吧。”
她想要见八百比丘尼，又怎么可能是仅仅为了见同样苦于长生不死的人。作为曾经一直沉浸在隐晦的求死中的人，冬雪是明白“长生”的痛苦的。八百比丘尼和她的不同，在于她是不断在同一时间循环，而八百比丘尼则是没有丝毫回旋余地地一直活下去，不断看着其他人老去死去。
她们两个是不一样的。冬雪经历的人和事至始至终是在那么些年中回旋，而八百比丘尼却是真正地始终孤独和游离——虽然最终，都只是造成麻木这样的结果。
冬雪和她不同，冬雪还抱有期待，而非单纯地渴死，而八百比丘尼连等待某个人都是为了求死。
……直白地说，冬雪还有宇智波泉奈，而八百比丘尼，一无所有。
他们相见自然不是为了“比惨”。冬雪对这个世界的走向不大明晰，但是八百比丘尼作为人鱼肉的受害者，真正活了如此长久的人，也许……比起他们这样不正统的不死，她会知道一些解除诅咒的方法。
即便冬雪知道，若八百比丘尼知道便不会存活至今，但是却依旧不愿放弃。八百比丘尼的方法也许不适用，但至少能给她一点希望。
虽然和宇智波泉奈一起长生不死她已然没有不甘，但是如果可以，她也奢望着能够和他一起相守至华发，然后共赴黄泉。
对的，只是一个希望罢了。
即便无法实现，冬雪也不会痛苦，宇智波泉奈也仅仅会感到有一些遗憾，他们那相融扭曲的情感，早已不是这些能够干涉的了。
缠绕在他们身上的红线早就已经一团糟，和其他人的线变得若隐若现，然而便是那些乱七八糟缠缠绕绕的红线，把他们两个彻底绑在一起。那原本仅仅是因为相识而连起的细细红线，最终因为不断的重复变得越来越多，变成了如今无法分割的样子。
他们心甘情愿，自然不为此后悔。
——既然你给予我回应，即便我无法为你而背弃他人，但却可以倾尽我的一切。
宇智波泉奈不会为了冬雪做背弃家族的事，冬雪不会为了泉奈做伤及同乡的事，但是他们却愿意自己交付换取对方的存在。
他们对对方的感情，若是没有对方的回应，便只是最终断掉的线了。
闭目的乌发女子睁开了眼，一袭红白的巫女服，她精致冷淡的眉目携着疏离的笑容，眼中仿佛印出天星的轨迹，她扶着那华丽的法杖，自言。
“相似之人，近了。”
作者有话说第66章 凤凰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