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酒师》落白云间

15、第壹伍章 夫心

　　突如其来的一声喊，险些没把他的魂吓出来。

　　冯浩急忙抱起红酒，瓶身上红色液体还在缓缓蜿蜒向下。但是味道很纯正，醇厚绵长，沁醉冷冽。不是纯正的品丽珠，属于品丽珠的小品种。

　　仔细看着酒，冯浩心里乐啊。

　　云泽将酒接了过来，拿着灯照在酒上观察。

　　从始至终，他都是面无表情。冯浩知道，云泽心中还是比较高兴的。

　　“云哥，这是品丽珠的品种，种不纯正，但是颜色，酒香目前还是比较好的。品丽珠是纯正高级酒，这是它的一个品种，价格之间有差别。这酒刚开始摇晃、颜色、气泡、味道都不是正经的。果肉成分不纯，阳光不足，酿造年份也不够。
　　不过也还好，经过再加工氧化反应，这酒中的二氧化硫中和的差不多，味道也不像先前那么涩，和真正的品丽珠比，差是差了点。市场价一般在四十万左右，但在拍卖会上一般可以达到一百万……”

　　闻言，云泽阴郁许久的脸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用力拍了拍冯浩的肩膀，无言表达内心欣喜。

　　“这买酒、鉴酒还是要看人品啊。运气来了，天也挡不住，破烂里面都能长金子。”一道声音传来。

　　听此，冯浩看向柯离。

　　同时，刘老手指发抖的指着柯离，吐词不清。

　　柯离翻翻白眼，一副阴阳怪气的面孔，看样子是想活活气死那个刘老板。

　　像是想起什么，冯浩说：“云哥，柯离小兄弟也帮了我们的大忙，你要是有收藏的好酒就送他吧。当然，这劳务费也是不能少的。”

　　云泽笑了一下，接着从钱夹子拿出一沓钱，看样子有五千多。他直接给了柯离。

　　柯离很高兴，笑道：“谢谢云老板，好运连连，大吉大利啊。”

　　他们赢了，周边很多人羡慕不已，有的人拍手称好。

　　可这话对刘老板就显的有点挖苦的意味，他苦心来苦心去，让别人捡了个大便宜。

　　冯浩不想关注那个刘老板怎么样，他心里很高兴。

　　鉴酒，品酒就是这样，有一定的风险，有时也靠运气。这酒能品出来也是运气，可经验专业也很重要，如果他忽略酒的气泡变化或者酒的味道，那么这酒就会成下水道的污水向东流。

　　但是品出来了，这酒至少一百万上拍卖会。

　　云泽拿着酒，找到了陆老板。

　　同样，陆老板也很欢喜，看到云泽就说：“我们去办公室谈一下。”

　　云泽点头，跟着陆老板去了办公室。

　　陆老板的办公室很简单，只有一套沙发和茶具。他手指了指沙发，示意他们坐下。立马就说：“云老板，这酒很不错，品种上就已经很稀缺了，市场上好点的酒种难求，对气候要求太严格。好的酒我这店也需要，你开价吧。”

　　云泽看着他，说：“这酒你说多少钱？”

　　这酒是品丽珠的种，品质虽然不是特别好，口感经过再加工也还不错，拍卖回家收藏后，酿造时间够了，还会涨价。保守价起码一百万，当然他不会直接说一百万。

　　“陆老板，这酒的色泽，沉淀，气泡，香味你也知道。品丽珠的酒种，起码最低一百二十万，你看怎么样？”

　　陆老板有些为难，说：“你还真是内行，但这酒中杂品成分相对多一些，就算能上拍卖会，这酒价格也不如这样，而且现在生意都难做，拍卖会上的人都刁，怕是不好出手。我这资金周转也有一定的困难。如果你钱不急着用，一百二十万放在我这里，到时法国拍卖会开季，我给你出手。要是有的愿意竞标，我就给你联系联系，如果你要现金，我这有一百万，你们可以先用着……”

　　一百万是他的最低限度，陆老板倒是没有打破最后一层防线。

　　冯浩看着云泽，说：“我现在手里紧，没什么钱。”

　　云泽点头，说：“行吧，陆老板。我把就给你了，给我转账。”

　　“好勒！”陆老板一拍大腿：“放心吧。我们都是老合作的伙伴了。不会少你的。不到明天，今晚账上就会有消息。如果找到好的买家，我定给你来一挂。”

　　云泽笑笑：“只要消息好，所有店员的红包都是我的，另人人都送一瓶干红。”

　　“那我替所有的员工谢谢云老板了。”陆老板说着，就抱着酒出去了。

　　看着陆老板离去的背影，冯浩说：“你不怕他卷着东西跑了，那是一百万。”

　　云泽淡淡一笑，翘起二郎腿说：“他这店就有九千多万，一百万在他眼中算什么？不要看他对我们很客气。但他才是真正的会做生意的人，这种人笑里藏刀，很可怕。能够放下身段，不在乎面子，尊严。这样的人赚不了大钱估计天都要哭一把，这也是我和他打交道后学到的，人不是越横越暴才算厉害，而是越低调越厉害。”

　　一口气叹，云泽将目光转向冯浩，问：“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冯浩摇头。

　　云泽说：“有句话说出来不好听，但是很在理。”

　　冯浩：“是……”

　　西装贴合在云泽身上，他伸手整了整西装扣子，仰头看着天花板，这样的他身上忽然有一种儒雅的气质，但……

　　“那句话是——低调是最牛的炫耀！”

　　对于云泽的话，冯浩不敢完全认可，人是低调且有实力才算厉害。

　　在店中等了很久，陆老板才回来，手里拿着一张发票收据给云泽：“云老板，单子收据都在这里，你回去看看账目，一个小时之内应该都会到。”

　　云泽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陆老板忽然说：“云大，不知道你身边的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他好像很懂酒啊……”

　　“我叫冯浩。”

　　陆老板笑着说：“哦，是冯浩兄弟。你眼睛，鼻子真不是一般的毒，那个刘老板在我这鉴别过九百多万的酒。但没有像今天这样看走眼，鼻子不对味。但今天让你捡到宝，你真的很厉害。”

　　他还没说话，云泽就说：“陆老板，你可别夸他，我也只是带他见见世面，你这样夸他，他会骄傲的。”

　　陆老板说：“云老板哪里的话，有实力就是有实力哦。冯浩兄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法国品酒，看看那里的酒……”

　　心中有些诧异。鉴酒，品酒的人一般都想去法国玩玩看看，那里有最原始的酿酒方法，葡萄的好坏一目了然。

　　云泽却说：“陆老板，这是以后有时间再说吧，我们现在时间紧，还有事做。”说完，看他一眼。

　　冯浩笑笑，然后跟着云泽离开了全胜酒楼。

　　上了车，麻子看着云泽，说：“是回别墅吗？”

　　云泽说：“去酒楼。今天捞回来一百万。”

　　听到一百万，麻子眼睛瞪的老大，觉得难以想象，有点傻乎乎的问：“是我们的钱？属于……我们的？”

　　云泽狠狠拍了一下麻子的肩，说：“是的，是我们的，我们现在需要庆祝。”他说完，松开西装领结，脸上满是笑意，看起来很开心，很爽。

　　他也是一样，一百万，这是多么大的数字，从来没有预料到。高兴后便是沮丧，一百万不属于他，他只能拿四十万而已，只是一部分。

　　麻子很高兴的将车开去了酒楼。

　　接近凌晨，酒楼还是那么热闹，里面的到处都是游客，他们沉浸在音乐中，用酒来迷醉神智，刺激内心深处，达到情感的宣泄。

　　云泽要了一个厢房，他们一起进去。

　　麻子麻溜的安排好了一切，很快就来了很多酒茶。

　　云泽亲自打开一瓶递给他。

　　他接过。

　　云泽笑着说：“天哪！一百万，你知道吗？我一晚上的收入只有一万多，还得客人多，上的酒水菜多。一桌子客人吃下来，我只能提成一千多块。有的喜欢玩的，在这订房间，我还能多得一点，但是也得人流量非常大的时候。一百万，我要赚一年啊。你一晚上就给我赚了一百万……”

　　眼前的人很兴奋，但依旧很有气派，那份儒雅保持的很好。他也很难想象，一下子就捞回来一百万，这个数字是那么遥远，遥远到不可触碰，可现在却真实在手，可他心里很沮丧。

　　云泽越高兴，他越失落，因为钱少。

　　云泽伸手碰杯，他忘却心中所想，狠狠的喝了一口，很爽，热辣辣的感觉很刺激。

　　此刻，至少此刻，是值得高兴的。

　　起码没有输，还赚回来四十万。

　　云泽兴奋站起来说：“麻子，去把言寸心给我叫来。”

　　不久，言寸心从外面进来，他很清爽，穿着粉红衬衣，白色宽松的休闲裤，整个人散发少年感。

　　见惯了言寸心颓丧的，无助的，愤恨的样子，此刻的言寸心像一朵刚出水的莲，淡然脱俗又清新。

　　冯浩有点想去抱着言寸心，搁浅在他肩头，吸取他身上淡淡的香，他的温顺，让他放松，他不自觉有点怀念和言寸心相处日子。

　　可以不用算计，用心做自己，可以不用紧绷，睡在那阴暗的屋里，看阳光明灭，看浮尘起落，看言寸心将自己最本真的样子表现。

　　在那个屋子里，两个人都可以卸下伪装。

　　言寸心看着他，露出了温柔的笑，眼神中澄澈无害。进来后，主动坐在冯浩身边。

　　云泽说：“小言，你手头上的事先放一放，你陪他吧。你喜欢玩，他会对你胃口，这三天给你放假。”

　　三天？还有那么多课。冯浩心中诧异，说：“云哥，如果一个星期不回家，我怕毕不了业，学分会扣完的。”

　　云泽真挚的问：“那你读书是为了什么？读书不就是为了赚钱吗？你学那么多知识不就是为了找一个好工作吗？但是给人家上班打工你能赚到多少？明天我们还去全胜酒楼，这次投资更大的。”

　　冯浩觉得云泽已经痴迷上玩酒了，但是投资越多，找到的好酒越多，他就越失望，因为他得不到，永远是云泽得最大的，资本注定他只能捞点小利。

　　他说：“云哥，我妈妈希望我学业有成，到时稳定点。我出来品酒，她不知道，我是瞒着她的。三天不回去，我妈妈会知道的，我怕让她失望，毕竟我爸爸……”

　　云泽忽然沉默了起来，眼神中绚烂的色彩瞬间放空了，只剩下无尽的暗淡，像是回到过去，又好似想到了什么。

　　良久，良久……他才喃喃道：“是要听妈妈的话……有妈妈的孩子真好……你不能辜负妈妈。听妈妈的话是对的，嗯。”

　　他的话像是很有感触似的，似乎也蕴含着无尽的愤恨和悔意。

　　冯浩无法理解。

　　云泽忽然拍着他的肩膀，低声道：“男人应该知道自己要什么，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但也不要被一些事情左右束缚。儿女情长，优柔寡断的人在商场会被吃的不吐骨头。”

　　冯浩点点头，很高兴云泽不拘着他。

　　云泽站起身，背对他说：“那个陆老板要带你去法国，你要知道法国是可以私人持枪的，不是很安全。我希望你能活着，你懂吗？”

　　冯浩说：“知道了云哥，没有你在，我没有安全感。”

　　云泽笑了下，将西装扣子紧了紧就离开了。余声在耳——“小言，他多玩一个小时，我给你一千块。”

　　门关上后，冯浩才有点反应过来。

　　言寸心忽然对着他笑了起来，起身跨坐到他身上，捧着他的脸说：“亲情和渴求，你选哪一个？”

　　还来不及说拒绝，言寸心就说：“就当帮我多赚钱了，陪我喝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