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酒师》落白云间

13、第壹叁章 粉身

　　冯浩定定的看着张轩，一动不动，他想看看这个人的心到底能狠到什么程度。

　　白三在他背上拍了两下，说：“把头低下去，骨头硬是好事，但是姿态别那么傲。”

　　冯浩眼眶泛红，不想低头。他家虽不富裕，可这样的屈辱他没有受过。

　　张轩瞪着他，说：“人穷了姿态就要低一点。你除了有傲气还有什么，你有什么资本和我们比。我家的一只宠物狗都比你的命值钱。你就是穷鬼，你爸也是穷鬼，你别这样看着我。”

　　不想说到他爸，冯浩急道：“张轩，你有什么都冲我来，不要侮辱我爸爸。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现在一无所有，你把我惹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活不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白三笑了，翘起二郎腿说：“啧啧，真是吓死我了。我们只是侮|辱你啊，你喜欢听进去，怄气是你自己的事。你想和我们拼命。啧啧~~~~，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我们一没伤你性命，二没伤天害理，三没犯法，你觉得法律会管我们？”略顿，吹了吹指甲：“还有，我们只是欺负你而已，你急……你能急出什么 ？”

　　无视白三的话，冯浩盯着张轩。

　　张轩冷笑一下，说：“不要这么看着我，把你惹急了，你会和我们同归于尽。真是愚蠢，你不要忘了还有你妈妈，还有一个喜欢粘着你的谢志凡。你这种人就知道同归于尽，从来不为你身边的人想，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活该你是穷鬼。”

　　是啊，他没了，妈妈该怎么办？幸苦养他二十多年……

　　冯浩你只是光脚的，你还有顾虑，你还有家人，有朋友——谢志凡眉眼弯弯的样子，像一汪温暖的风，将他灵魂中的温柔唤醒。

　　张轩狰狞的面孔飘忽在眼。

　　冷，狠，无情，一丝一丝剥夺着他最后的尊严，而他只能无奈又悲愤，却什么都做不了。

　　看冯浩难受，张轩笑笑说：“好了，他给我那一巴掌我已经还了。你们也别为难他了，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明天我还要竞选社团联合会主席。不能因小失大。”

　　白三又推了冯浩一把。

　　冯浩后退了几步。

　　张轩他们就那样大摇大摆的离去。

　　白三笑着道：“轩儿~~~，我找几个玩的好兄弟给你投票助威。晚上请他们吃顿饭，你这主席准到手……”

　　冯浩无力的坐在地上，看着他们扬长而去。伸手握住肩头，痛一丝一丝绵延到骨子里，这叫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他到底算什么？什么都算不上。不怪他爸爸，只能怪听他自己没本事。

　　窗外槐花分外香，神思被花香笼罩，一瞬间卸下心房，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也有什么东西开阔了——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

　　钱是王八蛋，没了再赚。关键是他连王八蛋都没有。

　　起身离开教室，买了一张去顺延的车票，顺延有各种各样的酒。而这些酒是他梦想的地方，也是他的天堂，是他重新崛起的地方。

　　张轩，你真的很好，让我看清了现实——人不能意气用事。

　　今日你视我如敝履，他日我叫你高攀不起！

　　你等着！

　　来到顺延，冯浩直接去了云泽的酒楼。在这里他找到了麻子。

　　麻子说：“老大在开会，你等一会。”

　　冯浩坐在云泽的办公室，心里有点郁闷：妈的，道上转正的人也学起了公司那一套。屁大一个酒楼还要开会，这没几个小时看来搞不定！

　　对于云泽，他不了解，更多的只是高中记忆，知道他以前混社会，对于其他的一无所知。而在言寸心的警告里，他知道，转正的云泽骨子还是那么狠，冷，无情。一个不小心会翻脸不认人。他知道云泽是在利用他，利用他赚钱稳固他的地产生意，稳固资金。他也一样，互相利用罢了。

　　等了一会，云泽从外面进来。

　　看到他无力垂下的左肩，云泽很平静的问：“胳膊怎么了？”

　　冯浩说：“被之前那几个小霸王给打了一拳。”

　　本以为云泽会很生气或者说给他报仇的话，最起码会客套一下，暖一把人心，没想到云泽直接说：“打架是一个男人很幼稚的表现。都是成年人了，动手这种行为真的很愚蠢。以后要记得避免。”

　　这是一个以前混黑的人现在开起了酒楼，成了老板，甚至经营地产的人说的话。

　　冯浩心中着实惊讶了一把。尴尬笑了笑。

　　云泽说：“言寸心，你还喜欢吗？”

　　冯浩笑了笑。

　　云泽说：“男人这一生会有很多东西，但在有钱后会有更多，包括女人和男人。女人很容易把握，但是你不需要……”

　　冯浩有点不懂：“云哥……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弯的？

　　云泽笑了笑，说：“是言寸心说的。他说什么攻受之间是有磁场，还说什么只要他看一眼，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那天我带你进来，他看了你一眼，知道了。”

　　冯浩说：“世上真有这么奇怪的事？”

　　云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言寸心看的多，他说他知道，这大概就是物以类聚吧。”

　　冯浩低了低头。看着他老二。

　　云泽说：“你放心，老四不会找你麻烦。言寸心是自愿的。男人在有钱后，不要崩太紧，你来找我，就说明你真的要好好放松了。晚上我们去全胜酒楼，你现在要好好休息。这一次，我投资多一点，怎样？”

　　冯浩问：“多少？”

　　云泽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双手合十，眉宇微皱。然后说：“三十五万以内。”

　　三十五万……这个数字真的很大。

　　如果他大学毕业踏踏实实工作，一个月工资按六千来算，起码要七年才能挣回来，当然不排除吃、喝、拉、撒、睡、水、电、网、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游戏、男友和孝敬爸妈……聚会，旅游，潇洒……这些想都不要想。

　　这个数字对他确实大，他没见过那么多钱。

　　这个数字对张轩来说小，就是几块皮的钱。

　　但对云泽，不小！

　　也可以看出云泽不是很有钱，虽然他家是搞地产的，但是老头子还在，又好着身板，这钱他拿不到，最多就是有点地皮上的商业楼在运转，但这些都要钱，要本钱周转。难怪云泽喜欢玩酒。

　　这样的云泽和他印象中的云泽不一样，云泽曾经有名，现在很有名，也有势，但是没钱。

　　他点了点头。

　　云泽吩咐了酒楼的一些事情，晚上就带着冯浩去了顺延一条繁华的大街。

　　顺延真的很美，紧靠着伊犁河，这里有很多薰衣草花，西西伯利亚高原上吹来的风导致这个地方气候温差大，光照充足。有些像法国的地中海气候，适合薰衣草开遍。据说，薰衣草是爱情之草。

　　以前这里只是一个买酒酿酒的小镇，从来没有今天的繁荣，更别说漫山遍野的薰衣草，人们只当是野草，在品酒鉴酒发展后，旅游业也跟着火了起来，现在薰衣草都看不到了。

　　车子停在停车场。

　　麻子下来开的车门。

　　云泽下车后，将西装扣子紧了紧，他整个人很精神，有一种绅士儒雅的感觉，也像一个很大气的老板。

　　冯浩看看云泽，又看看自己——牛仔裤，白球鞋，汗衫。真是素的不能再素了。

　　对比后，真是好大的落差。

　　云泽带着他去了全胜酒楼。在顺延游玩的客人很多，大都是来看薰衣草的。玩累了，晚上就品品酒，体会小资的感觉。没钱的买便宜的酒带回家作纪念，有钱的买个刺激，在一堆真假混杂的酒中鉴别一下，运气好的，钱一把把抱回家，运气不好的，楼顶候着……

　　尤其是晚上的顺延酒水门店，人多的能挤出油来。

　　云泽到了柜台前。

　　酒水店的老板说：“云老板来玩啊，今天刚进口的一箱新货，要看看吗？”

　　云泽点了点头，说：“都是老熟人了，不用叫我老板，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老板笑着应了，说：“跟我来吧。”

　　冯浩看着云泽跟着老板上了楼，心里很奇怪，不知道他们去哪。他也只是跟着，。他们来到了二楼，二楼是个装潢很古朴的大厅，比楼下买酒品酒的地方小了些，但是这里没有成品，只有一些散装酒。楼上人不多，只有十几个，但个个看上去都是土豪。

　　老板说：“云大，要推荐酒吗？”

　　冯浩着眼看去。老板四十多岁，脸上褶子却很少，鬓角有一点碎白，皮肤很好，泛着一丝淡淡油光，应该是品酒养颜所致。

　　云泽说：“陆老板，给我朋友先逛逛。”

　　陆老板有些意外，笑了笑，不说话。

　　云泽朝着原酒区去，他跟着，有些意外，不曾想全胜酒楼二楼还有这样的天地。

　　二楼的酒在玻璃瓶子中装着，旁边还有“试杯”，这样可以帮人品，红白黄绿……各色都有，看着很绚烂，当然价格肯定不低。

　　云泽低声道：“这个陆老板不要小瞧。别看他跟我们很客气，但是他从我身上捞走的钱，可以盖座洋楼了。我在这找酒，从来没有找对过，基本都是输。”

　　冯浩很惊讶，没想到云泽输在酒上的钱这么多。

　　云泽笑着说：“之前你带我赢过一次，那种感觉真的很有趣，爱恨交织，让人欲罢不能。但是这是不够的。这次我想要大的，让那种畅快的感觉再来一次。选吧，这里的酒任你选，三十五以内，我们一起赢。”

　　冯浩说：“我只有四万。”

　　云泽看着他，笑了一下，说：“资本注定了你只能赢，只能找到好酒。不要输，也不能输，不然我们会很难堪。”

　　他的话平平淡淡，但是他知道这不是玩笑话，拿着他的钱合伙鉴酒，就像是在刀刃上走钢丝，赢了双喜.

　　输了，粉身碎骨的只有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