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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第一四八回. 风华依旧当时节 只叹月圆圆又缺 ...


  •   顾非陪同父亲一起会见忽然来访的西平侯爷澧子曼,原本想要对澧子曼的用心探知一二,可对方果然老谋深算,只是对回到丞相府里的顾三少爷嘘寒问暖,对杨南丞之事,对六扇门之事只字不提。
      对方既然按兵不动,那这厢也不必自乱阵脚。
      如此想着,顾非还是按着之前与杨南丞的商议,先行暗中探查一下这京城中关于六扇门神策府的消息。

      京兆之都,八街九陌软红香土,名人能士汇聚一堂,四通八达消息灵便,茶肆酒坊高朋满座,要说打探消息,还有一处不得不说。
      杨南丞看着十里长街,眼中少不得怀念。与顾非被困在冰洞中一年,多久不曾见过这样人满为患满目琳琅,杨南丞不禁轻声感喟。
      转眼看了看身边锦衣华服的俊人儿,杨南丞低垂了眼。
      在丞相府里遇到莫日晞是他始料不及,安心于他的平安无事,惊讶于长生阁与澧子曼的关系。至于莫日晞最后一句话。
      江若初。
      他与江若初相遇于江湖,互生爱慕于危难,最终却分道扬镳天各一方。于理,陈家之事虽非杨南丞所为却也难脱干系,对此杨南丞始终有一分亏欠;但于情,当年二人情相悦爱相同,期间恩怨情仇爱恨变故,如今即是不欢而散,杨南丞心中早已放下,心中唯新人耳。只是杨南丞并非无情冷血之人,即算天各一方,却也不想两厢成仇。
      莫日晞的那句话,是痴爱成恨也罢,或嫉妒成殇也罢,杨南丞并非心无波澜,却也瞬刻心静如水,莫日晞不曾细说,杨南丞也不想追问。
      他与江若初当年天意弄人聚少离多,而今不与谈情恩怨亦且随缘吧。

      “丞哥?”
      顾非看着杨南丞脸上忽然浮起一丝淡淡苦笑,不禁轻声开口。
      杨南丞醒神过来,笑看情人儿,抬眼再瞧,两人已经到了“晚晴楼”。
      “这可又是,故地重游?”杨南丞打趣道。
      顾非笑着看看他。
      两人拾阶而上,龟公赶紧过来唱喏,顾非也是熟门熟路地走在前头豪爽打赏,杨南丞跟在他身后,见着旁人走开些,不禁笑着打趣:“上回便想说呢,非弟总是拉着我来这花楼里头,也不怕我被人拐走了么?”
      顾非眉眼一弯,看了看左右而来的美人儿,笑道:“自古英雄好美色,人不风流枉年少。”
      杨南丞见着比自己年纪小的情人儿忽然俏皮说了这样一句,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也是笑话自己这番没有气量,不过转念一想却觉不对,立刻又板起脸色,假意生气道:“哦,怎么,顾三爷也是年少风流花间戏蝶多年?”
      顾非闻言也不辩解,只是见着杨南丞的脸色变化就觉得心中暖洋洋,听他忽然来这一句,更是笑着趴伏在他肩头上。忽然想起之前在张三丰跟前自己说过的话,顾非抬头在杨南丞唇瓣上一啄:“嚯,让小爷尝尝这醋可是辣的?”说完又顾自笑得肩头乱颤。
      倒是杨南丞面上挂不住红了一回,人前他倒是有些忌讳,只是悄悄捏着顾非的腰肢,假意生气道:“非儿愈发坏了,看来为兄得好好教训教训。”
      顾非却不推让,只笑着望向他露了微微挑衅的笑来。

      美人坐拥,两人倒是悄声说了几句亲密话,叫周围几个姐儿倒是吃尽了飞醋。
      收敛心思,杨南丞抬眼看了看这熟悉的晚晴楼,又看了看坐在两人周围几个美人儿,心中不禁有些奇怪,这晚晴楼里头的姐儿相公们他也大多认识熟个面,这几个倒是都面生不曾见过,心道这晚晴楼里也是花开花落并未太上心,只招手唤了那门口的管事龟公:“李楼主可在?咱们有事想见一见楼主,劳烦通传一声,就说……”
      “哎,这不是赵公子和云二少么!多久没见二位来了!”来人热情招呼着,又转头对着走过来的那管事龟公,“这儿便叫我招呼着吧。”
      杨南丞一愣,这说话人不是李晚晴身边的近侍烨茗么?他口里的赵公子和云二少是怎么回事?
      那烨茗也不解释,只笑着冲两人身边的美人使了眼色,微微笑着道:“二位那么长时间没来,怎么在大厅里头坐着?这不是怠慢了贵客么?二位爷不如还是按常日的,咱们‘弄玉苑’里头说话吧。”说着躬身相请。
      杨南丞正摸不着头脑,烨茗却过来悄声说了几个字,杨南丞心中一轮,便也顺着这意思,笑道:“也好也好,前厅里头人多,咱们还是后院雅间里头看美人吧,云兄请。”

      假意不曾看到前头龟公递过来的眼神,杨南丞二人随着烨茗绕着香气四溢的花廊,片刻便到了晚晴楼后院的雅间里。
      杨南丞历来为人豪爽,顾非也是个胆大的,两人在雅间里头一坐,那烨茗说了几句体面客气话,这才挥退了几个姐儿,关上房门,小心翼翼道:“杨爷,小的失礼了,事出有因,还请杨爷见谅!”
      杨南丞看了看顾非,道:“无妨,倒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话出口了,杨南丞也是自嘲,这般小心,莫不又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么。
      说起来,两人这次回到京城来,那神策府的人已经知道他这个剑魔之子非但没死,还回到了京城,江湖之中这消息怕也是传扬开,可这两人还是这样百无禁忌出入烟花之地,也难怪了。
      杨南丞想着看了看处之泰然的顾非,开口道:“怎么,这晚晴楼也不待见我了?”
      烨茗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只微微惊讶惶恐道:“杨爷,这真是事出有因,切莫怪小的失礼。这详情还是等晴娘与杨爷说,小的人微言薄,若是惹杨爷不开心了,不如……”说着人就半跪下去。
      听他说得言重,杨南丞连忙伸手相托:“哎,言重了言重了,在下说笑说笑了。”
      烨茗抬头看他,松了口气,又重垂眼拱手:“杨爷大人大量,烨茗感激不尽!杨爷二位先坐坐,小的这就去请晴娘过来说话!”

      两人没坐多久便见着晚晴楼的楼主李晚晴推门而入。
      温婉美人儿依旧风韵当年,着一身品绿绣纹的玄色纱衣,碧玉钗花随身姿摇曳。
      李晚晴进门见到杨南丞的脸面一脸惊讶未止又轻轻皱了皱眉头,将他身边的顾非打量了一眼。
      见着故人,杨南丞脸上一派温柔,起身作礼话还没出口,李晚晴却是将门按了按,急急开了口:“亏得烨茗先见着你来了,你既然还活得好好的便是大善,怎生又这样大摇大摆出现在这楼里?”
      杨南丞不解地挑了挑眉,又再打趣:“怎么,李姑娘还真不待见我这剑魔之子?”
      李晚晴面色微愠,眉眼一虚,恨恨道:“人说男子无情,你这却是什么混账话!”说罢又顾自摇头,忍不住转眼看了看门外。
      杨南丞看他说得真切,连忙笑着作礼:“是南丞胡说了,李姑娘大人大量,莫与我个粗人计较……”
      李晚晴用力看了看他,眼中倒是多一份温柔之意,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顾非:“这位是?”
      “在下顾非,见过李楼主。”顾非自报家门。
      顾非这会儿穿了个淡藕合色长衣,竹月色衣带飘飘,更显得他脸庞娇小眉眼深邃,颇有些引人注目。李晚晴本是惊讶杨南丞的出现,缓下心思才注意到他身边的俊人儿,听了顾非的话却是大为惊讶,不禁再将顾非打量了一番,终是长舒一口气,坐倒在椅子里苦笑道:“你这男人真是让人……他为你醋海淹了心,几近掀了天去,你倒好,还领着新人到处招摇……”
      李晚晴话说得轻,却叫顾非怫然不悦,杨南丞倒是一脸不解,才要开口问,李晚晴却又忽然起身,道:“别说这些了,今日实在不是时候,这京城里头你也先别待了,旁出寻个栖身之所,后话我叫烨茗再与你细说,还有……”
      李晚晴的话还没说尽,就听到门外头烨茗敲门轻声道:“晴娘,人来了!”
      李晚晴眉头一皱,轻轻推了杨南丞一把:“你二人且先回避一下,他若是见了你,哎……”话也不说完,就又急急出了房门,吩咐烨茗,“你带他二人先从后门出去,别叫人瞧见了。”

      李晚晴这样行事古怪,又几度欲言又止,杨南丞怎么可能不在意?
      目见送两人出门的烨茗消失了身影,杨南丞才拉着顾非悄悄潜回了晚晴楼。
      寻了片刻,总算在晚晴楼后院的“华裳阁”里头见到了李晚晴的身影。
      杨南丞两人轻身而上,伏在房顶想要一窥究竟。
      见着几个下人走出房来关上门,里头传来李晚晴的声音:
      “少主。”
      杨南丞眉头一挑,小心翼翼拨开了房顶瓦片,定睛一瞧底下的人,却是错愕不已!
      房间里,李晚晴半跪在堂中作礼,堂前正坐着一位妙龄人儿,柳眉凤眼,肤若凝脂,温润如玉,穿一身枝黄浅草色衣裳,把玩着手中翡翠玉箫,却一脸肃然若如覆冰,朱唇浅尝白玉茶碗中的茶汁,才缓缓道:“到底何事?”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却叫杨南丞觉着如此陌生冷漠,这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江若初?
      杨南丞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却觉着一只素手揉捏过来覆盖在他心口旧伤之上,低眼看着顾非一双星眸用力看着自己,杨南丞才醒神般轻吐一口气,无声开口:“我……”才一个字,顾非便以食指缄口,轻轻摇头,眼神却看向底下的人,只是覆盖在杨南丞心口的手不曾放开。
      杨南丞也不再赘言,只安静听着屋内的动静。
      江若初没等李晚晴答话,漫声道:“我着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澧子曼几个手下办事也是不利,几次扰我心思,这一次的又是真是假?”
      李晚晴应道:“着人去查了,六扇门里头没见着人。”
      “哼!”江若初冷哼道,“我就知道!这些人不知死活总是冒充他!下次若再遇见假冒他名字的人,不必再手软!”说着江若初将茶碗往桌上一摔,哼道,“那澧子曼也是无聊,那六扇门的小捕快是那丞相之子又怎么样?不过是个抢别人男人的狐媚子!如今滚回京城来了就该押到天牢里头,好好审审他的去处!”
      李晚晴不曾应声只是点头,抬眼看了看一脸戾气的江若初,忍不住开口道:“那男子既是无情,这一年来也是了无音讯或是客死他乡,义弟你又何必一再……”
      江若初玉箫猛然按在桌上,喝道:“他是我男人!就算死我也要见到尸首!不要让我再说一次!”江若初说完又恨恨道,“还有,别忘了你的身份!你骗我那么久如今怎么还有脸说你是我义姐?!”
      李晚晴垂首轻轻摇头道:“怎生算作骗……”
      江若初喝道:“我娘亲待你母亲如姐妹,将这晚晴楼交与他又传与你,这些年来你答应我为我寻亲生父亲的线索,却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父亲并非那什么武林盟主,如今却叫一个外人来与我说道清楚!枉费我一直将你视作亲生姐姐,将龙心当做弟弟对待!你姐弟俩却是好!一个骗我说不知不明,一个却跟那澧子曼将我的事说得清清楚楚!我江若初也真是瞎了狗眼!!”
      李晚晴看他大发雷霆哪里还多话,只见着江若初浑身发颤脸色发白,低声关切着:“是是是,是我不好,龙心他也是年纪太小,受了那澧子曼蛊惑,怪我教育无方,你莫再气了,又伤身子。”
      江若初顿了顿,喝道:“身子是我的,我爱怎么就怎么!不要教我该做什么!”吼过以后,江若初心觉委屈,又继续道,“自小娘亲早早去了,我当做叔伯之人一直隐瞒我还不吝设计骗我,我当做姐姐弟弟的人又这样害我,从小爱慕的男人对我又这般无情无义,我……我……”说着眼泪酝在双眸,真是我见犹怜!
      李晚晴心疼他,上前扶了他重新坐下又端过热茶,轻声劝慰。

      听江若初一番话,屋顶之上的杨南丞也是心生感叹,难免有些自责,但这话中的意思倒更叫他在意。江若初曾与他说过自己的身世,刚才这番话里的意思可真真叫人惊讶。之前偶遇结识的李龙心与李晚晴是姐弟的事,两人业已知道,可原来李晚晴李龙心与江若初还有这样一层义姐弟关系?杨南丞认识李晚晴日子不短,与江若初也算作前尘情缘,可不曾听二人提过半分。而且怎么又和澧子曼牵扯上?江若初方才的一番话,这口气与那澧子曼似乎还有些不简单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杨南丞看了看身边的顾非,心叹,虽早知道江若初也是爱吃醋的主,可方才那几句着实叫杨南丞生出怒火来,倒是顾非面色不动,静静想着什么。屋顶之上也不便相问,杨南丞就没开口。

      片刻,江若初情绪稍微缓和,又觉着自己失态,故作镇定推开安慰自己的李晚晴,道:“总之,你以后需得听我吩咐办事,我便既往不咎!今后若再有查出冒充他名的人,便叫澧子曼的狗去清理干净,省得我烦心!”
      李晚晴无奈轻声应了一句,不再与他争辩。
      片刻,江若初才又开口:“你今日叫我来到底什么事?”
      李晚晴看他泪痕才尽,递过柔软丝巾,轻声道:“有人想要见见你,只是我见你这番伤心,不若他日再叙。”
      江若初双眼一厉:“不需你为我做主!到底什么人要见我?”
      李晚晴看江若初眼神知道无法阻止,只能到后堂请人出来。

      在这晚晴楼后院“华裳阁”里,忽然见到被李晚晴称为“少主”的江若初,又听了两人一番对话,已经叫杨南丞惊讶万分,半晌无语,脑中似乎清明几分又多出几分混沌,这回,见到出现在屋中的另外一人,杨南丞更是张目结舌,险些力道涣散叫人发现踪迹!
      看那人一身檀香色素衣,面色稍显憔悴,眼神却依然锋利,身形魁梧双手手背蚺筋盘结,看他年逾不惑一双一字眉微微上扬,左脸脸颊之下有一处旧伤伤痕,鬓发覆耳一脸正气凛然。
      这……
      江若初也是惊讶起身,眉头一锁,

      “黄尚?!”

      竟然是失踪已久的前武林盟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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