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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第一四七回. 雄辩高谈动乾坤 执迷不悔为情故 ...


  •   “少主的亲生父亲,就是当今圣上!”
      听闻此话,江若初愣在当场,脑中一阵闷响,只觉得荒唐可笑!
      当今圣上?怎么可能!江若初正值青春年华,自视甚高,虽然历来自觉自己并非常辈略高于人等,但若说自己是真龙血脉,未免太过狂妄!齐淮军怎么能说出这种无凭无据的话来!可是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怎么可能随便出口?!就算是儿戏之言也是重罪……就算是受了这澧子曼的要挟……
      江若初顿生一股怨气,瞪了一眼澧子曼,澧子曼这会儿却是神色平静,叫江若初心中动摇不已。
      澧子曼贵为侯爷,也不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拿他江若初来做消遣!
      ——江若初本是心高气傲的青年俊才,可初闻自己竟然是真龙天子,也少不得有一丝窃喜兴奋,虽然怀疑真假,也掩不住内心动摇。他本是不甘隐没之人,这会儿初初听到自己的身世如此离奇,不可置信之外,心底里多少竟自觉自大为理所当然。
      可之前关于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何人,他江若初也是调查多年,丝毫没有头绪指向当今圣上,当下忽然暴出此一劫,又如何叫人信服?
      “怎么可能……难道不是黄尚?”
      那齐淮军看江若初模样,又听他口中喃喃黄尚之名,头更低了下去:“奴才该死,一直隐瞒少主,至于黄尚,”
      “嗯?”澧子曼听他又要吞吐不言,不禁冷声一哼。
      那齐淮军一颤,汗如雨下,赶紧开口:“是、是因为少主一直追问身世,奴才与老陈才设下计谋叫少主以为自己的爹爹是黄尚,都是为了为了隐瞒少主才出此下策!”
      江若初面上扭曲:“计谋?你与陈伯难道是故意将母亲与黄尚的联系隐藏?那些话也是你们故意说与我听?”
      齐淮军垂下头默认不语。
      江若初眉头一皱,闷声道:“为何?为何要欺瞒于我,又为何是黄尚?”
      齐淮军小心地看了澧子曼一眼,才口齿不清道:“因为、因为我们几人当年都是侯爷的手下。”
      “什么?!”
      江若初惊得猛然起身,“究竟怎么回事?!我娘他、他……”
      齐淮军也不敢再隐瞒吞吐,乖乖将这些陈年往事说给了江若初听。
      “回少主的话,多年前,我们奉命在暗中助侯爷成事,你娘亲化名为江岚雪以舞姬身份红极一时……”
      听着齐淮军一句一句,江若初脸上也由惊讶万分渐渐变为恍然大悟,本是怫然不悦的脸上也渐渐多出一分兴奋之色。

      二十年前,齐陈兄弟二人和江岚雪黄尚两师兄妹,四人授命恩人和主子澧子曼,潜入江湖为澧子曼成就大事。江岚雪舞动江南,名震四海,在澧子曼的引荐下,秘密与当今圣上私会,一来二往互生情愫,暗埋龙种。然而四人却背叛澧子曼,导致澧子曼的大计功亏一篑!澧子曼大权被夺,身负皇名前往西疆,不久之后黄尚成为武林盟主,而齐陈二人更名换姓各自营生,江岚雪诞下江若初不久后也香消玉殒。齐陈二人念在三人情义,感江岚雪恩情,与江岚雪当时的侍女李小婉也就是后来江若初的乳娘,一起将江若初抚养长大成人。几人原本想要将此秘密隐瞒一世,隐居大市,可两家生意越做越大反而声名在外,而江若初一直追查自己身世,叫齐陈二人实在不安心,故而设下计谋,叫江若初误会自己的父亲是黄尚。
      听完齐淮军的话,江若初已经坐躺在太师椅中,只觉得手心冒汗,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依旧唯唯诺诺的齐淮军,想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怎么可能?他江若初竟然是当今圣上的亲子?他江若初竟然是真龙天子的血脉?这、这未免太荒谬了吧!
      而且武林盟主竟然也是澧子曼的手下人?而且还与自己的母亲是师兄妹?不过若是如此,齐淮军所言的一切倒是能解释得通。可他的父亲真的是当今圣上?母亲岚雪当年风靡大江南北,跪倒在其石榴裙下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何曾想到母亲曾与当今圣上有一断旧情还珠胎暗结?而且……这一切都是澧子曼的安排?
      “……”江若初眼神虚了虚,看了一眼澧子曼。
      澧子曼这会儿才冷哼开口:“是啊,老夫养的皆是白眼狼呢。”
      那齐淮军吓得扑通跪地:“侯爷饶命饶命啊!当年、当年也是黄尚和江岚雪两人的主意,和、和我无关啊!我只是、只是听命……”
      江若初听到这话不悦地皱眉,澧子曼依然冷哼:“你几人,吃老夫的,用老夫的,最终却在老夫背后捅了一刀,怎么个无关了呢?”
      齐淮军哪里敢答话,只五体投地浑身打颤。

      江若初见状也静默了片刻。
      齐淮军说了几回几人为了澧子曼成就大事,这澧子曼的野心他江若初也不是不明白,当年之事在江湖中的传闻甚多,真假虚实如今当时可窥一斑。而之前侯爷府的英雄会,原本作为江南三家,都应该出席,可两位叔伯却是婉言相拒,还暗示过自己也不必出席。如今想来当时怕是两人已经明白,这澧子曼的鸿门宴就是为了找出他两个叛徒。可惜江若初当时还是为了与杨南丞结识而前往了侯爷府。在侯爷府中杨南丞曾言说这澧子曼十分在意他江若初,莫非便是那会儿就已经认出了自己是江岚雪的儿子么?
      至于黄尚,江湖有言“英雄不问出处”,这位武林盟主确实是来历不明,只是仗义疏财之际,而后又因为九莲魔宗之事名声大噪,若说他的背后原本是有一位侯爷支撑,倒是也说得过去。再说,黄尚和齐陈两人以及他母亲江岚雪都是受命澧子曼,为了助澧子曼成事,恐怕不管是母亲暗结龙种,又或这黄尚成为武林盟主,也不过为澧子曼在江湖中打头阵,只是这所为成事……
      江若初心中一凛,心中兴奋也平复下来。
      ——若真如齐淮军所言,这澧子曼的如意算盘也不难推演。当年安排他母亲接近圣上也不过是为了他澧子曼的目的。说到底他母亲不过是澧子曼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如今澧子曼几次三番接近自己,又挑明自己的身世,之前一回还说过想要和自己合作,却果然狼子野心不改,还要将他江若初也当做他的一枚棋子么!
      笑话!
      江若初冷哼了一声:“哼,侯爷的心意,江某心领了!”
      ——他江若初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侠士,大逆不道之事还不屑去做!

      澧子曼也不惊讶江若初的反应,只轻轻一笑道:“皇子此言差矣。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老夫在西域就曾听闻皇子也是青年才俊卓绝不凡之辈,又怎么甘心一生碌碌无为,居人之下?何况皇子乃真龙之身,若得助力,便可扶摇直上九万里,何愁何人不得?何愁何人不就?”
      一句句“皇子”,叫江若初眼神闪动,虽有些埋怨澧子曼话里有话,似在讽刺他江若初被人所弃,可却又忍不住有些动摇:是啊,如今他江若初是皇子身份,管那些什么六扇门的小捕快,丞相之子也罢,更不提什么妖孽……谁人还能比自己更配杨南丞!
      可……
      “大丈夫是当宏志齐天,却也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江若初义正言辞开口道。
      澧子曼轻轻点头,也是即刻辩道:“何为不为?夫人岂以不胜为患哉?弗为耳。天下是殿下的天下,天下之人是殿下之人,天下之事自然皆是殿下之事!为与不为,不过殿下心念而已!”
      江若初眉头一皱。
      澧子曼见他动摇,继续道:“老夫最为不屑市井闲语,却也是见不得有人夺他人之爱,天下之人皆可负,怎可由人负我!”
      江若初汗毛竖立,深觉受辱更是被点燃一把妒火,怒道:“侯爷!”
      澧子曼并不在意江若初怒火,继续道:“卓三这奴才的话有一句不对。他两兄弟确实不过是老夫门内的两只狗,可岚雪师兄妹两人当年虽是老夫手下,老夫却视为己出,信任有加更是委以重任。虽二人弃我而去,想必也是事出有因,老夫也未多加责怪。江公子虽贵为皇子,老夫称一句贤侄也该不算越矩。”
      江若初怒气未散,只瞪着澧子曼。
      澧子曼端了手边茶盏,轻轻展了展却不曾喝下,只道:“贤侄其实是明白人,老夫的话也不必绕圈子。”澧子曼抬眼看了看江若初,“如今贤侄既然已知道自己的身世,老夫相邀而来,其实不过是想要助贤侄归宗认主,有老夫助力,贤侄定然如虎添翼!”
      江若初冷笑道:“哼,侯爷到底什么目的,我江若初可不是三岁孩童!”
      澧子曼看了他一眼,似也有些不悦,语气稍嫌冷淡道:“老夫以为江公子不比凡夫俗子,既是真龙之身,当有匡正纲纪,指点江山之鸿鹄之子,而非儿女情长拘泥小节之人!”
      江若初倒是被说得一愣,心中也是翻覆不已。的确如澧子曼所言,他江若初本是大志之人,可近日来却始终纠结情事不止,而今……不,自己怎么能被澧子曼的大逆不道之言鼓动,就算不能流芳百世却怎么能背负篡位之名!就算自己真的是当今圣上之子,就算……可他江若初这样卓绝之人,又怎么能甘心一世默默无闻,只是旁人笑柄!
      澧子曼见江若初面上犹豫不决,想了想,稍缓和了语气,道:“老夫一时激动,这语气重了些。皇子见谅。只是老夫替贤侄不值,贤侄既是真龙之身,老夫身为长辈也罢,臣子也罢,自然想为皇子出一份力,心急之处贤侄如此明白事理,想必也不会介怀!”
      江若初转眼看了看澧子曼。
      这澧子曼摆明了想要当他江若初一枚棋子,可口口声声却只是说要助自己得到王位,莫不是小看他江若初会乖乖做一个傀儡?澧子曼句句在言,是为了自己这个皇子作想,要辅佐他夺回王位,其实不过是想利用他江若初达成野心,难道他江若初看不出来?这澧子曼看来也是老谋深算之人,这背后莫非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忽然而来的心念,叫江若初自己也浑身一颤。
      “莫非,殿下只是信老夫不过?”澧子曼忽然开口。
      江若初并不答话。
      澧子曼道:“事已至此,老夫也无妨与殿下推心置腹。当年老夫在江湖和朝野布下眼线,确实是有心谋事,虽功亏一篑如今也依然对皇家有所怨怼。老夫只是看不惯无能无情之人挥喝江山,殿下若是想取回自己该得之物,应有之人,与老夫合作便是最好的选择!”
      对方说得这样直白,江若初一时找不到反驳之言。
      “……此事太过措手不及,我,”江若初思前想后,终还是给自己先留下一个余地,“待我细细想想,再回复侯爷。”

      江若初被澧子曼言说蛊惑,动摇不已,心中天人交战,脚步虚浮。
      澧子曼的话狂妄自大,且颇为歪理邪说,可细想想,身为顶天男儿又有什么不可为?他江若初持才放狂,卓绝非凡,可如今也不过只是江南小地方的小小名仕,当下还为人耻笑,被人视若弃妇!怎么叫他甘心!既是真龙之子,怎生困于浅水?若然将来,他江若初荣登皇位君临天下,还有谁敢说三道四?
      江若初正想着,忽然见得侯爷门下几个江湖门客鱼贯而出,这些江湖客之中确实有不少都是名声在外的侠客,澧子曼贵为侯爷,在朝野也是呼风唤雨之辈,若要说成事,的确也是底气十足。如若……
      江若初才想到这处,却见着人群之中一位银发男子,顿时双目如炬面若修罗,大喝一声杀气四起!
      “莫日晞!!”
      ——这个夺他男人,杀他亲眷的妖孽!竟然还敢出现在他江若初面前!!
      那银发男子转头见着飞扑而来的江若初也是惊讶,可舞妖哪里是什么省油的灯?两人眨眼就打作一处,只见飞石四溅,金声不断!
      “莫日晞!!”江若初睚眦俱裂,妒火燃心!什么皇位大权鸿鹄大志早已忘在九霄云外!
      两人在院中瞬刻来回过招十余不分胜负,双方杀气渐重,好在澧子曼出现阻止,一句话便喝止了已经杀招出手的舞妖。
      “大胆奴才,对客人做什么呢。”
      澧子曼一句话,舞妖收招伏地,江若初也是错愕不已!看着地上五体投地的舞妖。
      澧子曼笑着拱手:“失礼了失礼了,江公子见谅!这狗老夫本养着防身,却是见人就咬,待会儿老夫再加教训!江公子切莫介意!”

      这妖孽是澧子曼的狗?!
      江若初吃惊不小,脑中也是思绪翻滚,低眼想了想,忽然抬头道:
      “侯爷,方才的提议,江若初应下了。将来大事可从长计议,江某微才陋计也愿为君所用。不过,我还有两个条件。”江若初面容寒霜看向了地上的舞妖。

      ——
      那之后不久,长生阁被西平侯爷府门下人围剿收押,旗下刺客,管事和首领都服罪问斩,圣上亲笔提下“神策府”牌匾,悬挂于京城西街。
      长生阁在江湖中绝迹,只是无人知晓已经伏诛的长生阁首领仅仅是个替身。

      长生阁本来就西平侯爷的一枚棋子,莫日晞和手下人也都受西平侯爷养育大恩,主子要怎么下,或弃或舍,舞妖都毫无怨言。只是曾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手下人都因为自己的过失被责罚送命,唯自己因为侯爷的仁慈留得性命,舞妖也难免自责。若非自己当年痴情于杨南丞,放下长生阁之事不管不问,结果被六扇门查出踪迹;而后又自己为了杨南丞为了泄愤江若初,刺杀了陈家一门,结果歪打误着除掉了主子的心头大患却也坏了主子原本的计划,也不会害的地位长生阁成为了活祭,而今自己作为侍卫隐藏在侯爷身边,他再不敢造次。
      忆起过往种种,舞妖苦笑不已,当时狮王岭一役自己若狠心离开西平侯爷追随杨南丞而去,而今的结局是否不一般?可怜自己如今这般模样,好不容易再见到自己所爱的男人,竟然只得两手空空!看着这无情似多情的男人,舞妖自己都不敢相信,事到如今自己还这样牵肠挂肚,分明自己已因为这男人失去所有!
      何曾料想自己竟会这样心慈手软!
      舞妖不禁咬牙摸着自己脸颊上的伤痕,自己曾引以为傲的美貌尽毁,全败那狠心的江若初所赐。如今江若初与自己的主子西平侯爷同帐联盟,莫说什么报仇泄愤,现在自己已成了江若初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
      只是!
      舞妖狰狞地冷笑着,
      江若初啊江若初,你处心积虑机关算尽!
      可惜啊可惜,你千方百计想要挽回的男人,如今早已成了别人的三世情缘!你让我莫日晞受的屈辱此生也无望雪耻,可我却已等不及看你将来看着你最爱的男人和那丞相之子恩爱百年之时的嘴脸了!
      “哈哈哈哈!”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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