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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落脚 ...

  •   “你只会做鱼吗?”墨鸦神色深沉地看着河边仙气飘飘的道长。
      道长一木枝刺进水中,水面几下翻腾,打破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接下来清玄的发问更是直接告诉了他这个悲哀的事实:“今天做汤?”
      汤,无疑是鱼汤,前些时日清玄自制了一个汤锅,这让墨鸦有幸摆脱日日吃烤鱼的境况。
      道长声音清冷,如山间泉水,如玉珠坠盘般清脆动听,此时在墨鸦耳中却无异荼毒。
      听闻此,墨鸦面上出现了哀痛的神色:“我已经不知道吃了几日的鱼了。”鱼肉固然鲜美,却经不住每日都以鱼为餐,而且总是来来回回的烤鱼和煮鱼,出行在外,条件总是那么简陋,即使清玄做鱼的手艺再好也难以展示出来。
      这鱼,吃多了,做得再好,也就剩满嘴的腥味了。
      “那么,今日你来解决我们的午餐。”清玄倒是毫不在意,她十分镇定地回着墨鸦地话。
      说实在的,墨鸦做饭的手艺确实不怎么好,清玄虽然只会做鱼,墨鸦却是什么几乎什么也不会,这个前夜幕首领会的只能让自己不至于饿死。
      “不,我想还是算了吧。”掩饰一般,墨鸦脚尖轻点,借力一跃便跳上了一棵树的枝头,接着他又纵身一跃,跳上了这附近最高的树的枝端,他举目远望,目力可及之处隐隐约约有一面高墙,这是他们去往咸阳必经之地。
      “我想我们很快就有落脚的地方了,应该会有一个不错的住宿的地方。”
      “你请我,就当是报答这些日子我为你做的饭。”清玄悠悠地朝火堆里添了几根柴。
      “好。”找到了盘缠的墨鸦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荷囊厚度,两个人的衣食住行还是担得起的。
      锦衣玉食,华服美人,离开了将军府后,墨鸦有些想念这些物质上的东西了,从这方面来看他不像是一个经历过严苛的训练的刺客,更像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离开了荣宠优渥的生活就变成了河滩上的鱼。
      实则不然,吃苦对于墨鸦来说并不难,如果他想要,他可以迅速适应这样的情况,他是十分优秀的刺客,适应这些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在有条件享受的时候,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墨鸦在心里掂了掂那些盘缠的分量,看起来不多却是许多人穷极一生都难以囤积的财富。
      墨鸦是一个优秀的刺客,一个十分优秀的刺客,优秀的人总是有资格享受更多的地位财富,所以他当上的夜幕的首领,成为了姬无夜跟前的红人,这样的能力和地位给他带来了财富,也让他有些习惯了,如今突然离开这些,即使是以往的事情记不大清楚了,但是身体却将那些习惯记得清清楚楚,颇有一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意味。

      进了城,面对陌生的街道,两人随意寻了处茶摊坐下,添了两碗茶水,又招呼小二将马匹牵去为马草。
      大概是这是韩国通往秦国的路上最后一座城的缘故,边境贸易繁忙,再加上最近战事繁多,有不少想要发战争财的商人,各样商队,人来人往也是意外地热闹。除了为了牟取利益的商人,这样的边境也不乏逃难者,流亡者,或是其他。
      隔座坐了两个人,头戴黑斗笠,短褐陋装,寻常打扮,但是他们接下来的交谈让墨鸦和清玄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这是两个墨者。
      战争带来的,不只有苦难,还有思想文化的激荡,正是战争的土地孕育了诸子百家,墨家就是其一,诸子百家各有一套学说,这些人中,总是不乏那些为了推行自己的思想而奔走于诸国之间的,如今摆在他们眼前的两人亦是。
      “秦国狼子野心,如今韩国将倾,局势凶险,兄长可有打算?”那个面目看起来较为年轻的人压低了声音问道,即使是在边境,随意地讨论一个国家的形势,而且是他们所处的一个国家的形势,绝非是什么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高谈阔论的话题,他压低声音是有所顾忌,是有情可原。
      但是墨鸦和清玄离得近,再加上不错的听力,青年的做法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齐国。”对面人答道,“听闻孟尝君仁德,求贤若渴,广纳天下贤才,贤弟不若随我同去。”
      “齐国向来是儒家地界,儒家与我墨者意见相去甚远,兄长此行恐怕多艰……”青年劝道,“兄长不若同我去燕国,燕国虽小,行事却是方便。”
      闻言,年岁稍长的墨者皱起眉头,他面容不苟,如今唇角抿起更是多了分坚韧与严厉:“墨家之人何时惧怕过艰辛,贤弟莫要说笑。”
      青年无奈苦笑:“兄长这般说,定是早有打算,胸中已有沟壑,我如今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愚弟不欲惹兄长不快,本不该多说,只是那桑海儒家实在是不容小觑,兄长……兄长若是想要到那里宣扬墨者学说,无疑是……”
      他的话被不耐烦地打断了:“贤弟这话不像是墨家的人,我意已决,什么事不试一下又怎知结果如何呢?”
      “兄长高见。只是,”青年又不死心地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我等应追随巨子,兄长可知巨子如今身在何处吗?”
      “你说这是何意?”年长人不解。
      “就在燕国啊!”青年立刻道。
      “贤弟!”迎接青年的是包含怒气的话语,“你,你怎生……!”年长者手指对面人良久,最终甩袖离开,他对青年很失望。
      看着离人背影,青年苦笑,那笑比哭还难看,他喃喃自语:“看来我又说错话了……只是,兄长,你这一走可是没交茶钱呢,你这般易怒,生气时便只顾着生气,怎能令人不担忧呢?”没坐多久,青年留下钱,放下斗笠上的黑纱,也离开了。
      谈话的人走了,听了许久清玄开口问道:“你怎么看?”
      “你这是在故意发问。”墨鸦放下手中的茶碗,微眯双眼,显出几分懒散来。
      正襟危坐的道长显然没有想到她发问的对象这样不合作,连一个问题都不愿意回答她,便沉默了半刻,但沉默解决不了问题,她又附了一句:“只是一个问题。”
      “是因为他们提及了秦国吗?”墨鸦用手指蘸了些茶水,用大篆在木桌上写下一个“秦”字,作为一个优秀的刺客,他曾经习过多国文字,如今竟是没有忘却这些用来传递信息的符号。
      “那么看来,秦国的风评实在不算好,我快要怀疑自己的决定了。”墨鸦的语气中是满满的后悔,他指的是那两个墨者口中的“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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