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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路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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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拿起羽毛细细端详一番,未果。
虽然心存疑惑,但这并不会影响他的计划,离开韩国已是势在必行。
既然要离开了,那么留下一些有趣的小尾巴会是一件有趣的事,墨鸦走出石室,看着被他打开的密道和一些明显被翻找过的痕迹,他不打算复原它们,而是这么堂而皇之地暴露在空气中。
将军府复查的士兵看到这些会何种反应姬大将军又会有何种反应墨鸦突然很期待,他倒是不怕姬无夜会想到他身上,毕竟他可是已死之人,谁会去追捕一个死人呢?但是,恐怕他的那位手下和他的同伙会因此遭遇不少麻烦吧。
翌日,天际泄出一道道迷人的光,清晨犹带昨夜露气,草叶盈霜。
墨鸦已在城外,骑着一匹不知从何处顺出来的马,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裹轻松上路。
几日后便走出了韩国的地界。
马蹄声渐停,墨鸦下马,拿着水壶走向河边,眼前出现的人影令他的脚步微滞,但是他马上恢复了常态,神情自然地走到河边弯下身取水,暗中却在观察身旁人。
这是一个少女,从身上穿戴的服饰和手中的拂尘看来,似乎是道家之人。少女头上戴了一顶斗笠,却不是用来遮掩行踪的,因为斗笠上的黑纱被她大大方方地掀开掩在两侧,露出清冷美丽的面容,她的身侧放着一柄剑,那是一个十分警戒的位置,她可以随时拔剑而起,除此之外她身旁只有一个简单的包裹。
这样一个少女,她此时安然地坐在河边垂钓。
墨鸦却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那少女开口了,她的声音如同她的面容一般清冷,如松上白雪,染着寒气卷着松香:
“余已候多时,汝乃欲去。”
墨鸦停下脚步,目光流转。
少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前路浩渺,汝心中可有方向”
被人猜中心思的感觉并不好,墨鸦此时正不知自己该投向哪一国,而且这个少女又是怎么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她可知道他的身份?何人让她候在这里?……
不过眨眼间,墨鸦心中就有了百种猜测。
那少女继续问道:“忘川一游,风景安好?”
墨鸦瞳孔一缩,下一秒他已经到了少女的身旁,一片黑色的羽毛已经被他夹在指尖,扣在少女纤细的脖颈旁:“姑娘何出此问?”
少女安然不动,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她甚至没有一丝想要去碰她身旁的那把剑的欲望,依旧坐在那里,手里拿着竹竿钓鱼。
墨鸦的心情却没有这般轻松,在没有明确对方实力之前就贸然近身,这是在是个莽撞的选择,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莽撞马上失去自己这刚刚捡回的一条命。
他还是很爱惜自己这条命的。
不过目前看来,并没有多少危险。
就在墨鸦来不及为自己的莽撞多自责一番,少女却说话了。
她说:“今日的午餐是鱼。”
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就像是日常交际中人们谈论着天气的好坏,完全没有先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语毕,便可见清澈的水面漾起一圈波纹,然后很快翻腾起来。少女一振臂,鱼竿便被巧妙地甩起,一条十寸大的青鳞大鱼从水花中跃起,莹白的鱼肚在日光下闪着光。
“这鱼我一人是吃不完的,邀汝共食,汝可愿?”那位道家的少女的言语越发平易起来。
墨鸦看了看天色,确实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而他想马上套出对方的话看来也是不可能的,倒不如先顺着对方的意。
于是河边草地上搭起了篝火,升起了炊烟,道家少女将鱼处理好后分成了两半,架在简易的烤架上,然后不时地转动几下,撒上一些辅料。
而这整个过程,墨鸦一直盘着腿坐在一旁旁观。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此时却显得如此和乐融融,墨鸦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展。
此外,这道家少女烤鱼的动作实在熟练,墨鸦都要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了。
这真的是道家的人吗?
看到少女冰冷的脸庞,墨鸦很快按下了这个念头,因为这样清冷卓绝的气质实在不似常人。
念想道家庄子便是这般不拘礼数的人物,墨鸦更不打算怀疑了。
“可知姑娘道号?”墨鸦撑着脸庞的一侧,懒懒散散地抛出一个问题。
“贫道道号清玄。”少女放下摆弄烤鱼的手,拂尘一扬,道家的架势这才摆了出来。
“可否明晓道长先前所言?”墨鸦很是在意清玄先前的话。
“余将坦诚相待。”清玄端正衣襟面向墨鸦。
“忘川景色,尝往之。”清玄继续说道,“余亦复生者。”
清冷的声音平淡至极,在墨鸦耳边却似惊雷。
墨鸦按捺住心中风起云涌,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复生者不当仅他一人。
清玄似是有意等待墨鸦平复心情,她拨弄了几下烤鱼,才娓娓道来,这时她已经换上了寻常语气:
“忘川一行,着实难忘,只是当我醒来时,生前之事几乎已经忘净,唯一记得的便是一些行于世的常识和冥冥中的感悟。
我曾恐慌,却终归无用。”
听到这里,墨鸦突然发现自己的幸运,最起码他还记得大概,他的记忆只是模糊了。
“此外再记得的便是,我是一个道士,拿剑的道士。”清玄拿起她的剑放在膝盖上,细细地摩挲着,冰冷的神色变得温柔,如同春雪初融,这是爱剑之人才有的神色。
“我是被师傅收养的,师傅也是一个道士,他收养了浑身是伤的我,悉心照料,教导着失忆的我。
师傅毕竟年事已高,我的伤快好了,他的生命也将要走到尽头了……”清玄微合双目,蝶翼般的睫毛落下浅浅的影子,她似乎又看见了那个白发长须的老翁,老翁有时背着一篓柴薪,有时背着一篓药草,从山间走来,有时他悠然垂钓,抚摸着她的发顶。
“师傅待我极好,我也从他那里习到了许多,但他从来不告诉我他的道号或是俗家姓名。
这把剑是师傅为我做的,一把竹剑。”清玄将剑拔出剑鞘,墨鸦清晰地辨明了这剑的材料。
“师傅说我从亡者处来,杀伐过重,易造杀孽,不宜配杀伐之器,但我喜剑,折中为之,便为我做了这竹剑。”
剑已完全出鞘,剑端无刃。
墨鸦这时才发现,清玄虽容貌清丽,又身属道家,但是那眉眼无不锋芒毕露,淬着森森的寒意,如同剑刃般犀利
“这般,便不违道家本分,可修身养性。师傅却不知我武功早已登峰造极,即使是钝器也可化作杀人的利器。”清玄将自身的真气注入竹剑中,剑气毕露,其中锋芒谁人敢争,“不,或许师傅早已知晓。因为如今我也不愿这把剑染上血腥。”
“道长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墨鸦挑眉。
“清玄说过,会坦诚相待。师傅离世前曾唤我到他跟前,与我说,到韩国去,你会等到同你一样的人。”清玄话锋一转,言语间多了几分锐利,她一双寒目紧紧盯着墨鸦,“如今,我等到了。”
“若余言之无错,汝方心中迷惘,既如此,可愿与余同往?”清玄声声逼人,手中的竹剑锋芒愈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