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番外 师与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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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极端的错误啊……”
身材纤细高挑，有着绸缎版顺滑的黑色长发的男人坐在英灵座上，一只手捻起一粒亮色的光晕，搭配着玉白的指尖，显得刹是好看。
此刻，名为冯霍恩海姆帕拉塞尔苏斯的魔术师静静读取着来自投影分/身的记忆，一方面为自己险些毁掉世界和人理的行为揪心，另一方面，又无可避免的为自己的行为被阻止而感到庆幸。
“是叫洛九思吗？非常乖巧可爱的孩子呢，而且列奥纳多也愿意帮助他……这般闪耀光辉的灵魂……”
帕拉塞尔苏斯不由失笑。
“这分明是被世界喜爱和眷属的光辉啊。”
帕拉塞尔苏斯知道，自己的行为与思想在某种方面是足以被称作“偏执”的，所以对于那个降世的自己会做出“为了全部人类的幸福，哪怕是毁掉这样一个人理也未尝不可”的决定并不感到惊讶。相反，倒是在现世中遇到的、名为洛九思的少年，更加让他感兴趣一些。
坚韧、执着、海蓝色的双眸中蕴藏着无尽的光辉，心怀善意，肩负着重任而不被压垮，重视情谊……他合该被世界如此的宠爱与眷顾，他有那个资格。
洛九思是那种，哪怕是站在他的对立面的敌人，都会忍不住对其欣赏有加的人。
没有强大的力量不要紧，那是会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累加的东西；没有重要的经验不要紧，那是会在一次次战斗中刻入骨髓的本能。
——唯有这份品性，是先天而生，不可复制亦不可更改，只属于每一个生命个体的，独有的标识。
在帕拉塞尔苏斯这样思索的时候，有亮蓝色的魔法阵出现在他面前，闪着幽幽的光芒，似乎是在邀请看见的人踏入。
建于迦勒底的召唤系统是一种十分民主的召唤体系，帕拉塞尔苏斯已然知晓召唤阵另一边欲与自己订立契约之人的身份。
“洛九思吗？”帕拉塞尔苏斯哑然失笑。
在察觉到还有别的英灵也打算踏入这个召唤阵后，帕拉塞尔苏斯微微一笑，文艺复兴时期的大魔术师手指轻勾，一丝细微的魔力附着在阵法上，切断了不知何处的哪位英灵面前的召唤阵与洛九思的魔力链接。
他可是——精通阵地制造呢。
随后帕拉塞尔苏斯没有任何负罪感的，自己走了进去。
投影随之现世。
“哎哎哎？”
之前见过的银发少女的声音一瞬间高了起来：“P先生……？！”
她甚至紧张的展开了概念武装，巨大的盾横于身前，牢牢地护住身后比她还要高了一个头的少年，目光中写满了警惕。
“没关系的，玛修。”洛九思伸出手拍了拍玛修的肩膀，用一种虽然不重却又不容置喙的力道把少女按到自己的身后去，对着仍旧站在站在召唤阵中的帕拉塞尔苏斯柔柔的笑道，“感谢您能够回应我的召唤，Ｐ先生。以往发生的事情姑且不论，会站在这里，本就代表着您已经认同了我的理念和追求，才会现世于此。”
他伸出那只带有令咒的右手：“希望日后的日子里，我们可以愉快的相处呢。”
“多么美丽啊……”帕拉塞尔苏斯握住那只手，低声呢喃。
“什么？”洛九思没有听清他的话，有些微的不解。
“不，我是说……”来自数百年前的术者低垂下眼帘，来自身高的优势让他可以从上而下的打量洛九思面上所有的表情。
“应召唤而来，请务必——与我成为朋友吧。”
“我会的，帕拉塞尔苏斯先生。”
在结束了与Ｍａｓｔｅｒ的对话后，洛九思犹豫的抿了抿唇：“那个，帕拉塞尔苏斯先生……”
“是，御主？”被拦下的Ｃａｓｔｅｒ好脾气的笑着，“您还有什么事吗？”
“有个人，想要见见你。”洛九思这样说着，向一旁侧了侧身，露出了另一名有着褐色发蓝色眸，在通过监测系统知道这次现世的Ｓｅｖｅｒａｎｔ是谁后匆匆赶来的温婉女子。
女子脸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冲着帕拉塞尔苏斯微微颔首：“许久未见了，冯。”
“……啊。”帕拉塞尔苏斯用一只手掩住唇，看向自己生前的友人，“这么算来，距离上一次见面和交谈，的确是很多年过去了，列奥纳多。”
洛九思唇角勾了勾似是笑了一下。他转身离去，并且体贴的掩上了门，把空间留给这两位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后，又得以再次相见的友人。
这无疑是一场十分美好的谈话，在那么多年未见后，帕拉塞尔苏斯和达芬奇有不少话要聊，当然话题最终仍是不可避免的滑向了学术讨论。不过这对于这两位名声斐然的杰出研究者来说，也算不上是什么意外吧，说是他们之间日常相处的常态或许会更为合适。
“冯，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情。”文艺复兴时的巨匠向后捊了捊自己的头发，两眼弯弯，冲着帕拉塞尔苏斯笑的十分甜美，让人根本不忍心去拒绝她的请求。
“刚刚那个孩子，你也看到了吧。”
帕拉塞尔苏斯知道她指的是洛九思。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在闲暇时稍稍教导一下他的魔术呢？”达芬奇这样说着，“在来到迦勒底成为唯一的御主之前，九思只是一个空有魔力，却并不会使用的魔道初学者。没有人教导他如何正确的运用自己那堪称是天赐的强大魔力。如今在这迦勒底，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召唤而来的Ｃａｓｔｅｒ职阶的从者们又多是来自远古神话中的术者们，所使用的魔术体系与现代魔术师完全不同，最多只能对Ｍａｓｔｅｒ进行指导，终究是不能系统的教导他魔术。”
帕拉塞尔苏斯明白她的意思。作为近代魔术的起源者——他——冯霍恩海姆帕拉塞尔苏斯和他——列奥纳多迪皮耶罗达芬奇，无疑是最有资格教导洛九思使用魔术的。也只有他们两人，和洛九思拥有“相近的魔术系统”。
“我会的。”帕拉塞尔苏斯轻笑，“帮助御主在‘拯救人理’这条道路上更好的前进，不正是我等Ｓｅｖｅｒａｎｔ该做的事吗？”
达芬奇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也可以教洛九思啦……但是，她所擅长的，终究是更偏向于阵地制造，在战斗方面没什么太大建树。打个比方，如果帕拉塞尔苏斯的魔术是如他的贤者之剑那般的剑器，那么达芬奇的魔术就是护佑一方的圣殿。
能够无差别的抵御外界的侵蚀，但也仅限于此。一如由她支撑着的迦勒底，尽管游离于时间的缝隙之中，便是所罗门的人理烧缺也无法影响到它分毫，却也只能龟缩一角，看着洛九思和玛修一次次前往各个不同的特异点，尽己所能去完成一份看似不可能的“奇迹”。
所以她希望，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希望洛九思拥有即便是身边没有英灵护持也足以自保的力量。
……希望他，可以活下来。
因着这样的原因，第二天一大早，洛九思就一脸懵逼的被自家新召唤的从者不由分说的从床上拉了起来。
“唔啊……”洛九思打了个呵欠，小小的抱怨道，“至少要让我知道，你把我弄起来是要干什么吧……”
“Ｍａｓｔｅｒ在说什么呢？”帕拉塞尔苏斯的面上挂着宛如圣父一般光辉普照的笑容。不知是不是错觉，洛九思觉得自己看到了朵朵黑色的莲花在以帕拉塞尔苏斯为中心绽开。
……吉尔，我有点怕。
数月就这样过去了。
曾经的菜鸟魔术师已经可以熟练地画出一个个上古的神秘符文，指尖翻转间是飘若游龙矫若惊鸿的写意；那些拗口的异国语言如今也是毫不费力的从口中流泻而出，与之相伴的是威力令人心悸的攻击；最最可怕的是那习传自帕拉塞尔苏斯的道具制造，只要想想当初在伦敦特异点时，帕拉塞尔苏斯是怎样凭借广无边际的人工生命体拦住众多的高星级英灵，或许就能从侧面窥见，洛九思学成的究竟是怎样的传承。
迦勒底的英灵们都对此表达了极度的惊叹。因为在能够正确使用自己那庞大魔力的今日，洛九思已然拥有同英灵们一战的能力和资格。
帕拉塞尔苏斯看着少年，向来温润的墨色双瞳里，第一次划过这般强烈的狂热。
这样一块惊艳了了世人的宝玉是由他雕琢而出的——从最开始那蒙尘的璞玉，一点点的，用尽了全部的精力和心血去温养，去琢磨，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这更令人感到兴奋了——哪怕是他一直以来坚持的所谓的“大义”，也不能。
“我很高心。御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着，“您的成长令我惊讶，令我惊喜，但更令我骄傲和自豪。”
“……嗯。”少年低着头，许久闷闷的应了一声。他看不到少年的表情，也就无法揣测自己名义上的御主，究竟在想些什么。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
从罗曼医生和达芬奇那里，传来了发现第五特异点的消息。
匆匆整理了一下行装，洛九思带着玛修和数位英灵踏上了前往特异点的路途。考虑到此次灵子演算检测到的降临在特异点的英灵的职阶，洛九思选择不带Ｃａｓｔｅｒ职阶的英灵前往。
帕拉塞尔苏斯就这样被落下了。
在即将踏入特异点的那一刻，洛九思却生生止住了脚步。
“怎么了，前辈？”玛修有些担心的问。
“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做。”洛九思歉意地笑笑，“抱歉了大家，请稍微等等我，推迟一下去特异点的时间吧。”
对于御主的小请求，英灵们纷纷表示没关系你去吧御主最重要么么哒。
于是在众目睽睽下，他们的御主洛九思走向了来送行的英灵们中，然后直直的走向了帕拉塞尔苏斯。
“Ｍａｓｔｅｒ？”帕拉塞尔苏斯很是不解。
下一秒，那个虽无傲气但却有着一身傲骨的少年弯下膝盖、弯下脊梁，在他面前跪下。
“我的名字是洛九思。”
“今年１６岁，来自于万里之遥的东方华夏。”
“蒙君多日教导，这份恩情，无以相报。”
“不知我可有这份幸运，能称呼您一声老师？”
他这样说着，俯下身，额头与冰凉的地面紧紧相贴，发出了重重的回响。
帕拉塞尔苏斯的大脑一瞬间空白了，良久，他才勉强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在魔术的世界中，师徒间的关系是比血脉的联系更为紧密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是魔术师之间最最严苛的关系亦不为过。
“是的，我清楚。”洛九思抬起头应和着，然后又一次，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在这个迦勒底，或许没有谁知道，或许没有谁记得，但洛九思依旧是按照自己故土的传统，向帕拉塞尔苏斯行三叩九拜之大礼。
“老师。”
一双手扶起他。
“……嗯。”
缘起于那年在伦敦的一次相见。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作为人类的“洛九思”已经死去，久到他已经成为一名被御主召唤现世的Ｓｅｖｅｒａｎｔ。
一脸懵逼的御主看着自己召唤来的Ｓｅｖｅｒａｎｔ就这样在战场上，冲着本该是敌方的从者郑重的行礼。
“又见到您了呢，老师。”
“……呵，真是一点没变啊。”
“小弟子。”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番外 师与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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